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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和退化，哪一个是真正的方向？ 世间万物是怎么诞生的呢？ 拿这问题去问中国人，如果他不知道进化论的话，十有八九都会说：“女娲创造的！” 这是一个直观的回答。但八成回答者只想到了人类自己 的创造。 人类其实是最关心自己的生物。也因此才有了现在的文明。但在一个完壁的世界观中，势必对各种生物的来历作出解释。 其实女娲神话主要讲的是造人，其他生灵的产生另有源头。 《圣经》说是神创造了万物，印度神话中说，梵天创造的十一位生主是一切生命的祖先。中国神话说，万灵是由盘古身上的寄生虫变的。 上帝造万物 似乎这就给出了古人的解释。 但事实上，就象现在有各种思维流派一样：自由主义、社会主义、儒家学说等等一般。古人也有各种不同的思想体系，要用一种世界观或者神话涵盖所有的观点，都把这世界简单化了。 在汉代古书《淮南子》中，就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起源说法： 竉生海人，海人生若菌，若菌生圣人，圣人生庶人。凡竉者生于庶人。 羽嘉生飞龙，飞龙生凤皇，凤皇生鸾鸟，鸾鸟生庶鸟，凡羽者生于庶鸟。 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鹿麟，麒麟生庶兽，凡毛者，生于庶兽。 介鳞生蛟龙，蛟龙生鲲鲠，鲲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凡鳞者生于庶鱼。 介潭生先龙，先龙生玄鼋，玄鼋生灵龟，灵龟生庶龟，凡介者生于庶龟....... 日冯生阳阏，阳阏生乔如，乔如生干木，干木生庶木，凡根拔木者生于庶木。 根拔生程若，程若生玄玉，玄玉生醴泉，醴泉生皇辜，皇辜生庶草，凡根茇草者生于庶草。海闾生屈龙，屈龙生容华，容华生蔈，蔈生萍藻，萍藻生浮草，凡浮生不根茇者生于萍藻。 这上面提到的生物，我敢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清楚，我也只能看懂十分之一。 这是一个有关生物演进的谱系，中国传统动物分类有五虫的概念：裸、羽、毛、鳞、介。相对的也有五种植物，但这里似乎还没完全成形，于是只有三种，以后有机会再细说它们。 重点说明的是，在古汉语中，“虫”就是动物的意思，但凡动物，都可以叫做虫。而不是单指小虫子。下面让我们来看看这五虫。 首先是竉，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反正它生出了海人，也许是生活在海洋中的人类吧。七十年代有部美国科幻片《大西洋底来的人》，讲述了一位来自大海深处的超级英雄如何融入人类社会，惩恶扬善的故事。作为首部被引入中国的美剧，一度引得万人空巷。 大西洋底来的人 这说明人类从古到今就有个猜想，那就是在神秘的深海之中有自己的同类。只不过，人们更多的是叫他们：人鱼， 海人生出了“若菌”，若菌有人说就是菌人，也就是小人国的居民。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们可以藏在蘑菇里，在《尔雅》、《山海经》中都有提及，有说吃了它们能够长生不老。 “若菌”生出了圣人。圣人是啥意思，大家都明白，但这里做为一个物种讲，恐怕还得参考下道家的学说。 道家认为，人类社会是个退化的过程，从最初的至人，退化到真人，再退化到圣人，最后是贤人。寿命、能力不断地削减。 这里的“圣人”应该指的是能力远超常人的人，智商比普通人高，看得比普通人远，能力比普通人强，这就是圣人，而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说的那种普通人的导师或指引者。 圣人生出庶人，就是较一般的人，但庶人还不是最普通的，最普通的是“凡竉”，恐怕就和“吃瓜群众”没啥区别了。 后面四行的内容同样，注意谱系的第一个名字，其实说的就是羽毛鳞介四类动物的起源。当然要具体的话，很多我也看不懂，这里只就我能看懂的说一下。 首先，四大种族的第二个进化体都是龙。有飞龙、应龙、蛟龙、先龙其实，龙所以神奇，就是它可以变化成任一种动物的体型，以及与其他物种交配繁衍。传统的“龙生九子”，九子中有鸟形的、狮形的、兽形的，不一而足。事实还有一种观点就是万物皆是龙演化的。就连传统的“四神”，即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很多时候全都被塑造成龙形。 但还是有不统一的地方，毛病出在“应龙”上。对于它有多种说法，据说其是龙的最高阶段，长有双翼，可以一飞冲天，但也有人说它具有鹰一般的外形，实为“鹰龙”。这样的话，它其实应该就是‘飞龙“，羽类的祖先。当然，更可能是因为时代不同而发生的流变。 应龙 羽类，也就是鸟类的演化很清晰，凤皇就是凤凰，鸾鸟就是一种象凤的神禽。但这样来看，麒麟和灵龟的位置就太低了，比龙低两级，比凤低一级。 所谓“介”，其实就是“大甲壳”的意思。这一类的生物最少，基本就是龟鳖和贝壳。当然细分的话，还是有几个，比如说“鼋”就是大甲鱼。古代传说天上就有“天鼋”星官，它是姬周的先祖，应该就是这里的“玄鼋”。 其实还有类生物被忽略了，那就是后来被叫做“昆虫”的一类。 按中国传统的五行学说，五种动物是最完美的结构，可“昆虫”的定义会让这个结构变得不合理，所以后来干脆就将鳞介两部合为一类。介部的首脑灵龟当了鳞部首脑龙王的丞相，这才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也让鳞部成为了五部中的最大部类，但也正好和龙的至尊地位相配。 我曾经有个认识，那就是按现代动物学的观点归纳五虫。 昆虫，不用说了，古今区别不大。 鳞虫，也就是鱼类。 介虫，也就是爬行类。 羽虫，也就是鸟类。 毛虫，也就是哺乳类。 祼虫，也就是人类。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完全能够一一对应。从这点可以看出我们的祖先还是很讲科学的。 可当我细看《本草纲目》后，我才感觉，完全把他们高看了。 事实上，古人分这五虫的主要依据完全就是看体表。 长片羽的就是羽虫，长细毛的就是毛虫，生鳞片的就是鳞虫。 至于人类？就是这么光着。于是就是祼虫。 真的很简单粗暴。 这样的最大坏处就是把很多生物放到了与之不合的位置上，最深受其害的就是龟鳖。 身为爬行类的他们被迫与贝壳为伍。按现代生物学的观点来看，这和将人同蚯蚓划做一类一样荒唐。 问题是古人真这样做了。 大家都知道四神。龙凤虎龟，各自对应鳞、羽、毛、介等生物。 四神图，注意白虎的龙形化。 按理说中央就应该是祼虫，也就是人。问题在这时，人反而扭捏起来了，死活不愿意和这些东西为伍。于是有种说法：中黄麟。 天哪，麒麟不是毛虫吗？ 于是其实还有种说法，即“中黄螾”，所谓“螾”，也就是蚯蚓。 所以被排在这儿，是因为蚯蚓的体表看起来感觉和人一样，光滑无毛。 当然，这样还不如麒麟呢。所以这种说法流传不广。 虽然如此，但这个演进谱系还是有其价值的。首先“XX生XX”是古代博物书中常见的句式，流传很广，象《山海经》中就有：“帝俊生禺号，禺号生淫梁，淫梁生番禺”这样的句子。 到了后世，《西游记》里也有“天地生凤凰、麒麟，凤凰生孔雀、大鹏”的故事。 事实上，少数民族神话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如哈尼族，在其创世神话中。就有一个类似的谱系：始祖梅烟恰生下四个后代，他们是世上一切有血有骨有皮有肉的东西的祖先。野兽祖先是优哈，爬行动物的祖先是优本，飞禽的祖先是优贝。忧哈生下了四个儿子，它们是老虎、狼、熊和马鹿。这四个儿子又生下了豹子、兔子、野猫、破脸狗、狐狸、狈、黄鼠狼等等；优本生下龙，龙又生下乌龟、蟒、蚯蚓、鱼、蚂蚱、泥鳅、螃蟹、虾等等；优贝生下老鹰和乌鸦，它们又生下猫头鹰、鹦鹉、箐鸡、阳雀、喜鹊等等。这就是动物的家谱。 由是可知，不同民族都曾有个共同的观念，那就是所有生物都来自一个共同的源头。 不能不说这是个天才的设想，远远比神创论科学。因为现代人的共同的科学常识就是所有的生命都是由一个共同的原始单细胞祖先进化而来。古人和现代人的观点相异之处只在于进化的方向。现代人认为，后必胜于前，今必胜于古。但古人恰恰相反。 象上面的例子，龙生出了次一等的凤和建马、天鼋，再生出更次一等的鸾、麒麟和灵龟，随后生下的是普通的鸟兽水族。 但这恰恰是中国儒道两家的基本观点，即退化学。他们认为不仅动物世界，人类世界也是退化的。 老子认为：“大道失，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当社会的“道”失去之后，只能靠“仁义”来维持其正常运行，而当“仁义”也失去时，只能用“德”来约束彼此。而“德”也失去了后，世界的支柱就是法律了。 这种观点不是单独的。古希腊也将人类世界分为“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黑铁时代”，四个时代前后相继，一个比一个更糟糕。 社会和生物是相辅相承的。事实上，人类的社会进化论正是在生物进化论的基础上形成的。反之亦然。 其实对于退化论，中国人远比自己所认为的熟悉。以前的武侠小说，越古代的武功心法越厉害。象在金庸小说中。战国时代越女阿青一根竹杖就可以力敌一只军队，等到神雕侠侣的南宋年代，成了军队追杀侠客们的格局。乔峰的降龙掌看起来也是威力要胜过洪七公和郭靖甚多。段南帝单凭一阳指就名列天下五绝之一。而学会比一阳指更厉害的六脉神剑的天龙寺僧在北宋的江湖上还达不到独霸一方的程度，在排除了因勤奋度、秘笈差别、智商等等因素后，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也变成可能，那就是人种的退化。 其实这一点在我们的老辈，甚至我们自己嘴巴中也有说叨，就是所谓“一代不如一代”。我们常常以这种观点来看待晚辈的“不成器”，却往往忘记我们自己也曾经被长辈这般打量。 当然，金庸的故事只是小说，我们自己也不承认长辈的观点。不过也不要轻易认为古人的结论就是错误的，因为他们观察世事的时间很可能比我们多几倍，甚至远高过达尔文。社会及生物的退化并不是他们臆想出来的结果。 在人类文明史上，就曾经多次发生文明退化的事件。如古希腊、古印度文明的湮没。西方的中世纪。文明被摧毁，知识被践踏，爆发了很多“逆进化”事件。例如在古罗马时代，沐浴已经成为一种社会上的享受。从庞贝古城的遗址中，人们都能发现很多浴室的痕迹。可到了中世纪的欧洲，因为错误的卫生观念，导致人们竟然以沐浴为百病之源。那时的贵族，无论男女，一生可能就洗两三回澡。当然身上臭气熏天，但据说倒是促进了香水业的发展。 无独有偶，不要认为中国的历史上没有发生文明倒退现象。很多被吹捧的“千古一帝”就实际促成了此事。就连不洗澡的事也有新的篇章，如有名“苏麻拉姑”，史书上记载，她是一年洗一回的，洗完还把洗澡水喝掉。这样的人物充份说明了时代退化的源头。 未来，文明的退化可能再一次发生吗？有可能，很多国外电影，如《疯狂的麦克斯》、《云图》、《未来水世界》等等都揭示出了这种退化的可能性。特别是《星际穿越》，它就体现了一种科学的担心。未来，由于植物的退化（片中是因为一种找不到克制方法的枯萎病的蔓延）造成土地的退化加剧，沙尘暴逐渐吞食整个世界。由于粮食减产，人类不得不增加更多的人手和时间投入农业，城市让位给了农村。 生物退化的事也屡见不鲜。蛇从有腿变成了无腿是一种退化，人从有尾变成了无尾依然是一种退化。当然，你可以说这也是自然进化的选择。但可以说明，退化其实也是一种进化，当环境改变时，其必然发生。 退化的原因很重要的一个就是食物问题，当食物匮乏，养不起太多生物时，大型动物必然要让位给小型动物。当然，当食物充足时，进化策略又不是一样，身高体壮的必然占有优势，也就更容易把自己的基因传下去。 进化和退化各持一端。而就有人试图调和这一观点。佛教就是其中之一。它认为，世界就是“成坏毁空”四个阶段的永恒循环。生命永世处在创造与毁灭之间。在漫长的时空中，生命先是进化的，寿命不断延长，身材不断变高，当然社会也逐渐变好，但到达一个顶点后就会走向相反的方向。生物开始了退化。寿命减短，个头变矮，社会也开始堕落，直至到达一个新的转折点。世界终将毁灭，但毁灭后会迎来新生。 其实归根结底，两种观点其实都是源自于生命进程，这是天道。有生必有死，有起必有落。 只是这样伟大的世界全景我们是看不到了。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所处的这个时空，无论是社会，还是人类自身的素质而言，似乎都在沿着一条曲线昂扬前进，而且呈加速度。 人类整体真能冲破这种轮回的宿命吗？ 就怕有一座“叹息之墙”横亘在文明之路的正前方。要是那样的话，世界实在太危险了，可惜没有谁能够中途下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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