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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配伍大意

 娜sky 2018-07-17


      配伍是应用中药的主要形式,也是在中医体系指导下运用中药的基本理論之一。

      溯源中医药的发生与发展。最早只是单味药,——这是先民在寻食过程中,偶然发现药物疗病的經驗积累,以后則从簡单的配伍逐渐形成为庞杂的复方。内經共收載药方12首,其中单味者四首,两味者三首,三味者两首,四味者三首。至汉张机的伤寒杂病論,則药味渐多,組织較严密。迨宋元以后,配伍就更趋繁复。

      药物所以要从单味药衍成复方配伍应用,个人认为有以下四点重要基因,它对我們今后进一步探討与評价复方問题具有很大意义:

      1.提高与促进疗效:数味药一同使用,每可增进疗效的发揮。药物疗效的增进可以有两种情况:一种仅是单純在有效价的量上的积累,一种則由于协同作用而大大地超过单味药間量的总和(例如可卡因可显著增加腎上腺素之升压作用与血管收縮作用)。这里可以举出一些例子以为论据,但由于这方面研究工作尚在多方摸索中,对机制的进一步探討則更显得不够。曾经实驗证明:四逆湯較附子单用时作用大。上海第二医学院在烟熏制菌试驗中发现:艾叶、蒼术、白芷与雄黄四药同用可对人型H³RV结核菌、牛型結核菌、白喉杆菌、伤寒杆菌、乙型溶血性鏈球菌等有明显抑制作用;单用艾苍两药則对前两种无作用;单用艾芷或艾雄作用不明显;单用艾叶则无作用。他們认为:“抑菌生长主要为四药综合作用的结果”。再从药物成份分析资料中可以看到:加酒煮制对某些不溶于水的有效成份(如当归系含揮发油),由于有机溶媒的存在而容易掺出;同理,生物碱不溶于水而其盐类則可,故延胡索、黃连等用醋制。

      2.减低副作用与毒性:单味药应用,既使未至中毒量,亦每伴有一些与疗效无关的副作用,例如胶类及粘腻药易致胃脘滿悶,桂枝、半夏、烏头等每感咽喉干燥等。药物之疗效相同者,其副作用并不一定相同,是故合两种以上疗效相同的药物而各减其剂量,副作用必然可期减低。如果一药性毒而又在必用,可配伍他药以减其毒(如半夏之配生姜),或牵制其偏胜的作用(如黄连与干姜),此即本草纲目所謂:“相恶者夺我之能也,相畏者受彼之制也,相杀者制彼之毒也”。古称:'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是故历代医家如孙思邈、王冰、张子和、张景岳、繆仲淳等都明确提出“药性皆偏”的論点。在用药之时,既可用其偏以疗疾,又当防其偏之有弊。徐灵胎曾有明訓:“若皆以单方治之,則药性专而无制,偏而不醇,有利必有害”。我們曾实驗证明:草烏确具麻醉作用而毒甚大,经当归、白芷配合后毒性显著减低。萧树华先生报告:萱草根如配伍黄连、黄柏則毒性銳减,并可提高连續多次口服的剂量。

      3.适应复杂多变之病情:单味药虽亦具多方面的作用,  但终难适应复杂而又多变的病情变化。历代医家都曾对这个問题从各方面提出了用药須配伍的理由。徐灵胎說:“若病兼数证,必合数药而成方”,是从兼证着眼;又說:“若夫内外之感,其中自有传变之道”,是从病情衍变着眼;寇宗奭說:“病有大小新久虚实,  岂可以一药攻之”,是从病情类別着眼;缪仲淳說:'上古之人病生于六淫者多,今則七情弥厚、五欲弥深、病情殊古,須合众药之所长' ,是从古今病的性质着眼。

      病情既复杂,病机亦有多端,故須审因配伍,庶可完功。例如利尿虽主通利之药,如利之不应,或須桂之通阳化气(如五苓散、滋肾丸);或須参芪之补气利尿(如黄芪防己湯、春泽湯);或須姜附之温阳利尿(如真武湯);或须桔麻葶杏之开提肺气(如提壶揭盖法)。

      总之,复方配伍,針对病变的各个环节,贯彻了治疗上的整体观念,通过方药的加减邅变,既符合于个体的特異性,又适应于病情的不同发展。所以复方配伍,是辨证論治的重要一环。

      4.改变与影响药效:几种药同用,可以互相影响其性效,甚或引导药物起某方面的作用。由于病所有经絡气血之異,病势有内外升降之趋;虽用某药,或虑其性之不达,或恐其力之不及,凡此种种均须适当配伍,才可达病所、調病势以致和平。李时珍說:“升者引之以碱寒則沉而直达下焦,沉者引之以酒則浮而上至巔頂”,这是影响药性升降浮沉的例子;汪石山說:“东垣用黄芪六錢,只当归一錢佐之,即名曰补血湯,可见黄芪功力虽大、分两虽多,为当归所引,不得不从之补血矣”,这是影响功用的例子;俞守約說:“当归从官桂附子茱萸則热;从大黄芒硝則寒,此非无定性也,夺于群众之势,不得不然”,这是影响药性的例子。

      古人从药物归经理论的基础上,更选出能引导他药治某经的药物,称之为引經报使,对指导用药与配伍均有一定意义。关于引经的理論,以金元的张洁古、李东垣、王好古一派提倡最盛,后继者亦不乏其人。

      以上就中药所以須配伍应用的客观学理提出了几点看法;至于配伍以后,药物之间到底起了什么变化?这种变化对疗效的发挥又有什么影响?这都是关于配伍机制的根本問題,惜从国内目前对这方面的研究还正在摸索中,未臻明朗的境界,下面就个人所知的一些浅薄資料,分三点来談:

      1.数种药物在配伍共剂的过程中,很可能会产生“质”的变化——主要指化学变化而言。

      由于中医剂型以“湯”为主,水为化学变化的最主要基质,而煎药时的温度又足以提高反应的可能与速度。至于药物在炮制或制剂过程中加入了某些有机溶媒(如酒、醋等),更使这个可能显得具有现实意义。上文曾提及酒醋对于药物有效成份溶出的意义(主要是揮发油与生物硷),但由于植物的成份較复杂,目前尚难具体的說明其变化;但在矿物药方面,从无机化学分析較易探明其原委。例如:红升丹系水銀(汞)、火硝(硝酸鉀),明矾合炼成的粗制的氧化汞,(汉口分析含量在98%以上)。白降丹系明矾、绿矾、水銀、盐、朱砂、马牙硝、硼砂、雄黄等升华制成的二氯化汞和氯化亚汞。

      2.数种药物在配伍共剂的过程中,也可能不产生'质”的变化——指化学变化而言; 或仅单纯表现为物理性的溶解掺合,因而所表现的共同疗效則为各个在有效价的量上的积累。

      在一般情况下,方剂配伍可能較多表现为这个形式。例如:大黄攻下实热,芒硝軟坚潤燥,合則主治阳明腑实燥結而坚,故大承气湯、調胃承气湯、大陷胸湯及丸、黄龙湯、大黄牡丹皮湯……等均合用之。如单从泻下作用而言,大黃則分解出大黄素,可以刺激肠蠕动亢进。芒硝即硫酸鈉,为容积性泻药,借其在肠腔形成高渗透压而增加内容物致排出量增多。故知大黄与芒硝,一为有机物,一为无机物,在共剂中虽亦不产生化学变化,但其作用則互取所长,组合甚妙,使我們再一次浩叹古人經驗的可贵!

      在西药方面也可以找出許多例子,例如数种磺胺混合后,其水中溶解度互不影响,又可免尿中结晶刺激与損害肾脏的弊病。

      3.既肯定每个药各自的性能,又承认药物之間有相互影响的可能。这是综合上述两种学理的較客观的观点,也是中医学术的传统观点。

      淸徐灵胎对这个观点有精辟的发揮,见于所著医学源流論等书籍中。他认为:“方之与药似合而实离也,……故方之既成,能使药各全其性,亦能使药各失其性,操纵之法,有大权焉,此方之妙也”(方药离合論)。所謂各全与各失其性,他又补充說:“一药有一药之性能功效,药之功用不止一端,在此方則取此长,在彼方則取彼长”,(药石性用全異論)。个人肤浅的看法:此方、彼方实指不同的配伍;此长、彼长則表示配伍后可能产生性质上的变化,不单是量的增减也。至于如何探索与肯定这种规律呢?他也从客观实践的基础上提出了正确的論断:“凡药性有专长,此在可介可不介之間,虽圣人亦必試驗而后知之”(神农本草经百种录)。中药的配伍规律,实包括了几千年以来先人实践经驗,古人虽然不可能知道药物配伍后的每一微妙的变化,但却从疗效上充分地闡明了这种变化的可能性。

      总之,个人认为对中药复方配伍机制的研究是个长期的、艰苦的科学实践过程,必須付出巨大的劳动;然而事物究属可以探知的,终可臻达晓畅的一天。从目前的一些資科来看,即使在植物药方面,也已經有了不少苗头。例如中国科学院药物研究所傅丰永等先生报告,他們在复方天痲钩藤飲的化学研究中发现:牛膝的皂甙与桑寄生的酚性物质部分(包括鞣质和黃硷甙),在复方中有化学变化产生,故在煎剂中无皂甙的溶血现象,亦改变了鞣与酚遇到FeCl³时的呈色反应。但变化后的产物究属何物,尚待进一步研究。此外,他們又发现牛膝、桑寄生,杜仲炭三药的混合制剂(不論是混合液或合煎液),均较各药单煎时含較明显的生物硷、香豆精甙、黄硷甙、树脂等反应,他們推想其降压作用也可能与之有关。

摘自江苏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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