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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奸罪中被害人醉酒的适用困惑与完善建议 潘颖|作者 安徽省人民检察院公诉二处|单位 强奸罪是指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违背妇女的意志，强行与其发生性交的行为。与醉酒妇女发生性关系，认定为强奸，当前似乎并无多少异议。然而，司法实践中究竟应当如何理解法律规定并予以正确适用，并不是没有疑问，有待探究。 一、与醉酒妇女发生性关系是否当然入罪 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有关强奸罪的规定，并没有明确提及被害人醉酒情形下的处理，与之相关的是198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当前办理强奸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答》。《解答》中明确“其他手段”是“指犯罪分子用暴力、胁迫以外的手段，使被害妇女无法抗拒。例如：利用妇女患重病、熟睡之机，进行奸淫；以醉酒、药物麻醉，以及利用或者假冒治病等方法对妇女进行奸淫。”该解答明确，利用醉酒方法对妇女进行奸淫，可以认为强奸。且不说这是不是司法解释，能不能直接引用，但是该规定究竟指何内容值得深究。 与本文探讨主题相关的有两种情况，一是故意将被害人灌醉，然后再与之发生性关系，二是发现被害人醉酒后，与之发生性关系。《解答》包含第一种情况并无异议，是否包含第二种情况并不清楚。 《解答》难以包含第二种情况，理由如下：其一，能否认定为强奸关键还是要考察是否为违背妇女意志，侵犯妇女的性自主决定权，外在的表现为妇女是否反抗，这里当然包括是否有意识和能力反抗。不知反抗、不能反抗与醉酒并不能等同，醉酒下的妇女并不一定没有反抗意识，并不一定就不能反抗。在已有的裁判文书中，被害人虽然醉酒但仍予以积极反抗的表述就是明证。《解答》如果包含第二种情形，会造成不当的扩大解释。其二，就文义解释而言，“药物麻醉”意思明确，意指犯罪嫌疑人对被害人进行药物麻醉，不是指被害人自行处于药物麻醉状态，而“醉酒”与“药物麻醉”相并列，同时又考虑到本句的主语是“犯罪分子”，限定词是“手段”、“方法”，故此处的“醉酒”应是犯罪嫌疑人将被害人灌醉而不是指被害人自行处于醉酒状态。 综上可见，现有法律规定下，不能将醉酒与违背妇女意志等同，《解答》也没有规定只要与醉酒妇女发生性关系就是强奸。司法实践中却存在着等同化倾向，在认定被害人醉酒并明确发生性关系后，就确认了强奸，这与当前法律本意并不吻合。 二、醉酒如何认定 若妇女醉酒后没有清醒意识，对于性行为无法评判，既没有反抗意识也没有反抗能力，与之发生性关系，构成强奸应无异议。但是随之而来一个问题，醉酒如何认定。 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酒量自然也不一样，因而喝多少才醉酒也不一样，因而醉酒因每个个体情况差异而存在不同，故以受害人个体状况为醉酒认定依据的标准可以称之为个体标准。强奸案中一个特殊的问题就是取证难，本文探讨的情形尤其如此：其一，在只有当事人双方在场的情形下，事后很难证明妇女当时是否处于醉酒状态。而且如此情形下，当事人报案距案发往往有一段时间，报案时可能已经非常清醒，案发时的状态只有犯罪嫌疑人清楚。犯罪嫌疑人如拒不承认，很难认定。其二，即使妇女能及时报案，并作酒精测试，达到了通常所说的醉酒状态，也难以评判妇女当时对性行为是否清醒，能否自主决定。 当前裁判文书中，有的认定依据是被害人处于醉酒不醒状态，有的是凭借事前一起吃饭人员的证明，有的凭借当事人自述和供述，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而且难以让人信服。评判的标准建立在妇女个人情况的基础上，事后又不能让妇女喝酒予以试验，认定是否醉酒存在难以突破的困境，确实欠缺科学性。 危险驾驶罪中“醉酒”的确定为我们提供了解决的思路。刑法修正案(八) 将在道路上醉酒驾驶机动车的行为纳入危险驾驶罪，而是否醉酒直接根据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2010年修订并于2011年7月1日实施的《车辆驾驶人员血液、呼气酒精含量阈值与检验》来确定，即驾驶人员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大于或者等于80mg/100ml的，属于醉酒。当然，刑法禁止类推，在确定强奸罪中受害人是否醉酒不能类推此处醉酒的规定。危险驾驶罪中的醉酒采用了统一标准，即国家统一规定一个标准，一体适用，不再强调个体的具体状况。统一标准可能导致与当事人实际情况并不符合，但是简单易用，摆脱了个体标准难以认定的困境。 三、完善建议 当前规定下，对与醉酒妇女发生性行为能否认定为强奸，还是要回到《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考察是否侵犯妇女的性自主决定权，具体情形具体分析。如，妇女虽然醉酒，但是意识较为清醒，同意甚至要求发生性行为，认定为强奸并不妥当；如果妇女醉酒后，意识模糊，对性行为不能作出评判，不知反抗更不能反抗，认定为强奸并无不妥。然而，妇女个体千差万别，确定妇女醉酒后是否清醒，难予证明。 为了保护妇女权益，建议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立法解释，对现行法律规定进行完善，直接规定与醉酒妇女发生性关系的，构成强奸罪，好处有二：一是将醉酒情形下发生性关系视为违背妇女意志，只要证明醉酒就可以，不需要再探究是否违背妇女意志、妇女是否反抗等，减少了举证的困难。二是妇女在醉酒状态下会减损自我保护能力，如此规定会强化对妇女权益的保护，同时没有减损男性权益，只会促使男性面临醉酒妇女时保持清醒头脑。 同时，引进醉驾中对醉酒的规定，采用统一标准，直接规定只要被害人血液中酒精浓度达到一定数值，便为醉酒，减少举证的困难：一是不要在探究受害人个体的实际情况，不要再考虑被害人当时是否实际醉酒，是否有反抗意识和反抗能力，二是，也促使受害人事后及时报案，防止拖延。 本文系作者投稿，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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