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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仁

 jiaoer001 2018-08-14
​佛氏之慈悲,普度众生,人禽同仁,割肉饲虎,善恶皆爱,可谓过于圣人矣!然考其心则非诚也,察其事则非理也。孔子曰:“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所谓隐者,远人而与众异也;所谓怪者,过中而与群违也。佛氏之髡发,不娶妻,何其异也!戒杀,不茹荤,何其过也!
异于俗,似清,而不可入尧舜之道;过于圣,似仁,而不可为天下之法。昔者陈仲子居于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人叹仲子之廉。而孟子以为仲子以兄之禄室为不义,而不食不居,乃辟兄离母,居于于陵。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能充其类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类者也。不食于母,而不能无食于妻;不居于兄,而不能无居于于陵。果能充其廉乎?而辟兄离母,抑何矫也!人之异于禽兽者,以有人伦也,矜以为廉,而辟兄离母,绝天性之亲,无人伦矣,执其小者,失其大者,虽廉,何足贵哉!过为畸行,而不顾天理人伦,乃君子所恶也!若夫佛氏之清,而并废夫妇之道;佛氏之慈,而亦泯人禽之辨,世为畸行,孰有过于佛氏者哉!非但陈仲子而已。孔子斥沮溺曰鸟兽不与同群,孟子讥陈仲子蚓而后充其类,为其远人而同禽,矜操而绝伦也。或怪宋儒辟佛为隘,呜呼!反常悖伦,虽孔孟见之,亦焉有不辟者乎!
圣人曰仁,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而已,若夫博施济众,尧舜犹病,立则俱立,达则俱达,是仁者皆能也。不言其博,而教其方,圣人之言,何其平易也!非不欲博施,施有所限也;非不欲济众,济有所不及也。知其先后,审其轻重而已。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君子尽其仁,仁之所及,不可必也;全其心之仁,仁之所遍,不可强也。佛氏之言仁,欲普度众生,使天下皆沐其泽,其心大矣,而非易行,其言高矣,而不由诚。先后不分,轻重不审,矫矜其慈悲仁爱,虽虎而可以身饲,虽蚁而不敢足践,而悯人则忘亲,弃父母而不事,又何忍也!爱物则忽人,观民之死而或不救,又何冷也!其行或洁于君子,而有不及流俗者(而其阴冷则不及流俗);其言或高于圣人,而有不及愚民者(而其诞谬乃不及愚民)。矜其大则虚,虚则不实;刻意为异则矫,矫则为伪。言之不怍,则其为之也难,其佛氏之谓乎!普度众生,岂其仁心之广哉?盖以此显其慈悲之大也;割肉布施,岂其情之至哉?盖以此显其慈悲之高也;冤仇平等,忏悔则消,善恶皆爱,岂其爱之极哉?盖以此显其慈悲之宽也。而天下流俗乃至贤智惊以为神,叹以为圣而匍匐归之,倾心向之。非有识者,何知其伪!为大言以矜众,为畸行以骇俗,而不知有其有悖于伦,有害于理。天下之教,慈悲似无过于佛,而其为忍为冷者,又莫佛氏若也。王祥之卧冰事母,明有割股事亲者,而君子不许其孝,以其惊鄙俗之夫,而非中庸之道;为过高之行,而启诈伪之俗。且君子可逝不可罔,其孝也愚,不可为法。则佛氏之割肉饲虎,又焉得许为仁乎?其所行也远,而非道之中;其为仁也过,而非心之诚;其仁也愚,岂可为表哉!
而君子之仁以性,佛氏之仁以情,性无不明,而无不当也;情则有所暗,而有所失也。君子能好人,能恶人,好恶正,好善则进善,恶恶则去恶,济其可济,佛则欲泯其好恶,善亦爱,恶亦爱,呴呴妪妪如妇人,见困则施,不分善恶,有呼则救,不论是非,情之泛滥而无择,虽贼人亦济之,大恶亦救之,好仁而不尽仁,为情所蔽;不能恶不仁以使不加于其身,反助不仁以纵其恶,则仁之贼也!凡佛氏之慈悲如此而已,过情而非诚,以情而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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