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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是怎样走向成功的？恐怕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秘密。抑或知道了，也很少会在公开场合表达。 丁香园（微信号：dingxiangwang）邀请到了李清晨，从英国著名神经外科医生的自传——亨利 · 马什写的《医生的抉择》谈起，讲述这个秘密。  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 绝大多数医生，都很享受一次成功的治疗之后，患者的千恩万谢。 但亨利 · 马什对医生的成就感理解却迥然不同，他认为： 作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患者完全康复、把我们忘却，我们就会有成就感。 所有的患者都会在手术成功之后立刻都我们表示感激，但是如果这种情绪一直持续下去，那就通常意味着潜在的疾病还没有被根治，他们担心将来某一天还会需要我们…… 只有患者返回家中继续生活，再也不用与医生打交道的时候，我们的成就感才最终实现了最大化。 一般来说，越有挑战性的手术，获得成功时的成就感越明显。 但对手术适应症判断，也导致术者在手术之前产生不同程度的焦灼。尤其在风险和收益几乎等同的情形下，更加难以抉择。 假如说，你的脑袋里发现一颗动脉瘤，如果不做手术，这颗动脉瘤每年破裂的概率是 0.05%，这颗动脉瘤一旦破裂，你有 15% 的几率立即死亡，另外有 30% 的可能会因为再次出血而在数周内死亡，你要不要接受外科手术治疗？ 也许你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要！ 不过，且慢。 如果外科医生告诉你，一旦手术不顺利，就有 4～5% 的概率导致死亡或致残，这个手术你还做吗？ 作者马什就遇到这么一个病例。当他把手术的利弊和盘托出之后，患者反问：「如果是你得了这种病你怎么办呢？」 他说：「我会放弃手术，不过这种事很难泰然处之。」 病人最后决定手术，她不想在脑袋里留一个不确定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其实，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形恐怕都不太容易下决心，我猜测，马什选择放弃手术，那是因为他已经 61 岁了，而这位病人才 32 岁。 动脉瘤的手术原本就风险重重，不料这次手术的过程中，又由于器械故障差点儿让病人命丧手术台，好在最终马什还是凭着多年来练就的精湛技艺化险为夷。 在回忆这次手术时，作者写道： 当我努力挣扎着心平气和地完成手术、直面大出血造成的恐惧时，在内心深处某些无意识的地方，所有的幽灵都聚在一处关注着我，而我要迅速做出判断，内心的恐惧与精湛的医术将上演一番较量。 在如此复杂艰难、理性无法抵达的幽深之处，也许只能靠医生的本能反应了，手术台上，天堂与地狱有时只有一步之遥。 每个医生心里都有块墓地 马什也曾陷入医疗纠纷，他尝试道歉并详细地解释。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最后只好惊恐地呆坐在那里，任凭一位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父亲发泄痛苦和愤怒。 面对着被自己无意「伤害」过的患者，他说： 外科医生成了罪人、凶手，失去了英明神武的光环，只想在患者身边匆匆逃离。 外科学宗师约翰 · 亨特曾经说过：「外科医生应该对必要的残忍习以为常。」 作者对此解释道： 以前，我很轻易就会同情患者，因为对于他们的遭遇我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但当我们不再年轻，开始作为独当一面的医生时，伴随责任而来的对失败的恐惧，患者渐渐成了我为焦虑和紧张的源泉…… 有些无法更改的死亡结局，会将手术拖进一场必败的竞赛。当外科医生最终在为一具尸体，而不是为患者缝合刀口时，随后他将如何面对术前对医生寄予无限希望的家属？ 医生总是需要在冷漠和怜悯之间寻找一种平衡，外科医生尤其如此。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误或失败，是医生成长过程中难以完全杜绝的经历。为了保证正常的工作进展，适度地保持冷漠有时候也是一种医生必需的职业素养。 本书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是作者列举了大量的失败病例。 有些病人因为一次失败的手术而提前终结了性命，有些病人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要在余生承受严重的并发症，有的人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生不如死地苟延残喘…… 令他印象最深的一场手术是，一个善良的初级医生在手术中出现了重大失误，误切断了一根重要的神经。 面对这种意外，马什含着眼泪完成了后续的手术，并在术后在手术记录中完整如实地记录了一切。 通过手术记录等医疗文书造假来掩盖严重失误，在医疗纠纷的官司中并不罕见，但马什并没有。 他向自己的同事道歉，他说：「他（下级医生）以前也完成过这类手术，但是我错了，他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经验丰富。」 据说，每一名医生心中都有一块墓地，那块专属于马什心中的墓地里，一定写着许多病人的名字。 外科医生的秘密 马什的书向公众揭示了外科界一直以来心照不宣的共识： 如果你有机会进行大量的实践，无论多么复杂的手术你都可能做得很好。不过，这也意味着你在成功之前要犯很多错误，身后留下一连串的伤残。假如你能一直坚持下去，其他人会认为，即使你没有精神病，至少也是个厚脸皮的人。 如亨利 · 马什这样优秀的医生仍将继续沿着陡峭的悬崖峭壁游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这项极富挑战与刺激的事业，永远不会拒绝心怀悲悯的年轻医学生。 作者写道： 离职业生涯的终点越近，我就更加乐于回顾过去的错误，我越往前追溯，就会有更多的错误浮现，宛如河床底下被搅起来的有毒气体…… 精湛的外科技艺来之不易，这样的自省与自我剖析，又何尝不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作者以无与伦比的勇气，揭示了外科世界不为人知的秘密，记述了神经外科手术背后柔软而脆弱的人性。 但我想了解过这本书的我们，不会轻易地忘掉亨利 · 马什。这个英国老头，在传递坏消息时总是眼含泪水： 「生活有时很残忍，我很抱歉。」（责任编辑：刘颖慧） 每个医生的心里都有一块墓地。外科医生成功的背后，是一连串的伤残。 你认同这个说法吗？在评论区留下想法，我们会选取赞数最高的 10 位，赠送《医生的抉择》这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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