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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使龙城飞将在” 原来说的是朝阳

 昵称33542116 2018-07-06

“但使龙城飞将在” 原来说的是“朝阳”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提起唐代王昌龄这首《出塞》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诗气势之雄沉、胸怀之宽广、眼界之高远、意境之深邃、文字之优美、词句之流畅,打动了古往今来的读者,无不为之动容、动情!这首诗的时空表现很大,从天宇到眼下,从古代到当前,忧思萦怀,感慨难平,其叙述纯朴自然,浑然天成,是一首非常著名的边塞诗,被历来论唐诗者评为唐诗七言绝句中的压卷之作。那么,该诗中的“龙城”作何解,指的是哪里?辽宁资深考古学家冯永谦先生经研究断定,诗中所提的“龙城“正是今天的辽宁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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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王昌龄《出塞》诗  绕不开“龙城”

 

冯永谦表示,品评王昌龄这首《出塞》诗所涉及的问题,后人可从三个方面揣摩与研究:一、唐代诗人王昌龄,其诗作以边塞诗最为出名,他生活的时代,是这样一个环境:唐朝从建国开始,北部的边患问题便十分严重,草原游牧民族对中原地区农业社会的侵扰,使唐王朝不断加强对北方的防御,大量将士戍边和出征,使人不堪其苦。青年时期的王昌龄曾投笔从戎,至西北边地,身临其境,饱尝了边地的酷暑严寒、风霜雨雪,目睹了边疆的山川险峻、路途艰难,征人生活的艰辛、两军战场的血腥厮杀,更令其感同身受。因此,王昌龄所写的边塞诗,是他亲身体验过的当时军旅生活,所写也都是当时北边的实际时况。



二、在《出塞》诗中引用的“飞将”,不是当时人,而是指汉代防守北方匈奴驻守于右北平郡的名将李广。在这首传唱千年的诗作中,作者描绘了古代秦汉时的雄关,经过千年,岁月流逝,已经远去,但曾照耀过秦汉雄关的明月,至今未变,依然朗照,然而让人难以忘怀的,现在还是像过去一样,至今仍有那么多远去万里的征人,生死在异乡,不能回家,牵动亲人的思念,如果朝廷能求得如汉飞将军李广那样的人,驻守边地,使那些处于阴山或北面草原地区对其敬畏的游牧民族,不能轻举妄动,他们还敢于南下侵扰吗!诗作者对此饱含深深的情感,怀古忧今,对当世边地的安宁寄予无限的期待。



三、诗中不仅说到“飞将”,还说到“龙城飞将”。以目前所知的称“龙城”的古代城市,有李广时,没有“龙城”;有“龙城”时,没有王昌龄。既是如此,那么这首诗中的“龙城”究竟又是指的什么地方呢?也就是说,读王昌龄的《出塞》诗,诗中提及的“龙城”是绕不开的,是必须解释清楚的,如不将其解决,则无法将此诗读明白。

按此前普遍的说法将“龙城”解释为:“龙城,匈奴祭天的地方,地在在今漠北塔果尔河岸”,“其地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国鄂尔浑河西侧的和硕柴达木湖附近。”那么,龙城既然是匈奴的,与李广何干?显然这样的解释是通不过的。因为:第一,李广没到过匈奴这个地方去任职,而且“龙城”是匈奴的“王庭”,这种情况,李广如何能为“龙城飞将”呢?第二,假若李广是匈奴的“龙城”的“飞将”,那么他不就成了匈奴的“飞将”了吗?,既是匈奴的“飞将”,他又怎么能“不教胡马度阴山”呢?由此可知,如搞不清“龙城”的具体所指,就会为明晰此诗的内在含义造成不小的理解困难。如何破解?先来看看各注释版本的解析与说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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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注释版本均未指明“龙城”即朝阳

 

王昌龄这首《出塞》诗脍炙人口,历时千年,已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并录入中小学课本,但涉及到“龙城”方位的具体读解,各种注释版本却莫衷一是,而且均未明确指出:《出塞》诗中的“龙城”,就是今天的辽宁朝阳。

喻守真编注的《唐诗三百首详析》在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地在今漠北塔果尔河岸,《汉书·匈奴传》:‘五月,大会龙城。’李广居右北平,匈奴号为汉之飞将军。”注文仅此而已,未作深入说明。问题是,一为远在匈奴腹地塔果尔河的“龙城”,一为汉代守边的名将“飞将军”李广,若王昌龄在诗中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强行混搭,“汉朝的飞将”居然镇守“匈奴的龙城”,竟为自己的对手捍边守疆,如何说得通?岂非自造“语病与语障”!

李玄深选注《古典诗歌选读》在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汉时属右北平郡。飞将,指汉朝李广。武帝时他为右北平太守,匈奴人怕他,称他为‘飞将军’。” 此注既未释右北平郡之地望,亦未注龙城为今何处,只做了字面解释,注与不注无大区别,读后仍使读者感到茫然,不知所云。并且还有误指,说“龙城,汉时属右北平郡”,这是不对的,因为汉代右北平郡所辖十六县,皆具县名,无龙城。



陶今雁所编的《唐诗三百首详注》中在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飞将:指英勇善战的西汉名将李广。龙城,宋刻本《王荆公百家诗选》作‘卢城’,即卢龙城,是汉右北平郡郡守所在地。右北平郡到唐时改为平州,州治所在卢龙城(今河北卢龙县)。飞将,《史记·李将军传》: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避之。”此处对龙城的注释误甚。首先,卢城不能解释为卢龙城,二者之间没有沿革关系;其次,更不能定义龙城“即卢龙城,是汉右北平郡郡守所在地”,历史上从无此说。据《汉书·地理志》载,汉右北平郡的治所在平刚县,右北平郡不在“今河北卢龙县”,今卢龙县属秦皇岛市,已经接近渤海边了,不是汉时边地。在华锋等编著的《唐代名家诗选》所选王昌龄《出塞》诗下注中,则不仅沿用陶今雁的错误说法,还进一步将龙城定位于今河北省喜峰口附近一带。喜峰口今属河北省唐山市迁西县,北有燕山山脉为屏,不近草原游牧民族,地理上非常靠南,将近渤海,根本不是汉代右北平郡李广抗击匈奴的地方,如此定位,人为地将汉右北平郡地向南回缩至现存的明长城的位置,这就差得更远了。

文心主编的《唐诗三百首》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匈奴祭天集会的地方,故址在今辽宁省境内。飞将:指汉代名将李广。”这本书的注释与众不同,提出了一个新的意见,称龙城是“匈奴祭天集会的地方”,但其“故址在今辽宁省境内”,这就不符合历史实际了,今辽宁境内没有匈奴故地,更无匈奴王庭,如何有其祭天集会的“龙城”呢?

崔钟雷编译的《唐诗精选》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在今蒙古国鄂尔浑河西侧的和硕柴达木湖附近,西汉时为匈奴祭天处。” 此注更有问题,“飞将”未注,而将“龙城”注于远在“今蒙古国鄂尔浑河西侧的和硕柴达木湖附近”,既是“匈奴祭天处”,和“飞将”有何关系?让读者如何理解?



鉴于王昌龄《出塞》诗中所提“龙城”定址不易,有些编著者索性就绕开这一复杂话题,或含糊带过,或避而不答。

汪娟主编的《唐诗三百首》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飞将:汉朝大将李广,他英勇善战,被匈奴称为‘飞将军’。” 此处注释虽列出“龙城飞将”,但却未解释“龙城”,只说一下“飞将军”,有意避开“龙城”。

时维编著的《唐诗300首》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飞将:‘龙城飞将’并不指一人,实指李广,更是借代众多汉朝抗击匈奴的名将。”  此注先称“‘龙城飞将’并不指一人”,随后又说“实指李广”,前后自相矛盾,同样未提“龙城”方位。

郭冬杉所编《唐诗三百首》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飞将:指汉武帝时‘飞将军’李广。” 此注很简单,没有分析龙城和飞将是什么内涵,是怎样一种关系。

孙倩所编《唐诗三百首》王昌龄《出塞》诗下注:“龙城飞将:指汉武帝时的‘飞将军’李广。” 此注的文字,仅比上面郭冬杉的注文多了一个“的”字,内容一致,全无新意。

冯永谦认为,之所以上述编著者说不清“飞将”与“龙城”的实际关联,是注释者不了解历史情况,也不熟悉历史地理,更未到过相关地点作过考察,故不能一言中的。因此,注文仅能作字面的解释,仅凭作者的理解,于是有的引用不相干的资料说明,有的则出于臆想,有的望文生义,这些似是而非的意见,充斥王昌龄《出塞》诗的各种注释版本,严重误导了读者对《出塞》诗真实含义的读解与领会。

 

3

王昌龄诗中的“龙城”确指今朝阳无误

 

为何王昌龄诗中所指的“龙城”不是别地,一定是今天的辽宁省朝阳市呢?在冯永谦看来,理由有四:

一:李广这个人值得写,最具有代表性。李广一生转战边郡,建功立业,深受将士爱戴,却命运坎坷,蒙冤自刭,唐初王勃曾感叹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不过,越是这样的悲情英雄,越能得到人们的同情与爱怜,王昌龄写诗援引李广作典,用其事例,更具感召力,因而他写此诗时选择了李广。



二:王昌龄《出塞》诗中的“龙城”不是虚词,不是作者想象出来的一个无根据的词语,而是实有所指的。纵观这首诗,没有什么词是虚拟的,“龙城”、“飞将”以及“胡马”、“阴山”等,是相互对应的。“飞将”,无疑是指西汉传奇而悲情的“飞将军”李广;而“龙城”,在李广当年的活动区域一带,只有曾作为“三燕故都”的朝阳(古龙城)可以匹对。虽然在王昌龄的时代,龙城已改称营州,但世人仍习惯以“龙城”雅号行文入诗。如出土于朝阳市西五家子乡于家窝堡村的张秀墓志(唐贞观九年,公元635年八月葬),在王昌龄写《出塞》诗之前,此时其地已是唐朝的营州了,但志文仍说张秀“即以其月廿一日乃葬於龙城西北,轜(ér,古代载运灵柩的车)车引路,哀鸿随飞”。又如朝阳市城区西南八里庄的孙默墓志(唐载初二年,公元690年,实为天授元年葬),其志文也说孙默在“四月廿六日归葬于龙城西南六里之平原礼也”。可见,将“营州”说成是“龙城”,在唐代是个很普通的事,或是喜好以“别称”当做“雅事”的文人自视时髦之举。


龙城城门遗址,今辽宁朝阳市老城区(冯永谦翻拍)


三:唐代在东北方边患严重,营州(古龙城)是唐朝在关外孤悬的重镇。据朝阳县文管所副所长张振军介绍,唐太宗征东返归营州时,于此安葬了大量阵亡将士遗骨,包括自己的亲侄子,因此,朝阳域内唐墓较多,乃国内九大唐墓区之一,而在朝阳以外的东北其他城市,唐墓便难得一见了。爆发于唐代的“营州之战”数不胜数,其中,契丹首领李尽忠、孙万荣曾攻占营州,并数败武则天的征讨大军,灭掉其几十万人马,一度杀进幽州,搅得武周政权鸡犬不宁。直面此起彼伏的胡族叛乱,唐王朝穷于应付,力不从心,不得已,才推出“以胡制胡”的下策,对安禄山、史思明等杂胡枭雄委以重任,遂使其拥兵自重,最终酿成了“安史之乱”的兵变大祸,盛唐自此谢幕,国运一泄千里。投笔从戎的王昌龄对边患的巨大危害亲眼目睹,痛心疾首,地处斗争前沿的营州,自然成为他关注的焦点,难免情不自禁的将其载入诗篇。


冯永谦先生在野外考古(张松摄)


四:王昌龄此诗如直接用“营州”,不说“龙城飞将”而称“营州飞将”,固然准确,但不合辙押韵,实难成诗。另外,营州乃本朝的建置,不好指称,当有所回避,更无法与汉代李广相联系。再者,诗应是用既精炼又优美、含蓄而隽永、概括且不直白的文字,抒发胸臆,引经据典,那么营州何地?乃三燕之“龙城”,三朝之都可谓盛矣!但正是在此地之北,唐代的边患与汉代相仿,同样严重。王昌龄自然分外感慨,在北方,有像李广那样机智果敢、英勇善战的无敌边将吗?有像李广那样忠贞为国、铁血丹心的栋梁之臣吗?王昌龄用此问成诗,显得从容自然。在词意上讲,“飞将”只有“龙城”才匹配;从选词上说,在李广逝去后、王昌龄未生前,只有魏晋以后的“龙城”二字最适用,它上接汉,下绪唐,承上启下意味深长,自然是王昌龄《出塞诗》中的不二之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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