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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实故事） 城市里的人们的故乡大多只剩老人、小孩儿、中年人，青年人都到城市里去了。并非如今年轻人都厌恶自己的家乡，渴望脱离，而是时代发展所迫，往往年轻人都得离开自己的故乡到外面发展。 为了防贼，乡下农户家里大多有养土狗的情况。狗皆是如此，如若小的时候有人抚摸它或抱它，这狗就一定很亲近人，变得温顺，如若从小都没有任何人摸过它，这狗长大后就绝不会跟人亲近，家里人也碰不到它的身子。乡下的人除了如今的小孩儿，他们并不像城里的人那样看重家里的动物，全然讲究的是实用和利益，几乎没有喜爱可言。 小朋尤为喜欢家里的狗，遇逢家里的牝狗下了狗崽子，他总是欣喜地去抱来抱去地逗玩，故此家里的狗就与人很亲近。自从大学毕业后，在外拼搏，后面家里的狗下了狗崽子再没有人抱，那狗长大后就很怕人，不敢让人接近它。 几年前小朋家里唯一能与人亲近的老母狗死了。因为那狗咬了人，咬得虽不严重，但对于农村家庭来说，单几百块钱的狂犬疫苗预防针，那开销也着实叫人心疼。事实农家的狗并没有那样凶，基本只有老弱病残才会被狗咬到。以防那狗再伤人，故此那狗就被套了起来，拴在了离家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狗的耳朵很灵，遇到生人同样会犬吠，提醒家里的人，故此也算是起到了一条狗的作用，这老母狗便仍旧养着了。又因为本来就年老，老母狗被套在一个地方，时间久后，满身都是虱子与恶臭。且乡下的狗都吃得很差，大多是潲水、馊饭，或者饭没有馊，连一点汤都没有的白米饭，一点未曾夸张了事实。家里人记住了，一天有两顿饭，记不住，可能忘了一天，第二天才有饭吃。在四十度高温的夏天，除了食里或许有点水分补给，没有人管它是否有水喝，在人看来绝对会渴死，但那老母狗却挺了过来。到严冬的时候，没有人管那老母狗是否会被冻死，它没有草或衣服做的窝，直接睡在地上，而且那时它的眼球也明显开始浑浊不清了，还满是深黄色的眼眵，肯定不可能再熬过那个严冬的老母狗，可是它也熬过去了。乡下人认为畜生的生命力比人强，故此没人在意它的冬夏的问题。狗除了惹人爱，当然也有其讨厌的地方，除了极少数咬人，同类不友好情况，它们更多的是体现在城市中的清洁和扰民问题。第二年春天，大地恢复了生机，有一天，家里老人再去给老母狗喂饭的时候，老母狗已经死去了，那坚固的铁链还牢牢地套着老母狗的脖子，直到死去都没有被解开过。活于忠实与看家的本领，死于忠实与看家的本领。 那老母狗未曾被套住前下了一窝狗崽子，四只，因为家里已经有狗，农村别人大多家里不需要狗崽子，别说卖，送都送不出去，求着别人也没人要，甚至别人家也因为养了母狗而愁狗崽子处理不掉，养着狗又得消耗粮食，因此，家里的老人考虑到家里的狗已经年老，便留了一只小母狗，其他的小狗子就直接扔进了茅坑里。倘是那大狗不是年老，恐怕四只雏狗一只也不会剩下。为何要留一只雌性的狗？因为公狗长大后会发情，会到离家几公里甚至上十公里的地方，去守着别人家同样发情的雌狗，等到最佳交配时间的时候进行交配。成年的公狗有时离家一天不回家，甚至几天不回家都是常事儿。而别人将别处来的公狗用药毒死，或者打死，然后吃肉的情况很普遍。公狗容易在外被人打死，发情外出的时候家里也缺了看家，故此农民家里一般不会选择养公狗。这只小牝狗因为没有小孩儿抱玩，便与人没有之前的老牝狗亲近、温顺。老母狗咬了人的时候，小狗崽子也快长大了，担心狗崽子也要伤人，故此也一同在与老母狗不同的地方套住了。 老母狗死去的时候，小狗崽子已经长大了，虽然套着，却还下了一只小狗崽子。家里人见那狗并不凶恶，在老母狗死后不久，就放了它自由。然而套着的时候下的小狗崽子却不幸夭折了。 次年，这只狗又下了一窝崽。两只狗，同样与人没有亲近。因为疏忽，便没有被家里人处决。两只小狗慢慢地长大，奶水完全不能供应它们身体的长速。家里人同样给狗喂饭只喂一槽，只是考虑到三只狗，所以比之前喂得多了些。狗本是狼的本家，在一个槽里进食当然讲究等级制度。狗就是这样，大狗的奶如何给小狗吃，大狗没有怨言，有人要伤害小狗，大狗也会拼命保护，但是要大狗将自己的食给小狗吃，却是万万做不到的，首先是警告小狗，若小狗不知趣，大狗甚至不惜咬伤自己的狗崽。真是舍本逐末。两只小狗慢慢长大，大狗饱腹后有时剩点食物，两只小狗就有吃的，剩不下，就饿着。乡下狗的食物大多短缺，因此土狗很少挑食的情况，也普遍有狗吃人便的情况。两只小狗也越长越大，但瘦骨嶙嶙，大狗却膘肥体壮。而且这家里的人因为三只狗嘴吃粮食早就啧有怨言，在他们心里这所谓的“畜生”的温饱也好生命也罢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农村早就残忍的定义过“畜命在人”的道理。 兴许是因为长时间的饥一顿饱一顿，兴许是因为长此以往的食难果腹造成的精神沉郁，兴许是因为与人没有感情的建立的精神孤立，也无所谓被关爱。也或许都不是。两只几乎长大的狗中其中一只竟先是异常地发疯似地狠狠地咬了家里的老人，紧接着当天又咬了一位村里的人，还跑到邻村咬了别人家正在屋前玩耍的孩子。本来还咬了自家的中年人，但因为中年人身体素质比较好，那狗没有得逞。那狗原本是很怕人的，很不敢接近人的，有生人也是只象征性的吠几声而已。为何竟如此凶恶地咬人起来？还咬了自家的人？俨然已经成了一只疯狗。家里人还从未见识过疯狗，包括邻村很远的地方也没有见识过，只是如同传说一样听闻过。这家里的中年男人借了一根捕狗的钳子，将那咬人的狗先是夹着乱棍打死，还恐与之一起长大的另一只狗也会伤人，免得事态更严重，于是也将另一只狗活生生地打死了。这两只狗是当着那只大狗打死的，用人类的用语叫作：是当着它们的母亲活生生地打死的。嗷嗷地惨叫声，听着叫人心碎。但这家里的人并没有打算也处决那只大狗。 第二天，那大狗不见了踪影，喂食的时候也唤不回去，因为狗的耳朵很灵，以往不见狗的时候，家里人只要一唤，那狗便从很远的地方只要闻声飞快地就跑回了家，那天没有，当天的傍晚还不见其回家。第三天仍不见其回家，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那只大狗再也没有回家。家里人说道，“兴许也如公狗一样，出去被人打了吃了肉了”。 一个多月后，这家里的老人上坡下地，闻到一股刺鼻的肉腐臭味儿。老人寻着气味儿找去，在一个地沟里发现了那只他家里一直没有回家的狗。狗这种动物在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会远离自己的主人和生活的家而孤独死去，但它并没有患疾病。狗的身上没有伤，或许是惧怕，又或许是作为一位母亲亲眼所见自己的孩子被狠狠地打死的伤心欲绝，还或许是与人类感情的缺失，也或许都不是。这只狗直至死亡也再也没有回家，也哪里都没有去。或者死于饥饿，或者死于疾病，或者在于它自己的选择，或者……，它死在了那荒山上，那个永远不是家的地方，那个竟好过于自己要死于家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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