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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本把外婆改成姥姥这件事,真是有趣,嘻嘻

 昵称3Z0S5 2018-06-25

前几天的事了:

上海某小学课本,将李天芳老师《打碗碗花》里的外婆,改成了姥姥,还说了:

外婆是方言说法,要改。



还说这种改法是:

“适当了解祖国语言的多样性”啦,“姥姥比外祖母更贴近实际接近生活和蔼亲切”啦,之类。



这事出了之后,大家纷纷回忆,念叨自己家乡如何称呼外婆/姥姥/外祖母,以证明外婆二字的合法性。

我觉得,这有些跑偏了。

此事的重点,不在讨论外婆与姥姥何者是方言,何者不是方言。

重点是:即便说外婆是方言说法,又是谁他妈给的权利,允许以方言为理由就改动原文的?

——作者李天芳老师接受采访时说过,改动这段文字,作为作者自己,未获得任何通知。这就是擅改了。


中国自古确有改文章的,但基本是逢了忌讳才得改。比如蒯彻跟汉武帝刘彻重名,改为蒯通;李世民之后,唐朝为了避讳,改民部为户部;李渊之后,陶渊明一度被改叫陶泉明。

然而那是万恶的帝王社会呀。现代已经没有皇帝了,哪那么多避讳?

当然,非要说这文章祸国殃民了,违背基本伦理道德了,改,也可以。

触个方言,就敢改文章?方言都算罪过了?


还所谓“适当了解祖国语言的多样性”,敢情剔掉方言说法,让天下都长一条舌头,居然还能让语言多样了?

还所谓“姥姥比外祖母更贴近实际接近生活和蔼亲切”,敢情我们这些从小叫外婆的,都是对外婆包藏祸心?


《红楼梦》里:

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

林黛玉一见史太君,就觉得她是外祖母,莫非是她对老妇人很生分?非得“黛玉便知是他姥姥”,才显得亲切?


说要改,也好,好得很,来来来,别只改一处啊!

《狂人日记》里说爹娘是娘老子,明显是南方方言,改不改呢?

《边城》里翠翠骂二老“你个悖时砍脑壳的”,明显是湘川一带的方言,改不改呢?

《红楼梦》里“你别嗔着我多嘴”,“一嘟噜上只咬破三两个儿”,这是河北方言色彩了,“越性叫凤丫头别操一点心受用一日才算。”,越性这词,是江苏如皋地方的方言了,改不改呢?

《金瓶梅》里一整本对话,许多是山东方言,改不改呢?

张爱玲小说《等》里都是上海老阿姨对讲,改不改呢?

《繁花》和《海上花列传》,对话都是上海话,改不改呢?

楚辞里的“兮”和“些”都是方言词,改不改呢?

《阿Q正传》里“我和你困觉”,困觉明显是方言,莫非从此改了,让阿Q说:“吴妈我和你性交/做爱!”


如此一本本一句句改完了,中国文化焕然一新了,没有方言了,才过瘾吧?

可惜,谅他们也改不了。

不敢改吧?没权限吧?怕引众怒吧?

于是只敢在小学生注音课本里,抠抠姥姥外婆这种字眼,就是欺负孩子不太识字吧?

所以,我们讨论外婆与姥姥哪个是正统,其实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无论外婆与姥姥,哪个是正统哪个是方言,都不构成改文章的理由;因为方言就改文章,本身就是胡扯淡。


以我所见,这次改动,一,没文化;二,不敢碰经典和约定俗成的玩意,三又猥琐,上有下必甚焉,于是找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开刀,显得自己领会了上头精神,不是白吃饭不干事的。

真真是非常有趣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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