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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曾经说，“我花了四年时间画得像拉斐尔一样，但用一生的时间，才能像孩子一样画画。”如果把画画换成写字，足以形容日本20世纪后期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井上有一了。但如此简单地一言以蔽之又显得太浮于表面了，比大彻大悟下的返璞归真又多出一层放荡不羁。29岁时从美军轰炸横川的死人堆里爬了出来，阎王殿里徘徊七小时重返人间，在人生观价值观艺术观成型接近而立之年之时浴火重生。日本在战后经历了一个经济高速增长的蓬勃发展期，他却罔顾花花世界的热闹非凡，白日踏踏实实教书，夜晚默默无闻创作，用“旁若无人”来形容井上，和井上的创作应该十分贴切。旁人笑我太疯癫，我笑旁人看不穿。尽管在圈内的地位已经得到奠定，蔡国强曾用简练的四个字“大气自然”高度评价井上有一，但在圈外的多数人看来还是一头雾水，颇具争议。本期话题邀请了策展人、艺术家、收藏家和市场专家，从不同的角度各抒己见，畅谈井上有一这个“平地一声雷”。 落脱身心——井上有一的墨道笔痕 预展时间：2018年6月15日-6月17日 预展地点：北京国际饭店会议中心 拍卖时间：2018年6月20日晚上7点 拍卖地点：嘉德艺术中心 艺术家 井上有一 Lot 1230 井上有一 《梦》 108.9x126.2cm 水墨纸本 镜心 1973 估价 ：280，000-380，000人民币
尹朝阳=尹 林书传=林 李战豪=李 华雨舟=华 沈勤=沈 曹军=曹 井上有一的作品对于中国艺术家的创作和大众审美有怎样的影响？ 唐丽丽：资深艺术品市场专家、艺术品经纪人   井上在中国的展览我只参加过一两次，对中国艺术家如何影响我不敢妄言，但是对于大众审美应该是没什么影响的。这个名字从我的判断来看还是在相对专业的艺术圈中耳熟能详，我作为艺术品商业从业者，在香港的拍卖和博览会上见到的作品更多一些，甚至国内的博览会上都很少见到，线上的宣传也是非常小圈子内的传阅，何谈对大众审美的影响？ 一个拿毛笔写中国字的日本人，对书法的母国原产地肯定是刺激得不轻。    井上的作品对中国现代艺术的影响是指向性的。它让陷在东方艺术传统中的人看到变革的希望；让纠结在现代艺术西方话权中的人，看到东方传统的伟大价值。我一直有种感觉，有些艺术家是开路者，但也是堵路者。像贝聿铭在现代东方建筑设计上，像井上在书法上，在当代艺术的表现主义手法上因为符号感太强，让有心人成为了他们的追随者，这也正是他的巨大影响力。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中国许多艺术机构对其作品艺术价值的认同。至于对中国艺术家创作的影响，应该是两方面的，一种可以算是艺术形式上的，从中国书法领域进行考量，井上有一堵住了很多艺术家前进的道路，这是艺术的唯一性和残酷性；另一种是精神上的，我认为这是值得影响我们的地方，这点恰恰影响的较少。因为艺术形式永远都在过去，而艺术精神很难成为过去。  由于日本早于中国接受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和教育，井上有一的作品是中国古代书法（唐书为主）在日本流传积淀，生成的具有现代性的一种视觉形态。这对于中国书家来讲，情感上不陌生，视觉上有感召力，可以说是中国书法提前在日本结出的现代主义的果实。井上在中国受到的欢迎，也映衬了中国书坛和大众对于中国书法现代性审美趣味的渴求和认同。 近些年井上的书法展频频在大陆举办，确实给国内的艺术家和大众审美带来了全新的视觉体验。首先，井上的书法样式突破了大家原有的对传统书法的感知，巨幅的尺寸、硕大单个字的造型、和纸与日本墨加胶质材料的混合使用等无不对大众的视觉带来强烈的冲击力，其中的核心无疑是井上无拘无束、解衣磅礴式的书写方法，原来书法还能这么玩啊！其次，传统的中国书法是书斋式的书写，文人治国理政之余的闲事，是养生逸趣的；而井上却视书法为生命，充满激情四射的书写，不书法毋宁死，甚至有些西方梵高式的殉教艺术的味道，完全是另一种耗散生命式的书写状态。此外，井上的状态是“写并活着”，孤孤零零的一个字或梦或贫，或喜或笑，完全是绝对自我的创作状态，与传统书法那种只能抄唐诗宋词、讲究功力的书写生存形式风马牛不相及也。 严格说来，他应该是五十年代“行动艺术”一个支流。这是当年风靡一时的国际潮流，纽约杰克逊· 波洛克、威廉· 德· 库宁，巴黎的弗兰兹· 克莱因、乔治·马修，都在画布施加强烈的动作因素。受之影响，日本“具体派”与“墨人会”也汇入潮流，前者有白发一雄，后者有井上有一。今天，井上有一在中国作为现代书法家受到尊重，很可能成为在中国书法史上留名的日本书法家第一人。20世纪以降，东方深受来自西方文化的影响，无论日本中国，在美术方面都兴起西方绘画构图之风。东方最早接受了西方影响的日本，进入二十世纪以后，书画也开始向西方绘画的空间意识倾斜。井上超越了东西方这些肤浅的交流，追求运用自然的书法素材和技法，以书法的纸面效果，在诉求力上敢与西画空间媲美。他通过书法这个东方的行为和方法，在纸面上成功呈现出与西方绘画空间匹敌的震撼力。
Lot 1238 井上有一 《泰》 146x228cm 水墨纸本 镜心 1966 估价：380，000-480，000人民币
Lot 1235 井上有一 《岚》 155x127cm 水墨纸本 镜心 1982 估价： 280，000-380，000人民币 你是如何欣赏其作品的？
曹军：资深藏家 欣赏井上的书法不能从传统认知上去感受，因为他与传统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系统。井上的书法应该有两个体系：其一，是单体字或少数字系列，着重强调的是对书写空间的划分切割，或象形或意象或极简，根据字意的不同使用或粗重或轻灵的线条和浓淡不一的墨色。其二，是其多字数系列，满满地充斥整个空间，密不透风，追求抑郁苦闷、纠结自闭的书写状态。欣赏井上的作品，大尺寸作品可以远观，小尺寸作品可以近睹，只要静下心来，慢慢去体悟感受，一定能触摸到井上的心跳。 井上的字就是当代书法。他有深厚的传统临写能力，他的字一眼看去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写的，这很重要！ 所谓中国传统认知上的书法审美，和日本传统认知上的书法审美应该是一个意思，一个脉络。艺术永远是在传统之上向前发展的，不同不代表是坏事。我会把他放还到战后那个时代，纵向地看日本当时的艺术发展状况，并横向对比欧美的一个情况来衡量。无疑井上有一的作品在当时去“手绘”、“手写”而采用“势态”和“行动画派”的抽象表现主义方式是前卫的，先锋的。 井上有一在自制年谱上记载着：'昭和十六年(1941)年转向书法'。那时他25岁，拜在日本当时前卫书法和墨象派上田桑鸠门下，而上田桑鸠痴迷于唐人书法。井上有一便是从临摹唐代褚遂良的楷书法帖《雁塔圣教序》开始的，临摹过程中深切体悟到书法中'纯真'的可贵。通过井上有一的日记明晰出，他的写书生涯是用以身食虎般的临帖以致生命结束。一九八三年五月三十日的日记记录了井上有一因临《颜氏家庙碑》劳累过度而被迫住院。唐人书法在井上有一的心目中具有崇高的地位，同时也是他书法前进最大的阻碍，他选择了用现代主义视觉语言来诠释心中的庙堂法帖，如'六法'中'传移摹写'的'对临'与'气韵生动'的'心写'相结合，把中国唐代法帖的严谨雄健、法度森严与西方表现主义抽象艺术相糅合，以包容并蓄的开放性姿态，传递出具有时代审美的书法艺术。 纵观井上的经历和创作，几乎可以说，他与书法之间是一种搏命的关系。许多钟情书法的人，也投入了时间和精力，但都把书法视为雅事，琴棋书画、修身养性。这没什么错，古人就是如此，典范摆那儿。是雅是俗不重要，重要的是书法在你生活里的比重，是赏心悦目的花边，还是你生命价值的体现？井上用了一生来证明书法如何与个人共存，如何把自己的皮肉作为土地，血液作为养料，使得书法在不毛之地茁壮成长，繁花似锦。因而，他是一个标志，一种象征，证明了书法这一源远流长的书写形式魅力永存。他剃着光头，挥运巨笔，井上有一表达自己灵魂的书写，在以往的中国传统书法的认知当中，几乎没有见到过这样赤裸裸的野蛮书写！他的文字是有“自觉”的，他并不是单纯的通过写字达到这种境界。传统的写字是学老师运笔的方式。井上拒绝了习字，却选择了自由书写，就如呼吸一般，每次呼与吸都是不同的，他在追求这种不同。他终于把自己锤炼成为代表东方名垂世界艺术史册的艺术家。 井上的艺术，根在汉字书法，但其实与我国传统书法概念已无多大关系。他不是书法，而是现代艺术的东方创造者。他的作品，在绘画圈内的爱好者是远胜所谓书法家们的。 2017年我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策划“写并活着·井上有一”作品展，至始至终我没说过我策划的是一个书法展，而所有来自专业领域与大众的批评都和这个问题一致。为什么要把井上有一的作品当成一件书法作品来看待，而评判标准是中国书法的标准审美，仅仅因为我们能认出他作品中书写的是汉字？欣赏井上的作品应该是多维度的，可以谈到书写与绘画的关系，书写与行动的关系，可以回到井上生存的时代去谈艺术精神注入的原因。有很多角度可以进行欣赏，仅仅是书法的角度，太窄了。
井上有一作品受欢迎的原因是什么？
尹朝阳：艺术家 首先是作为中国文化大背景下的那种亲近感，纸、墨、毛笔，这种手段本身我们非常熟悉，没有违和感。但最重要的是他写出了新意，抛开狭隘的“天朝老子”范儿，我认为应该看到别人使用同样的材料可以做的比你好！ 他的书法跳脱世俗一系列的规范，追求一种内心的自由。他用墨的层次，他大字中体现出的反传统和对禅宗的有关不均衡、简约、自然、幽玄、脱俗等高妙境界的追寻，都引领着人们进入他更加纯粹的艺术境界。对出生在汉字之国的人来讲，对井上有一的感情，唯有崇敬。尊重一位在艺术上有大造诣，在人生上有大悟性的前辈，也不需要去管他是哪国人，喜欢他对贫穷的理解，对艺术的态度；喜欢他用生命来写照自己，书写自己的韵味人生；更喜欢他在人生和艺术上的大彻大悟与大自在。井上有一书写的汉字和他的作品是中国的、是日本的，更是属于整个东方文化的。 井上有一受欢迎的这个界定，我假设其说的是在国际市场上，一个艺术家能够在国际市场上博得声名，宏观上来讲，首先是这个国家的国际实力，然后是这个国家的文化推行状况。日本文化在全球推广这件事情上很早就领先亚洲其他国家，他们能用很符号化、扁平化的视觉更快速和直接的让西方观者识别和留下深刻的印象。井上的作品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满足了西方对于东方当时“当代性”的想象。日本艺术家在战前因循守旧居多，所以战争和战后的重建都对井上有一有很大的影响。作为能够革新和与西方对话的寥寥无几的人选，他自然能够获得青睐。 女儿国里路过一个唐三藏，这就是原因。 井上的艺术受欢迎和追捧，正说明了人们对现在所谓“书法”家的厌恶。 恪守传统为根基，以时代意向为态，将人性诠释在书写的仪式感里。其作品所形成的视觉形态，是东方的，也是西方的，这便是井上作品被东西方各大美术馆收藏的原因，也是他作品深受中国藏家追捧的原因。 我认为井上作品大受欢迎的原因有三点：其一，受众面宽；不仅搞书法的喜欢，搞水墨的、画架上的甚至做当代都会喜欢上井上的艺术，因为你可以把他的作品看成一幅书法，也可以看成一张水墨，甚至看作当代艺术也很合适。其二，接受度高；井上书法绝大部份使用汉字书写，基本没有日本假名式的书写文字，笔墨纸砚的材料也大同小异，大家能看的懂。其三，井上的书法契合了四五十年代以来的西方抽象绘画之流行，看惯了阳春白雪的具象绘画，忽然来了一个自我搏命式的东方书道家，新鲜刺激下受欢迎是太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井上是第一个四五十年代被西方主流价值观接受的东方艺术家，很多西方人当时购买收藏他的作品，只是现在慢慢的轮到中国收藏家也喜欢上井上了。
有人将井上有一与西方的梵高相比，你怎么看？
我特别不理解这个对比，觉得很荒谬。 艺术家与艺术家的比较不能在两个“牛人“之间进行。因为“牛气”的艺术家“牛气”之处都是不一样的，这是他们为什么“牛气”的原因。而不行的“艺术家”之间才好比较，因为他们犯的错误，少的东西都差不多。 两者作品艺术价值都很高，由于东西方文化不同，体悟艺术的方式会不同，生发出的精神层次也不一致。另外，前者属于现代主义艺术语系，后者是后期印象派艺术语系，虽然梵高作品接近于现代艺术的开端，但还是完全不同的艺术内容。除了两位艺术家都精神极致于艺术创作外，基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抛开炒作的嫌疑，他们是情绪接近的艺术家，都是对自己认定的方向死磕不回头的狠角色。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太好评论。但两人至少有一点相通处，都是燃烧自我生命式的艺术大师，都是对各自领域有重大突破和启发意义的艺术家。 井上有一在心性上足可比西方的梵高，他是实实在在的艺术上的一座高峰，也是实实在在的修为上的一座高峰。梵高是西方的绘画天才，他有极度的天赋和热情，整个生命都奉献在绘画上。井上有一是东方的书法鬼才，他是悟彻生死后的超脱境界，是用生命在书写，让书法赋予了生命。他的一字，他的字字，或如平地惊雷、或如破空飞矢、或如月满天心，世界都不由得惊叹于这个东方面孔，惊叹于他笔下的东方符号。 他俩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很像。对人生和艺术怀有同样的信念，真诚而疯狂。连人生轨迹都很像。梵高有弟弟提奥的呵护，而井上有海上雅臣先生四十年的坚守，不离不弃。梵高和有一、提奥和海上，都是艺术的圣徒。
Lot 1233 井上有一 《懒》91.5x122cm 水墨纸本 镜心 1969 估价：180，000-280，000人民币 从收藏价值上如何看待井上有一的作品？
华雨舟：华氏画廊负责人、资深艺术品经纪人 井上的作品刚进入国内时是很便宜的，我一个朋友七八年前就曾经五万元一张买了二十余张井上大尺寸作品。他的作品有两个渠道流入国内市场，一个是日本的画廊或代理人，另一个是早期购买井上作品的西方画廊。井上作品的国内收藏者最初很多是画家，然后再延伸至专业收藏家，现在已经“满城尽带黄金甲”，大机构如龙美术馆、德基美术馆、宝龙美术馆、百家湖美术馆等都已经深入介入了，井上作品的价格也逐年上抬，目前大尺寸超两米的精品巨幅单体书法已经进入百万元以上的阶梯，今年嘉德春拍甚至组织了井上专场书法拍卖，已经成为二级市场的交易热点板块了。 井上有一作为一种“另类形式”存在，在二战后的彼时有其生发语境与现实意义。自40年代开始学习书法后，井上经历种种探索，在上世纪60至70年代迈向得心应手，进而发展至80年代成熟沉淀的时期。彼时，井上有一的书法已经抛开了对技法的追求，创作对他而言，像是一场“人与字的格斗”。其作品的历史意义可以看作是其收藏价值之一，其次就是它的受欢迎程度及曝光率，近20年来的各大展览以及巡回展等都说明了它在市场上的接受度和评价。再次，对汉字书法做到如此彻底研究和探讨的，在东方井上有一称的上是第一人，对汉字书法而言无疑是一大瑰宝。其收藏价值早已不言而喻。 我谈不了收藏价值，因为喜欢而收藏，而不是市场潜力。 在亚洲战后，井上的江湖地位已经坐实，全球知名度也不错，一定级别的收藏家可以考虑购入。 所有在艺术史上开一代风貌的人，和他们所创造的艺术，其价值的唯一性是不可替代的，因此也是永恒的。 艺术决定价值，价格交给市场，市场最终又受制于艺术本身。市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井上的价值。 海上雅臣把井上有一的作品带给世界的那一天，就已经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随着收藏界对井上有一作品艺术性的不断了解，明白其时代性、开创性的美学意义，收藏界会不断扩大共识。井上有一的大量作品还在日本，中国藏家能流通的作品还是少数部分。
Lot 1237 井上有一 《会》 146x223cm 水墨纸本 镜心 1966 估价：280，000-380，000人民币
Lot 1236 井上有一 《“研究会”广告》 54x78.6cm 水墨纸本 镜心 估价：无底价 井上有一的书法脱离了临摹的本质，走向创作与发展，也有说是东洋的“装神弄鬼”，你怎么看？
李战豪：年轻藏家、资深艺术市场专家 这个问题就属于仁者见仁，愚者见愚了。 “装神弄鬼”这个词儿充满了敌意和无知，主旨是表达此物“不是神，也不是鬼”， 是装的嘛。 井上有一虽然出道比较晚，但他是有着十年临摹和修习书法功底的专业书家，并参与过专业书法著作的编辑和撰写。在这个基础之上对书法进行的“探索和试验”，并不是问题中的“直接走向创作与发展”，这也符合我对一个艺术大师的定义。 首先井上有一临摹了很多中国经典的书法作品，他的创作是经历了几次转变才达到我们现在看到这个样子的，在这里且不做赘论。至于装神弄鬼这个看法，我认为首先要理解什么是“装神弄鬼”，一切出于真诚的“装神弄鬼”都没什么妖魔鬼怪，一切不出于真诚的“装神弄鬼”，那才是真正的恐怖片。 我不认为他脱离了临摹的本质，那还要看临摹的意义是什么。临写本身就是创造，比如王铎。井上的字其实基础深厚，而且受到和呼应了抽象表现主义的世界潮流影响。他的表现都在规律之内，说“装神弄鬼”可以直接忽略不谈！ 艺术从宗教脱胎而出。伟大的艺术是因为有灵魂的依附，所以就有了或神或鬼之气，这是对井上艺术的褒奖。 传统的写字是学老师运笔的方式。井上有一拒绝了一切阻碍天性的屏障，自由的发展，放开束缚，反而是对那些咬文嚼字“装神弄鬼”的传统的对抗。他堪称战后日本对世界艺术影响最深远的一位书法家。 这个问题很有趣味，真正的书家临摹永远是手段，创作与发展才是终极目标。明代王铎就是“一日临摹，一日应请索”的创作状态，临摹是汲取传统经典养分的最佳路径。井上绝然不是不懂临摹直接创作式的“装神弄鬼”，恰恰相反，他在临古上下的功夫比一般的中国书法家要深入很多，如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的井上个展上即展出了不少井上的临摹作品，他临的大楷《颜家庙碑》《麻姑仙坛记》神完气足，骨气洞达，在我眼里比民国写颜字出名的华世奎之流強太多了。正是因为井上的临习功夫下的深，才能有他巨幅单体字质量极高、韧性极强的书写线条，两者是不可分割的。
Lot 1246 井上有一 《现前》 61x135cm 水墨纸本 镜心 1980 估价：180，000-280，000人民币
Lot 1234 井上有一 《鸟》 46x63cm 水墨纸本 镜心 1972 估价：80，000-120，000人民币 文人墨客的传统书法与井上有一的搏命书法，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如果这个问题可以成立，我对问题中所标注的对立面没有特别的倾向。在艺术史中沉淀下来的两种风格既然成立就有他的合理性。 从表面上看是两种形式，但核心我认为是一样的，都是通过书写本身试图抵达一种非常纯粹的生命状态，一动一静其实都是常态。是用书写挑动的对自身的检阅！ 书法分两种，通俗的说：一种是艺术，书法史上的每一位巨匠，都因为创造了独一无二的书法艺术作品，而在艺术史上光彩夺目；另一种叫写字。艺术是创造，是生命的体验，而写字是一种手艺。 用“菊”与“刀”来揭示日本人的矛盾性格，恬淡静美的“菊”和桀骜不驯的“刀”，即日本文化的双重性。日本民族的这种特性在井上有一的作品里有着极尽的表现。日本文化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中国文人绘画中的禅僧绘画对日本绘画艺术影响深远，只是日本择选了适合自己民族个性的那部分内容，我们的选择要包容很多。 我更愿意说井上有一、白发一雄这类的艺术家，是用“动态的身体”在写字，因为你不能说王羲之不是用生命在写字的对吧。我觉得静态的用手描摹书写，和动态的用身体的势态去书写都是一样的，衡量高下在于其灵性和底气的差异。灵性不说了很难量化，底气就是底蕴带来的气息，这些东西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用同样的动作和方式去写作的人能够拥有的。而能够识别出这个底蕴底气，即是评论家专业的表现，也是我们对苦苦追寻艺术发展的严肃艺术家的尊重。 两种都是一种表现形式，没有褒贬之分。传统书法有它的含蓄苍劲之力，像井上这样的现代书法有它的张力和破坏力，同样都是富有生命力的艺术形态。艺术之生命在于艺术家本身，艺术形态展现的是艺术家的个人魅力，修身养性式的传统书法无意间形成了墨客之间的切磋较量和互相欣赏。井上这样的搏命书法是自己与自己的较量，是自我的突破和体验。两者不是同一个维度上的比较。所以我不会说更偏向哪一种，用生命表现艺术的艺术家都值得被尊重。井上将自我释放的动魄的节奏和气韵来挥灑生命的律动，为现代艺术增添一笔精采的东方篇章。 井上的书写是搏命式的，确实与中国传统书法修身养性的方法大相径庭。从我自身的审美品味来说，两种书写到极致的书者我都喜欢并热爱。一边是优雅的经典艺术，一边是放浪形骸的当代创作，因为是真性情、不做作，写到极致都能打动我，在我眼里都很美。
井上有一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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