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读书 | 千古之上的相思——《幽梦影》中的士人风骨 “我不知我之生前,当春秋之季,曾一识西施否?当典午之时,曾一看卫玠否?当义熙之世,曾一醉渊明否?当天宝之代,曾一睹太真否?当元丰之朝,曾一晤东坡否?千古之上,相思者不止此数人,而此数人则其尤甚者,故姑举之以概其余也。我又不知在隆、万时,曾于旧院中交几名妓?眉公、伯虎、若士、赤水诸君,曾共我谈笑几回?茫茫宇宙,我今当向谁问之耶!” ——张潮《幽梦影》 这是清代文人张潮的随笔体文集《幽梦影》中让人印象十分深刻的一段文字。中国古代文人往往有一种与心仪的古代风流人物恨不能相见的情结,这样一种情结就让文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对古人产生思慕、效仿的倾向,一代又一代,累积成一种“千古之上的相思”。而他们为人处世的方式也便更多地带有了古代历史各个时期的多元文化印记,中国士人风骨这一宝贵的精神遗产也就这样继承了下来,一直到今天。 上周我们分享了《幽梦影》中关于读书的文字(详情戳这里跳转),今天我们分享的则是《幽梦影》中体现的古代文人在为人处世方面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及其背后蕴含的“风骨”。愿我们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寄托自己“千古之上的相思”的栖居之地…… 关于善恶之分…… 无善无恶是圣人,善多恶少是贤者;善少恶多是庸人,有恶无善是小人,有善无恶是仙佛。 何谓善人?无损于世者则谓之善人;何谓恶人?有害于世者则谓之恶人。 不待教而为善为恶者,胎生也;必待教而后为善为恶者,卵生也;偶因一事之感触而突然为善为恶者,湿生也(如周处、戴渊之改过,李怀光反叛之类);前后判若两截,究非一日之故者,化生也(如唐玄宗、卫武公之类) 关于圣贤君子…… 人非圣贤,安能无所不知!只知其一,惟恐不止其一,复求知其二者,上也;止知其一,因人言始知有其二者,次也;止知其一,人言有其二而莫之信者,又其次也;止知其一,恶人言有其二者,斯下之下矣。 圣贤者,天地之替身。 耻之一字,所以治君子;痛之一字,所以治小人。 黑与白交,黑能污白,白不能掩黑;香与臭混,臭能胜香,香不能敌臭。此君子小人相攻之大势也。 宁为小人之所骂,毋为君子之所鄙;宁为盲主司之所摈弃,毋为诸名宿之所不知。 关于涉世立身…… 入世须学东方曼倩,出世须学佛印了元。 少年人须有老成之识见,老成人须有少年之襟怀。 律己宜带秋气,处世宜带春气。 立品须发乎宋人之道学,涉世须参以晋代之风流。 傲骨不可无,傲心不可有。无傲骨则近于鄙夫,有傲心不得为君子。 武人不苟战,是为武中之文;文人不迂腐,是为文中之武。 涉猎虽曰无用,犹胜于不通古今;清高固然可嘉,莫流于不识时务。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趣,乃学佛。佛家所谓“极乐世界”者,盖谓众苦之所不到也。 关于富贵贫贱…… 为浊富,不若为清贫;以忧生,不若以乐死。 富贵而劳悴,不若安闲之贫贱;贫贱而骄傲,不若谦恭之富贵。 才子而富贵,定从福慧双修得来。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古人之所贤也;贫而无骄,富而无谄,今人之所少也。足以知世风之降矣。 关于人生追求…… 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 愿在木而为樗(不才,终其天年),愿在草而为蓍(前知),愿在鸟而为鸥(忘机),愿在兽而为廌(触邪),愿在虫而为蝶(花间栩栩),愿在鱼而为鲲(逍遥游)。 我不知我之生前,当春秋之季,曾一识西施否?当典午之时,曾一看卫玠否?当义熙之世,曾一醉渊明否?当天宝之代,曾一睹太真否?当元丰之朝,曾一晤东坡否?千古之上,相思者不止此数人,而此数人则其尤甚者,故姑举之以概其余也。我又不知在隆、万时,曾于旧院中交几名妓?眉公、伯虎、若士、赤水诸君,曾共我谈笑几回?茫茫宇宙,我今当向谁问之耶!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编辑/排版:郭磊峰 ○ 责任编辑: |
|
来自: 明远小筑 > 《情感、音乐、教育、修养、哲理名言、随笔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