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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仑的玫瑰| 诺瓦利斯与索菲

 昵称58386478 2018-08-04

沙仑

我是沙仑的玫瑰,我是谷中的百合。(《雅歌》2:1)

“沙仑的玫瑰”是由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几名青年教师自愿发起的诗歌工作坊,是复旦大学中澳创意写作中心的一部分,致力于多语种诗歌的翻译、写作、评读与分享。

“沙仑的玫瑰”的三位老师本学期联合开设了一门研究生课程——《西方文学与绘画中的宗教意象:物的密码》。三位主讲教师分别是来自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德文系的姜林静老师、法文系的陈杰老师和英文系的包慧怡老师。三位老师将从三语文本出发,结合西方经典绘画,图文并茂地为大家一一阐述并解析英、法、德三语文学中的五个经典意象。本期推送德语系青年副教授姜林静老师解读德国浪漫主义时期神秘诗人诺瓦利斯作品中的“蓝花”意象,并由此开启系列课程的第三个主题——“花、花神与花园”。

(点击文末二维码,下载池馆app,可以获取姜老师朗诵和细读的课程完整音频)

诺瓦利斯与索菲——通往“蓝花”之路

结核病(Tuberkulose),在德语中也被称为Schwindsucht——“对消逝的渴望”。1801年3月25日,德国浪漫主义时期的“蓝花诗人”诺瓦利斯(Novalis)死于这一奥秘的“对消逝的渴望”——四年前,他的未婚妻索菲·封·库恩(Sophie von Kühn)也命陨于此;而三年后,他所崇拜的大师弗里德里希·席勒(FriedrichSchiller)同样因此而亡。“对消逝的渴望”如同魔咒一般,保藏着诗人的爱、生命与死亡之谜。

“蓝花诗人”之名,出自诺瓦利斯去世前一年创作的未完成小说《海因里希·封·奥夫特丁根》(Heinrich von Ofterdingen)。小说的主人公海因里希是13世纪中古德语史诗《瓦特堡的歌唱比赛》(Sängerkrieg auf der Wartburg)中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吟游诗人。

《大海德堡手抄本》中的瓦特堡歌唱比赛诗人群像

“蓝花”(blaue Blume)这一充满精神秘密的象征,出现在小说开篇主人公的一场仲夏夜之梦中。(中德文片段朗诵见音频部分)这朵在不断的移动、变形、生长中散发着馨香的神秘蓝花,牢牢吸引了梦中人,也在梦醒后深深潜入了主人公的心灵。

究竟是什么花,赋予了诗人这样的神圣启示与极乐体验?诺瓦利斯没有说明“蓝花”的原型是什么。是矢车菊?是苦苣?或者是天芥菜?我们不得而知。然而这也并不重要,因为“蓝花”早已脱离了花本身,变形成了充满密教色彩的隐喻,成为对玄奥智慧、永恒之爱、无限邈远的追求。而这场做于施洗约翰节前夜的神秘之梦,也真的成为了主人公生命进程的预示。(中德文片段朗诵见音频部分)

在诺瓦利斯29年的短暂生命中,也出现过一朵奇特的“蓝花”,一朵让诗人“渴望消逝”的孱弱的“蓝花”——她就是开头所说的早逝的未婚妻索菲。

左起:Sophie von Kühn, Fritz von Wille: Die Blaue Blume, Novalis (Friedrich von Hardenberg)

在诺瓦利斯与索菲各自留下的唯一的肖像画中,我们能看到一位相貌俊秀的青年与一名尤显稚气的少女。1794年11月17日,这名青年遇见了这位年仅十二岁半的少女,诗人一见钟情,这也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具体阐释见音频部分)

次年,两人经过双方父母的同意非正式地订婚了。不幸的是,就在同一年,索菲就染上了重病。痛苦的治疗、包括三次大手术都让诗人愈发挚爱煎熬中的索菲,她的病痛甚至为她戴上了受难基督的荆棘冠和无染圣母的光环。一年多后,年仅15岁的索菲于1797年3月19日去世。诺瓦利斯没有来到爱人垂死的病榻前。直到爱人死后差不多两个月,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在5月13日的傍晚,访问了索菲的墓地。这次探访成了改变诗人一生的奇妙经历。(具体阐释见音频部分)

从此,诗人从快要将他淹没的泪河中站起来,进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新世界——夜之魔力,天堂之眠”(《夜颂》第三首)。曾经,活着的索菲是哲学的智慧、是无辜的受难、是永恒的爱,现在,死去的索菲彻底升华为黑夜的光束、新生的光明,成为神圣的永在。在诺瓦利斯那里,爱与死亡、黑夜与光明,通过索菲彻底融合在了一起。索菲就是他的“蓝花”,是在千变万化中逐渐神化为至高无上者的那朵神秘“蓝花”。(具体阐释见音频部分)

在诺瓦利斯的文字中,我们能清楚地读到索菲的各种变形。与“蓝花”的变形一样,索菲这位少女本身是谁已不重要,蓝花究竟是什么花也无关紧要,虽然诗人声称“她永远是我唯一的财富”,但索菲其实早已被艺术化、浪漫化为一个复数的集合,它既是唯一,也是一切。现实中,诺瓦利斯在索菲死后不到两年就又一次订婚,虽然那早逝的少女依旧是他笔下的女神。

这是对爱情最大的忠诚?还是最大的背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对消逝的渴望”——对于浪漫主义诗人诺瓦利斯来说,只有单数的本体消逝,才能构建复数的客体。客观世界中单数的“索菲”消逝了,才会出现主观诗意中永恒的“蓝花”。(具体阐释见音频部分)

(姜林静,德国海德堡大学德语文学博士,复旦大学德语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德语文学中的政治学和神学思想,德语文学与古典音乐之间的交互关系。热衷于漫游,以及漫游途中的音、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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