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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城明代的《均田碑记》

 雲泉 2018-08-07

侯 祁

粤古经,野授民则壤定赋,均田之政其来尚矣。春秋而降,代有贤哲,罔不首先是图,诚以奠丽之要略,而经理之本始,莫切于此。我郓在昔,为河流故地,其田日就瘠卤。逮我国初,值金、元兵燹之余,萑苇弥望,从民开垦。于时地广人疏,民尚未始为病。正统后,生齿渐繁,赋役日增,而其地不加多也。乃复军佃坐落,冒额外之子粒;蠹役占耕,侈奏讨之明例。加以巧民隐欺,猾胥弄舞,影射诸弊,不可胜言。岁嘉靖己未,南昌高侯启新以科第俊才,奉命来临。知民隐在兹,首以均田为己任。乃檄诸熟知地粮里人某某分领其役。若某某或任意奸令,以罪厥躬不少贷。先据田粮之总,沿历四至。而范围定次,极四至之数。八表而纲维章后,乃循八表之规于亩。用五百四十为一丘,而条目详于是,合境共得地二万三百三十顷有奇。联丘鳞次,分畛绳数,有古庐井遗意焉。每丘择地多行且良者一丁为丘正,次者一副之。率给以单,单分合以纪其数。即有转易,或讦讼厥丘之正副,即持单以征诸。 其议有除豁,则又稽其名籍,覈其沿革,以杜其侥幸焉。如于德府,则查比岁征取子粒之例而齐田以稽也,于鲁府则查近年起科数而鲁田以稽也。若孔庙佃田无稽,则会东阿、独山、巨野、平阳四屯而类考之其数著矣。军田苦参差无考也。申查各卫所见征屯粮之确数,而议之有明证也。马户之田即革,难以议蠲,乃括取总额于东北三四州县而稽其拨给,曾庙实数所在焉,其情得矣。它若星零犬牙之数,内多乘机影射者,会邻封而互察之。俾一切狡诈诡寄之私无所容。自兹赋役日平,民之力日益纡。谁之赐也?谓使民乐利不忘者非欤?信可纪也。因笔之石复缀以词。词曰:“漠漠郓田,鲁之西鄙。军田□□,厥籍孔□。民繁于赋,公无定征。部屋思□,嗷嗷其声。高侯来思,孔迩父母。忠心即孚,誓词共睹。乃考图籍,乃理隰原。聿聿其廓,载井其田。民之康矣,成赋于邦。击壤嘻嘻,翊戴无疆。”后除军较、佃户畸零等田,止计本县起科地数,有尚书苏公祐并纪其事于石。兹后田多射于邻封矣。后之均者,其尚究其初云。

注释

侯祁:字应文,嘉靖癸丑进士。初授直隶深泽县知县,旋调山西荣河县知县。入为兵部职方司主事,历车驾司郎中,后升湖广岳州府知府。隆庆元年,重修县志。

军佃:《郓城县志》光绪版:考自明洪武年间郓民甫集闲田故多,丞相徐达等奏设济宁临清等卫,其屯之在郓者,济宁卫则有唐云登屯,李隆屯,扈岩屯,吕月屯,王文光屯,张尔略屯,张光裕屯,修俸仪屯,丁国都屯,随遇隆屯,陈有功屯,傅腾蛟屯,彭荫绪屯。临清卫则有高彦屯,刘官屯,张问屯,此十六屯者,皆郓境地也。洪武年间定卫所官军以五千六百人为一卫,一千二百人为一所,一百二十人为一百户,所择州县荒地开垦立屯,此郓有屯之始也。郓城又有衍圣府地,按《阙里志》,元顺帝时敕赐衍圣府庄田以供至圣林庙春秋释奠及师生廪饩之不及者,其后累朝钦赐,遂日增焉。在郓有肖皮口诸村,与平阳、巨野、独山、东阿并列为五屯云。

蠹役:害民的差役。

高启新:江西南昌人,举人。嘉靖三十八年任郓城知县。博学多智,锐意更张。均田亩,议马政,任劳任怨。升通州知州,改邛州知州。

庐井:.古代井田制,八家共一井,因称共一井的八家庐舍为庐井。

德府:即德王府。德王系明宗室,始就藩于德州,后迁于济南。

鲁府:即鲁王府。鲁王系明宗室,就藩于兖州。郓之有德鲁二藩也。光绪《郓城县志》载:自隆庆二年始,彼时朝廷猝出师备倭饷无所办,诸藩各献常俸千石,朝廷德之,赐附近退水无粮地以偿其数,郓城与焉。郓地固有常数,而卫所庄屯疆域混淆,于是嘉靖辛酉高公启新丈量常用七尺二寸之杆,至万历改作六尺六寸,而郓之土田,虽丝丝寸寸,较之唯恐不足矣。

邻封:.本为相邻的封地。又泛指邻县,邻地。

文章大意:

查考古代的经典可知,将田地授予乡民,就以土地确定赋税,均田的办法早就有了。春秋时期以来,每个朝代都有贤明的管理者,都是首先重视田赋,把工作的重点,放在这上面。

我们郓城县,以前曾是河流故地,乡间的田地比较贫瘠。在明朝建立初期,受金代、元代战争影响,到处是芦苇杂草,任由民众开垦。那个时候地广人稀,群众尚感觉不到土地问题。到了正统年间以后,国内的人口逐渐增多,赋税和劳役逐渐繁重,土地却没有增多。再加实行军垦制,郓城境内的军屯较多,郓城境内的这些土地收入,又要交给其他地方赋税。害民的差役强占耕地,把多占有的土地让上头承认,感觉那就是合法似的。再加一部分不法民人隐瞒欺诈,不法胥吏循私舞弊,这类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嘉靖己未年,南昌的高启新,以科第俊才,奉命前来郓城担任知县。高知县知道民众的隐痛所在,便首先实行均田。他发布文告,要求熟悉土地、粮食的乡间人士分别承担这一任务。如果承担这一任务的某人曲解政令,任意胡为,便坚决治他的罪。先查明田地及粮食的总数,然后丈量田地的数量。对范围大小和土地的等次,都严格登记。用五百四十为一丘,建立祥细的条目。全县共量得耕地二万三百三十顷多一点。连边的高地,一块块排列。不同区域的土地一一丈量,就像上古时期实行井田制那样。每一丘,以有地较多并且品行正的一个人为丘正,再找一个当他副手的。每一丘都给以单子,单子有总计、分计来祥细记录其数。如果有转手倒卖的,或者有状告丘正丘副的,便拿了单子以查证。如果有提出豁免赋税的,那也可以查证单子,看他们的登记,掌握其来龙去脉,用以杜绝心存侥幸的人。比如,对于上缴德府的赋税,则查证以往年岁征收的总数,然后确定当年应税地亩及应缴数额。对于鲁府,则查证近年实缴数额,然后除以鲁王府所属田地数,得出每亩应纳的数额。比如,孔府的佃田没办法统计清楚,那就用东阿、独山、巨野、平阳四屯标准,当作本县的标准考量。军田参差穿插,不好确切丈量,就去查证各个卫所当时所征屯粮之确数,用来确定本地军户的征缴数额。马户的田地已经收回,不好确定蠲免之数,就用东北三、四个州县的总额加以计算,比照确定本县拨给马户的数量。曾庙有实数在,这就好办了。其他情况,比如那些零星的或犬牙交错的地亩数量,其中多有想投机取巧的人,便让相邻地户互相查看监督,这便可以避免狡诈欺骗的人钻空子。

自实行均田以后,各处的赋役日益公平,民力越来越好调动。这种局面是谁赐给的呢?使老百姓乐于出力而不忘公平合理,这等政绩的确应当好好地记上一笔。所以,就立碑刻文并加上铭词,铭词是:“辽阔的郓州大地,曾是春秋时期鲁国的西部边地。屯垦的军田很多,农户的归属也很复杂。民众的赋税比较繁重,政府也没有确定的数额。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们热切盼望来个公正而有作为的知县。高启新来当郓城的知县,百姓们视之为父母。他忠心做事,发誓解决存在的问题。他查考了相关的图表,便决定丈量土地,公平税赋。他借鉴古代实行井田制的方法,实行新政。百姓高兴,赋税好收。

后来, 取消了军较、佃户畸零等田,只计算本县起科的地亩数。有兵部尚书苏祐把这件记录下来,并刻到石碑上。再后来,田地收取赋税的数量,多参考邻县的标准而定。以后再有实行均田之政的官员,大概可以考查现在高启新实行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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