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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现代景观

 汐钰文艺范 2018-06-15

郑文生刻

  昏暗的车内一个中年男人的脸部时隐时现,不时夹杂着喇叭声与刹车声,紧接着突如其来的车祸使得周遭一切声音戛然而止,舒缓的旋律升起,画面逐渐变暗。影片开场采用倒叙的手法,作为故事的开端。与之相对的,是片尾对于车祸的处理,画面是刺目的白色,伴随着男人女人惊恐的呼叫,意料之内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模拟“过曝”的影像风格淡入到葬礼的场面,当色调渐趋真实,观众也明白了车祸是切切实实发生的事件——推销员威利已经死去。这里说的,正是《推销员之死》。

  《推销员之死》是美国剧作家阿瑟·米勒于上世纪40年代创作的一部两幕话剧,三十多年后,被德国导演施隆多夫搬上银幕。运动镜头为影片增添了表现力,施隆多夫对影像语言的驾驭和控制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长镜头与跟镜头的叠加使用贯穿影片始终,成为最频繁的拍摄手法。夫妻之间在客厅的日常谈话采用长镜头,场景切换到卧室后摄影机跟随威利,他在房间来回走动,向妻子抱怨无法专心开车。威利倒了杯牛奶在厨房踱步、威利与人在庭院里发生争执等场景,也采用了这两种镜头的组合,长镜头展现事情发展的连续状态,人物主体在同一空间内反复移动则隐喻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心理氛围”通过俯拍镜头与封闭构图呈现,威利在卧室里控诉人口多、竞争压力大以及环境污染,内心的焦虑、对现状的不满外化为喜怒无常的性情和负面情绪的传播,俯拍加深了人物的渺小无力感。作为会话场景的餐厅被压缩在画面内,威利的儿子比夫站在楼梯上俯视喋喋不休的威利,以此暗示父亲在儿子心中的地位。排骨店内红色的布景凸显作为主体的父子三人,威利被老板解雇、比夫借钱失败,俯拍的视角暗示残酷的现实逼迫人物低头认命。

  家庭中的四位成员无一例外都有“镜中人”的表现,比夫与弟弟哈罗德争论前途,从镜子中探视自己,陷入主体分裂与自我藏匿,商业文明缩窄了人的体验维度,用世俗的角度定义人——一份好工作、一份好薪水,然而人生可追求的价值远比这些高得多。哈罗德在镜子前整理着装,告知比夫周五要参加一场婚礼,曾经喜欢的女生和一个家世显赫的男人结婚,心中在意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琳达说话被丈夫威利再三打断后在镜子前梳头,忍气吞声却又渴望尊重……人的两面性通过镜子可视化。

  “门”成为沟通现实时空与过去时空的媒介。威利被解雇后哭泣、责难,向哥哥班发问如何面对窘境,班出现在办公室,推开门,引领威利进入庭院,班的出现成为逃离现实的一个符号。比夫告知威利自己想要去农场从事户外工作,威利对比夫寄予厚望,盼望他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琳达与威利坐在双人床上体现两人同样的立场,哈罗德靠在门边一言不发代表中立,比夫站在门外显示反抗者的身份……“门”成为沟通的障碍。

  “一个人物是一件艺术品,是对人性的一个比喻。”主角威利总是通过呐喊嘶吼的方式命令他人达成自己的意愿,对于追求成功往往包含着某种无知的激进。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就是时代长城砖头缝里的骨头,带着未偿夙愿的遗憾用死亡祭奠成功与财富的泡沫,展现出现代社会人类生存状况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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