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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3

 玉伟面塑n6rptf 2018-07-15
今天在教室里和学生们聊到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我们的作品呈现一种即时的当下状态,那是不是很“当代”? 如果当下不能是当代,那么一种刻意经营出来的范式如何能体现个体的真实状态? 只有当自我意识与自然(包括自身)发生共振,当下的状态才能是一种即时体验,它的本质是经历而不是想象,所以不具备或者少有即时体验的主张便不能表示当下,没有当下状态的主张只能是标签和图解,因此所谓“当代性”不过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共识罢了,如果艺术作品没有了作者对自我即时体验的当下感觉的呈现,而只是以表达立场和主张为目的来诱导观众的想象,这无异于做了个局,请别人入瓮 ,这样做既不尊重艺术也不尊重人性。
彼尔·塔卡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曾经说:“我们现在刚开始去解开罗丹雕塑的謎团”。四十多年过去了,面对罗丹,我们又能真正明白多少? 很多人选择了迴避罗丹,有些人选择了艺术史家的态度。但是我把他看作雕塑家个人的一种选择,虽然我们的时代賦与雕塑家更多的维度去处理问题,然而针对某一元素,处理的透彻而且精彩,如泥塑人体之对于罗丹,能够达到如此惊人的感染力,仍然具有现实意义。(此时罗丹雕塑还在国博展出,它是罗丹工作的部分)作为雕塑家,他很勤奋而且杰出,重要的不是看他所谓的古典技法,而是他对于自己所关注的语言的执着和诚恳和超强的把控能力。不要戴着所谓当代艺术家或史论家的眼镜去看罗丹,而是把他看作和你我一样的雕塑家,相比之下我们大家都很慚愧吧,不要自欺欺人地认为罗丹过时了,他对于雕塑语言的理解,我们今天仍然没有完全明白,因为我们的工作的质量和数量都远远不够。我们可能只是被从西方当代艺术的游戏规则给架起来了,认为只要从形式上和主张上与国际时尚保持一致,就能是保险地当代艺术家了。其实所有好的画家和雕塑家都是一个个体劳动者,都是独自一个人在面对着他的世界,否则也许可能很“成功”,但是作品不会很耐看,影响力也不会持久。反观罗丹的东西,一个世纪过去了,还是很新鲜!艺术只有好坏,没有新旧。

当前,我们的社会对艺术关注和赞助还处在市场和新闻效应的层面上,体制外的学术机制和学术环境还很不发达, 因此,国立的艺术院校,艺术研究院等仍然是艺术语言探索和学术交流 首选平台。但是长期以来,由于社会体制和艺术传统等诸多原因,在我们的美术学院存在着一种被普遍认同的教学模式和评估标准,即“学院派”的造型训练体系,我之所以用“”引号,是因为它并不是从前欧洲的学院派,而是本土化的。本土化是好事,但僵化却不是好事,为了某种意识形态的须要而将一种艺术样式认为正统,则无任何道理。所以,学院可以有,学院派不可以有。具体到雕塑教学方面,我们应该对以往的训练及评判标准进行反思,特别是对造型基础训练及雕塑本体语言的研究方面。由此引发对于态度和观念,材料,工作过程及呈现方式的思考。一直以来,我们造型语言的评价体系依赖于对客观对象外部形象的描述方式上,也就是说我们所依靠的是视觉及影像的判断。无论是具象还是抽象的表达,都把外化视像作为核心,而对内在的,本质的存在没有体会,更不做哲学思考。学院派之所以僵化,在于把外在的视觉样式看作固执的,法定标准,将本该由个体心性生发的对自然感受之独特性和多样性压抑为单一模式,并冠以“准确”这个模棱两可的概念。“准确”这个概念本身就是一个唯一的,排他的,霸权的,它在当代艺术教学的环境里,其实已经是一个伪命题。我们怎样看待这个世界,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换句话说,这个世界存在于我们的心里。我们的工作是关于雕塑的生成方式和呈现方式的。
几天前读到一篇Richard Deacon写的文章,谈老隋的作品“盲人肖像”,在文章中Deacon讲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期间,媒体报道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奥运会上获得男子射箭金牌的韩国运动员Im Dong Hyun实际上是一个在视力上有严重障碍的人,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看清靶心。而英国射箭女队的队长对此事的解释非常有意思, 她说,实际上对于射箭选手来说,视力的好坏关系并不大,甚至如果视力太好,靶心看得太清晰反而会坏事,因为你会刻意地想要把箭头射向靶心,这样反而会影响放箭动作的整体协调性,导致箭的跑偏。对于Im Dong Hyun 来说,他看不清靶心,也就不会刻意瞄准,他只要把拉弓到放箭的动作松弛完美地完成就行了,那箭自然会飞向标靶的中心。Deacon 讲的这个故事让我很受启发,想到我们的人体泥塑写生训练课上,教员经常会让学生“做准确”,学生为了做到教员要求的“准确”则会去对模特进行细致的观察,结果导致对整体空间关系把握的丧失,而且因此产生了一系列有关艺术想象力和表现力方面的问题。显而易见,对于视像的执着和精准识别,阻碍了人的整体观念和协调性,也就不能“进入正确的状态”(Getting into the Right mood——Brancusi),当然也就不能达到令人满意的教学成果。另外,对于“准”这个概念,我们是应该重新定义的,或者说,其必要性是可以讨论的......

抽象还是具象,都是以视觉经验来确定的,人的视觉经验对我们周围的事物的认知来说,是最生动和丰富的(相对于听觉,嗅觉和触觉),但又是最表面化的和不确切的,比如我们判断一种东西(食物)能不能吃,一般情况下都要闻一下,如果有令我们不舒服或不熟悉的味道,无论它有多么光鲜的外表,我们断然不会送入口中的。再回到艺术根本问题上,艺术是人对于自己与周围的存在(包括人自身的存在)一种好奇,想象和解释。人感知自然的方式构成了人对于自然的认知和想象,同时也决定了表达这种认知和想象的形式,如果我们认知事物的方式是依赖于人自身所具备的视觉方式去感知我们周围的一切,那么我们的艺术表现方式只能局限在同一维度之内。因此,无论是抽象的还是具象的,都是关于人的视觉的二维图像的反应及心理过程。所以绘画的问题在今天看来,不是一个关于方法论的问题,而是一个认识论的问题。最近在网上看到有人谈到关于架上绘画或者是绘画作为整体被逐渐边缘化,取而代之的将是多媒体艺术…云云……。这种观点有点象科学界(更准确的说是科幻)时下流行的有关人工智能終将取代人类的观点,还有就是所谓“星际穿越”之类的妄想,只是为好莱坞的票房而已。艺术归根结底是关于人与自然(天,神)的联系的,我们应该时刻关注着这种联系,它是我们的使命。现代科学每天都在改变或试图改变我们与自然的联系,而宗教和信仰让我们保持这种联系,还包括我们与传统的联系。今天,我们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地需要关注人性的根本,因为我们对于自然的感受已经从感光视觉转向数字图像,在这种转变过程中,所有的传统视觉方式都会显得力不从心,但是将艺术挂在科学技术的车廂上也有些显得有些功利和机会主义,而且舍本求末,艺术毕竟不是象科学一样是关于自然本身的,而是关于人与自然的联系的,所以,人对于自然的感知方式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今天人类对自然的认识已经进入量子时代,视觉图像的数字化已经日常化,互相网已经把我们的生活完全浸泡,因此,我们再要象从前那样以直观地运用视觉判断,就能心安理得地说我们看清了眼前这世界,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所以绘画不仅是视觉的,还是关于对于视觉的思考的。致于雕塑,则应该是关于生成以及存在方式的。

对自己来说有难度,对自己来说有意味,其它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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