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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更新与城市记忆

 燕子地理图书馆 2018-07-17

文/包亚明 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文章来自:文汇学人

新疆新土地城乡规划设计院 信息中心 整理编辑


内城衰退的情况远没有土地资源的稀缺来得严重,因此,旧区改造式的城市更新过程,最后往往变成了地理景观的生产和社区高端化的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失落的城市记忆、被阻断的社区文脉以及城区的发展潜能等,往往被直接的经济利益所掩盖。


城市更新,有狭义和广义之分,阳建强在他编著的《西欧城市更新》一书中认为,广义的城市更新,涵盖了西欧国家自二战结束至今的一切城市建设,它有多种表述形式:城市重建、城市复苏、城市更新、城市再开发、城市再生、城市复兴、城市改造、旧区改建、旧城整治等等。


狭义的城市更新,则特指1970年代以解决内城衰退问题而采取的城市发展手段。这一概念最早由1954年美国艾森豪威尔成立的某顾问委员会提出,遂被列入当年的美国住房法规中;而对其较早亦较权威的界定则来自1958年8月在荷兰海牙召开的城市更新第一次研讨会,会议认为对土地利用的形态或地域地区的改善、大规模都市计划事业的实施以形成舒适的生活与美丽的市容等,就是城市更新。


中国的城市更新,主要以旧区改造的形式出现,一些大城市重点是拆除改造成片二级旧里以下房屋。这涉及了西方城市更新的狭义和广义的两方面内容。


对于生活于旧区的人们来说,改善自己所居住的建筑物及其周围环境,改善街道、公园、绿地等的环境质量,改善通勤、求学、购物、游乐等的生活质量,所有这些希冀都是无可厚非的。


其中还夹杂着衰退的生产型建筑或街区向消费型区域转移的问题,但是,内城衰退的情况远没有土地资源的稀缺来得严重,因此,旧区改造式的城市更新过程,最后往往变成了地理景观的生产和社区高端化的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失落的城市记忆、被阻断的社区文脉以及城区的发展潜能等,往往被直接的经济利益所掩盖。


唐家弄、苏河湾与城市记忆


在上海城市更新的大潮中,一个新的地理景观“苏河湾”横空出世,而且茁壮成长。“苏河湾”开发项目规划红线范围早就由原先的0.466平方公里扩大到3.19平方公里,连上海火车站不夜城部分板块也纳入其中了。也许闸北必须借助苏河湾这样的名片来重塑地理景观,实现加入中心城区行列的伟业。闸北幸存不多的石库门式历史建筑,正因为苏河湾的膨胀,已经逐渐消逝了。


“苏河湾”这个来路不明、不伦不类的名称,毫无历史感又夹带着房地产商气息,总会让我觉得刺眼。我觉得苏州河北岸大片石库门街坊的旧称“唐家弄”,更能承载这个城市的记忆和乡愁。唐家弄不是非要傍上宝格丽酒店,才会貌似高大上起来,唐家弄自有属于自己的真风流。


唐家弄因唐姓商人的营造而得名,该区域在小刀会起义后被强行纳入美租界,自1860年左右起,旧式里弄建筑在此兴起、发展和繁荣。唐家弄既是弄堂的名称,也是片区的名称。


作为弄堂名,唐家弄也许是特指天潼路814弄一带,虽然我的出生地葆青坊和这里仅隔着一条窄窄的福建北路,但我从小就知道葆青坊和唐家弄的区别,唐家弄更多的会让我想起福建北路小菜场。


814弄因为海上富商徐鸿逵营建的徐园而闻名,814弄43支弄的门墙上一块青石雕成的“徐家园”门额,一直保存到拆除的那天。1887年1月24日起徐园对外开放,是上海最早进行营业性开放的私家园林。


徐园开了上海公开放映电影的先河,1896年的8月11日,由法国商人在上海徐园“又一村”茶楼内放映了电影。也有资料说,1896年的6月30日在814弄35支弄的厢房里,徐家的亲友们已经先睹为快了。


上海《申报》1900年10月21日就有徐园刊登的广告:“今有英、美、法活动影戏运来上海,仍假本园十二楼上开演”,影片有《马房失火》等14部短片。


作为片区名称的唐家弄,边界究竟在哪里其实颇为模糊,《上海地方志》认为唐家弄地处苏州河北岸,以天潼路为核心,横跨虹口、闸北两区,不少研究者认为,唐家弄应该没有那么大,东唐家弄路段在19世纪末已形成曲折街巷小路,设有茶楼、戏院。


天潼路本来到河南北路结束,20世纪20年代初与东唐家弄接通,从河南北路到浙江北路的东唐家弄,就改名为天潼路了。天潼路791号二楼的玉茗楼书场,是继徐园之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书场原址在老闸桥北堍的福建北路2号,创办于清同治五年(1866年),是上海开设时间最长的书场。


1958年书场迁到了邻近的原河北大戏院的现址。百余年来,历代名家响档均曾在玉茗楼演出过名篇,包括杨小亭的《白蛇传》、周月泉的《玉蜻蜓》、徐云志的《三笑》。我父亲是书场的老听客,他最喜欢的是大书《明英烈》,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说评弹真是了不起的语言艺术,他在玉茗楼天天听常遇春马跳围墙,听了三个月马居然还没有跳,听众倒是一点不急,完全沉浸在明朝的开国宏业里。


不管这幢建筑如何变身,我父亲一直称它为玉茗楼,我是从父亲那里得知这个名称的,等到识字以后才知道原来是这两个字。葆青坊前弄口并不直接开在天潼路上,而是掩藏在天潼路一排街面商铺的背后,出路分两个方向绕过商铺,一头近山西北路,一头近福建北路,福建北路出口的斜对面就是玉茗楼书场,我上学的时候,玉茗楼书场已经改成了闸北区图书馆分馆,我在那里办了人生第一张借书证。


天潼路847弄慎余里,是唐家弄石库门街坊的经典之作,也是我童年时代的娱乐圣地,围棋少年班的一个小伙伴住在那里,家里只有他和上中学的哥哥,他们父母是西藏的地质队员,长年不在上海,家里有一台当时很稀罕的电视机,还有我最爱的康乐棋盘,有一个老保姆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哥哥对我很好,但总是和老保姆吵架,说老保姆把钱和东西都拿回自己家了,这是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阶级的存在。


浙江路、福建路之间,南临苏州河北靠天潼路的慎余里,比葆青坊稍晚,建成于1932年,虽历经两次淞沪战争,但依然保存完好,是上海最具规模、最富海派风情的石库门建筑群之一。


慎余里立面端正、规划工整,双开间一厢房格局,清一色的青砖到顶,楼顶还有晒台。当年许多银行、钱庄的老板在苏州河边盖建仓库的同时,也会选择在慎余里居住。到“文革”时期,慎余里的七十二家房客式的乱搭建,也远没有葆青坊那么严重。


慎余里曾被收录进上海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不可移动文物名录,编号为310108805190000017,属于上海的4422处不可移动文物之一。在2004年10月公布的“上海市第四批优秀历史建筑名单公示”中,慎余里还名列其中,然而,在2005年正式公布的“上海市第四批优秀历史建筑名单”中,慎余里却不见踪影了。2012年9月4日,随着写有“慎余里”名号的过街楼屋顶的轰然倒塌,慎余里从“不可移动的文物”到“保护性拆除”,再到“完全拆除”,急促地走完了它的生命旅程。


最后的慎余里


大卫·哈维指出,住房固定于地理空间之中,转手的频率不高,它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商品,是储藏财富的一种形式,在市场上易成为一种投机活动……另外,房屋对于使用者具有许多不同的价值,最重要的是它使得使用者与城市景观的每一个方面发生联系。


因此,人们住哪儿、什么时候移居不仅受到收入、搜索过程中遇到的障碍和人们行动的相互依赖性所约束,而且也受到影响供房和住房信贷的关键群体决策和行为所约束。


如果说包含慎余里、四行仓库等在内的苏州河北岸区域,参杂了生产性岸线向消费性岸线过渡的因素,那么参照英国政府1977颁布的关于内城政策的城市白皮书,也许是有启发性的。这份白皮书面临的同样是大工业城市持续存在和发展的问题,重点是重新开发衰退的老工业区和仓库码头区,并依此通过了地方政府规划与土地法案。


但是这份白皮书更为强调的是:城市更新是一种综合解决城市问题的方式,涉及经济、社会文化、政治与物质环境等方面,这项工作不仅涉及一些相关的物质环境部门,亦与非物质环境部门联系密切。


当然,西方城市更新的工作远远谈不上完美,J·雅各布斯在分析二战后西方的城市发展时就曾指出,大规模战后城市更新耗费了大量资金,却让政客和房地产商获利、规划师与建筑师得意,平民百姓承受牺牲。这显然触及了城市更新的核心问题。


城市无疑应该成为一件艺术品,应该保留曾经在此居住和生活过的人们的想象力,从而涵养一种独特的历史记忆与人文气质。但是在房地产为主导的城市化过程中,城市内在的统一性和可持续性,往往被间断的碎片、裂隙、非延续性所阻断,最后也许只呈现出一种风格突兀而又没有历史性的城市景观,结果只能换来婚纱摄影师的会心一笑,这是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特别突出的特征。


托尼·亚历山大认为,集体记忆既是时间的,又是空间的,它根植于地方,包含了地方的往日,文化景观则记录下审视往日的种种方式,即一种记忆和纪念场所相互交织的网络。城市记忆无疑具有空间性,它在空间的框架下展开,并分布于城市和地方的每一地段。因而“怀旧”的概念具有空间的向心性。


在《收缩的城市》一书中,菲利普·奥斯瓦尔特强调,城市更新只有在那些业主乐意拆除自己的房产的地方才能实现。而实际上在世界的大多数地方,城市更新已经越发地被简化为那些参与拆除房屋的公司的问题,城市更新正在成为一个越发倾向于技术决定论的计划。


虽然从理论上讲,城市更新能以全新的方式带给整个城市区域发展的机会,但其实在更新过程中,主导者们首先关注的是经济效益的实现逻辑,而不太可能实践一种可持续的、着眼于未来的发展模式。城区未来发展的潜能和公众的利益,往往被建筑物的所有权组成结构和所有者的个人喜好所淹没。


七浦路、葆青坊与地理景观的再造 


大卫·哈维曾经精辟地指出:城市更新,其实是剩余资本吞并过程的一个部分,资本吞并是通过重组基础设施和城市生活来进行的。资本似乎已经“驻扎”在空间里,内嵌在空间里,然后永无止境地重塑着空间。七浦路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例。


葆青坊一头靠天潼路,一头靠七浦路。在我童年时代,七浦路是一条少有车辆的清净小马路,当我5岁上幼儿园的时候,父母非常放心地让我一个人去七浦路上学,我每天从葆青坊前弄堂的31号出门,穿过整条弄堂,然后左转沿着七浦路走,跨过嘈杂狭小的福建北路,一路平安地到达临近浙江北路的幼儿园。


天潼路728弄葆青坊建于1923年,在七八十年的岁月里,几乎以毫无变化的沉静姿态,坚守了永葆青春的初愿,墙体的花纹、完美的雕花,即使透过有限的影像记录,依然令人赞叹,难怪有的观察者认为葆青坊是堪称别墅级的石库门。


从靠近天潼路的弄堂口望过去,细密的红砖砌成的石库门侧面外墙温暖而闲静,那一片铺满网格的鲜嫩红色,把弄尾外面的七浦路,推到了目力以外的远方,围合起一片空旷悠远的天地,那是足以安放和守护童年嬉戏的弄堂空间。当半条弄堂因为七浦路服装市场扩建而消逝的时候,喧嚣和嘈杂沿着洞开的弄堂汹涌而入,富有灵性的空间却应声破碎了。


七浦路是在商品经济兴起之时,开始杂乱设摊的,然后又在房地产开发的大潮中,变身为颇具规模的服装批发一条街。而葆青坊则付出了半条弄堂的代价,来旁观七浦路从纯粹的居住空间向低档商业空间的演变,最后被社区高端化重塑的过程彻底埋葬。


资本对于一种地理学景观的破坏,只是为了催生另一种地理学的景观,背后的逻辑则是资本追求无限积累的永恒渴求。可以预见的是,随着苏河湾的发育壮大,七浦路低档批发的商业空间,肯定会越来越不合时宜。如果七浦路无法完成空间的高端重组,那么葆青坊和慎余里的历史将会重演。


当然,地理重组的投资,有时也可以不伴随扩张的地理转移,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淘汰旧的系统,在新的都市化基础上开发新的生活方式,因此,七浦路也有可能通过局部的空间变动和功能置换,创造出类似高档CBD那样的消费主义新景观。


在小学五年级前我一直生活在葆青坊,以后我家又和奶奶家换房,搬到了邻近的面积稍大的海宁路794弄春桂里,那是我父亲出生的地方。葆青坊和春桂里同属苏州河北岸的石库门片区,这是上海面积最大、保存最完好的里弄住宅风貌街坊之一。


在最近扩容的上海市风貌区里,闸北的均益小区就名列其中。紧邻春桂里的福寿里,与均益里隔着安庆路相对,组成了一条从海宁路通往老北站南广场的通道,我上过的初中天目中学就在均益小区里。几个月前从伊朗旅行归来听到的第一个坏消息,就是我妈妈家突然要拆迁了。


海宁路794弄春桂里,早在世纪之交海宁路拓宽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名存实亡了,如今东至河南北路、西至浙江北路、南至海宁路、北至天目东路的安康苑地块旧城区改建房屋征收工作已经正式启动,虽然明知已是大势所趋,但我还是代表妈妈在第一轮征询中投下了反对票。


征询的结果是同意率达到了97.99%,但动迁组仍然委托居委会正告年逾8旬的老母,不要辜负政府的关怀。妈妈打电话来表达不安的时候,我正好在阅读伊朗当代诗人凯撒·阿敏普尔的诗歌:“在可能的时代度日,在疑惑和也许的时代,在天气预报的时代,从每个方向都会有风刮来”(《新的时代》);“如果我们从头到脚都枯黄凋敝,但是我们并没有把心交给秋天,我们如同空花瓶,窗沿充满了有裂缝的回忆”(《如果心是理由》)。


这些诗句让我想起了席闻雷记录的影像,在席闻雷和姜庆共合著的《上海里弄文化地图:石库门》一书中,有一幅吉庆里的照片,吉庆里和春桂里原本是不通的,春桂里是从海宁路进出,而吉庆里是从山西北路进出的,两条弄堂大约是在“文革”时期打通的。席闻雷的那张照片拍的是吉庆里一个大宅院的外墙局部,这个大宅院总是大门紧锁,里面的景象和住客,我都从未见过。


不过,前楼花架上的大型盆栽,倒是常常越出高耸的围墙。席闻雷应该是站在我小学同学张三的家门口拍下这张照片的,张三家是一个普通的石库门住宅,大概在三十多年前的一个黄昏,我在门口大声叫着张三:“有人在你家墙上敲钉子”,张三和我愕然地看着一块“吴昌硕故居”的铜牌挂在了门口,这正是梅兰芳当年频频造访吉庆里的原因。


均益里同样在这次动迁征收的范围内,上海市风貌区里弄住宅风貌街坊的护身符,应该会让均益里安度此劫。我想慎余里如果能熬到今天,肯定比均益里更有资格名列里上海市风貌区。


刘易斯·芒福德在《人类可怕的自由》一文中,讨论过破坏性的创造力量,如何成为激情的一部分。在城市更新过程中,拆毁行为本身似乎变成了创造进程的一部分,一定数量的清理工作成了创造行为的前提。杰布·布鲁格曼在《城变》一书中这样写道:城市化,不只是一个建筑过程,还是一种实现共同利益的方式,城市是高度复杂的利益系统,它推动各个集团以竞争性的方式,去形成他们自己的利益。


城市化就是以建筑来创造特定的社会和经济生态。城市总体规划要求政府拥有足够的集权,并且能够在一个相当大的区域调配自由。在这样一个市场导向的世界里,总体规划变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功利的城市模式。


目前以政府和企业为主导的许多城市的规划严重缺乏对居民的重视,它们可以引发快速且大规模的造城运动,但无法将城市规划转化为城市社区,它们能够提供办公室,但无法形成经济共同体,更不可能带来归属感。


它们可以建造公用办公桌,可以带来职业人群与贫穷移民的增加,但仍不能建立起密度、规模和联合,从而无法为城市生活提供稳定和推动力。因为城市的发展往往是有机的,而非专家规划或商业投资所能决定,城市是社区居民在历史长河中不断试错的结果。


当城市改变时,我们也紧随其变 


苏州河北面的堤岸是我童年时代最喜欢的冒险地,在一尺多宽的堤上一路小跑,能够感受到风的气息和水的变幻。退潮的时候,我常常沿着堤岸边的铁扶梯,下到河滩上玩耍,涨潮的时候就只能坐在扶梯上看着河水发呆。


2000年的元旦,我陪一位美国回来的朋友去老闸桥北堍的河滨豪园买房,我震惊地发现我们所站的阳台下面,原本有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废品回收站,而原来的垃圾码头也许很快就会变成漂亮的游艇码头。


望着熠熠生辉的东方明珠和一箭之遥的南京东路步行街,朋友劝我忘记那段短暂而未必真实的历史,一切向前看,但我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忘却属于我的苏州河畔的童年记忆。


克劳德·列维·施特劳斯说过:“今天,是我们一方面要建立一个美好、平衡而和谐的世界,一个非具象化的能‘表达自己思想’,完全适合居住的世界,而另一个方面,我们又根本不可能建立这样的世界。”


凯撒·阿敏普尔在一首名为《我的行为很正常》的诗中写道:“有时,我目光整天,对城市中陌生的行人,感觉到一种模糊的熟悉,有时我无助而沮丧的心,向往——一支忧伤的乐曲。”这难道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的宿命吗?


在资本与权力合谋的过程中,遗忘自身的历史进程也许是必要的前提,建筑和街区的多元化和多样性,也就只能拜托摄影师和文字工作者的辛勤工作了。石库门弄堂只有凭借影像或文字,才有可能从废墟里腾身而起,化作如梦的意象和挽歌,顽强地注释着家园的意义和价值,陪伴我们在这座记忆日渐枯涸的城市里继续生活。


德里达在《多义的记忆——为保罗·德曼而作》一书中这样写道:“唤起记忆,即唤起责任。缺少一项,怎么思考另一项?”保罗·德曼在《盲视与洞见》一书中则认为“记忆的本领首先不是复活的本领,它始终像迷一样难以捉摸,以致可以说它是被一种关于未来的思想所纠缠”。


城市更新,并不仅仅意味着街区的翻新,而应该上升到与城市生活品质相关的层面来思考,土地利用经济、邻里复兴、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公共政策、人居环境的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等问题,都需要深入地探究。


J·雅各布斯认为城市设计必须要研究人的心理,满足人们的各种需要,并引发人们对社会公正、人性化等全方位的价值判断的深刻思考。


罗伯特·帕克则认为,城市和人类始终保持一致,人类对他所生活的世界进行改造的企图,与其内心的欲求相当吻合。


城市是人类所创造的世界,也是他因此被宣告必须在其中生活的世界。因此,人类改造城市的同时,也在无意中重塑了自己。


大卫·哈维2006年在一次讲演中引用上述观点的同时,指出:当城市改变的同时,我们在并非完全自觉的情况下,其实也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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