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出息念（4）：呼吸是简单的，呼吸只是呼吸

当有人问我怎样练习禅修时，我大多都会说，禅修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十多分钟甚至几分钟就可以说明白。以佛陀特别推崇的入出息念来讲，它的练习不是很简单吗？我们只要观察我们的呼吸就好了啊。

可是，如果就像很多人，在我讲完后，只是一两分钟甚至十几秒时间内觉知了一下呼吸，然后心里想想：“哦，原来就是这样。”就不再继续了，也还是毫无收获。相反，有些人是决定要真正尝试一下，他们去认真练习了，问题也就来了。不少人会发现，原来观察呼吸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经常有人告诉我，他（她）不但无法专注在呼吸上，由于练习甚至感觉呼吸不畅，有些错乱!

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如果你回忆我们刚刚谈及入出息念的内容，应该还记得，我一再特别强调的一点，一定要保持自然的呼吸。我们任何时候观察呼吸，都应该在轻松平静的状态下练习。正念（Mindfulness）专注的力量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但我们太多人急于求成。

是的，他们急于了解身心的实相，急于观察呼吸的真相，以至于呼吸都乱了。

尽管通过观察呼吸，我们最终会看到身心的实相，但佛陀并不教导我们练习入出息念的时候，一上来就观察什么实相，他怎么说呢？他说：“建立起面前的正念后，他只正念地吸气、只正念地呼气。”“当吸气长时，他了知：‘我吸气长。‘或当呼气长时，他了知：‘我呼气长。‘当吸气短时，他了知：‘我吸气短。’或当呼气短时，他了知：‘我呼气短。‘”（MN.118）

在入出息练习的初期，佛陀并不教导我们去观察太多的东西，他教导我们从观察呼吸的基本现象入手。呼吸不是复杂的东西，在表现形式上，它只是简单的入、出，入、出有长有短，仅此而已。然而，如果我们不树立起正念，也还是无法很好地观察这个现象。为什么佛陀让我们从观察这些简单的现象开始练习呢？因为就是这样简单的练习就可以慢慢培养起我们对身心敏锐的正念，慢慢培养起我们观察身心的定力，而在尚未克服五盖，尤其在尚未克服心的走神倾向之前，想要去观察身心实相，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我们刚开始练习就碰到这么多问题，无法平静的观察呢？那是因为我们自己把事情搞复杂了。

你要明白越是基础的，越是极为重要的。所以，在练习入出息念的最初阶段，我们应该经常检查自己的心，看看其中是否潜藏了太多想法：我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在纠缠吗？我想看到什么吗？我想得到什么吗？为什么上一次那种轻松的境界这一次迟迟不出现呢？什么时候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我为什么不能平静？我在想控制我的呼吸或情绪吗……

任何时候，在我们练习中，如果发现心中潜藏着游离入出息这个当下事实的倾向时，我们应该选择让心放下那些无关的情绪、念头。因为当我们内心潜藏着很多欲求时，我们是无法平静地完成观察呼吸这样一件哪怕看上去非常简单的事情的。我们需要付出精进心，但不要强迫自己。

呼吸只是呼吸，它本来是非常简单的。难道不是吗？即便你不曾去观察它，它也自然地在发生着啊。为什么我们去观察它，它就不平静了，变得有些紧张呢？“嗯，我知道了，因为我开始观察它。”其实并非如此。的确是我们干扰了呼吸，然而并非我们的观察干扰了它，干扰不来自观察，而是来自我们观察时随带的欲求和意图。

当然，并非我们放下了这些欲求、意图，就立刻可以获得很强的定力，那需要我们的心接受更多的训练才行。但如果你清理了这些强烈的潜在意图，至少你可以轻松地观察到自然的呼吸，而这是一个正确的开始。

呼吸是简单的，让我们的心也简单一点，那么观察就会变得轻松简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