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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弼贵无论中的本体论思想

 飞月流星 2018-08-25

  摘 要:魏晋时期,何晏、王弼创立了贵无论玄学,他们以本体论取代两汉以来的谶纬神学和天人感应目的论,从而扭转了哲人们的致思方向。
中国论文网 /9/view-1725825.htm
  关键词:王弼;贵无论;本体论   中图分类号:B235.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2)08-0023-02
  
  
  一、以无为本和以无为用
  王弼扭转了魏晋之前对《老子》一书的理解偏向于宇宙生成论的致思方向,通过对《老子》一书重新作注,提出以无为本的思想。
  所谓以无为本是说无形无象之无是有形有象之物的存在根据。他在给《老子》四十章作的注中说:“天下之物,皆以有为生,有之所始,以无为本,将欲全有,必返于无也。”①在这里,王弼首先承认了《老子》书中的生成论:“天下之物,皆以有为生”,但王弼并没有就此止住,而是作了自己的发挥,进一步推下去,提出了以无为本的本体论:“有之所始,以无为本”,这是王弼“无”本论思想最典型的表述。
  为什么天地万物以无为本,而不是以有为本呢?在《老子指略》中,王弼论证了这一问题。
  夫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必生乎无形,由乎无名,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不温不凉,不宫不商。听之不可得而闻,视之不可得而彰,体之不可得而知,味之不可得而尝。故其为物也则混成,为象也则无形,为音也希声,为味也无呈。故能为品物之宗主,苞通天地,靡使不经也。若温也则不能凉矣,宫也则不能商矣,形必有所分,声必有所属,故象而形者,非大象也,音而声者,非大音也。
  在此,王弼首先下定一个结论:“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然后说这个“无形无名者”听不到,看不见,摸不到,也尝不了,正因为如此,它才能“为品物之宗主,苞通天地,靡使不经也”。无的这种无任何规定性,就使它不受任何限制,而“有”就意味着必然要成为某物,这就有了限定,正如其所说:“若温也则不能凉矣,宫也则不能商矣”。“有”有局限性,因此,“有”不能是本体,只能是现象,而“无”才是本体。
  王弼还提出了体用论,从本体的发用来说明“有”与“无”的关系,这就是以无为用。
  王弼认为“有”与“无”是不可分割的,“无”是“有”之“宗主”,所以“有”离不开“无”。然而,“无”也依赖于“有”,否则无的作用便无从显现。《老子指略》中即有云。
  然则四象不形,则大象无以畅,五音不通,则大音无以至。四象形而万物无所主焉,则大象畅矣;五音声而心无所适焉,则大音至矣。
  王弼十分重视“无”的功用,多次提到以无为用,如《老子》十一章注:“毂所以能统三十辐者,无也,以其无能受物之故,故能以寡统众也。”这个“无”并非独立于万物之外,而是就存在于万物之中,就像毂之无成就车之用一样,无的功用是巨大而且隐伏的。需指出的是“万物虽贵以无为用,不能舍无以为体也。”这句话的意思是,“万物不仅以无为用,而且以无为体,体是根本,用是由此体而自然生发出的实践功能,因而有体必有用,体与用紧密联结,不可分割。”[1]这是《老子注》体用对举的唯一一例,反映了王弼体用如一的思想萌芽。
  王弼体用如一的思想在别处也有体现,例如《世说新语》有一段文字说:
  时裴徽为吏部郎,弼未弱冠往造焉,徽一见而异之,问弼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然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者何?”弼曰:“圣人体无,而又不可以训,故不说也。老子是有者也,固尤言其所不足。”[2]
  “无”作为“万有”的本体是难于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所以孔子避而不谈“无”,只说“有”。这恰恰说明孔子把“无”和“有”看成一体,本体就在万物之中;而老子恰恰是没有真正弄懂天地万物的本体,所以才反复申说“无”,如此一来“无”反倒成了“有”,因此即证明了老子是“有者也”,他实际上把“无”看成是一个什么东西,认为体用为二,王弼借此“老不及圣”的论说,点明他自己体用如一的主张。
  二、一与多、动与静的关系
  王弼还从一与多,动与静的关系来深入阐述他的无本论思想。韩康伯的《周易・系辞注》引王弼语。
  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则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以之成,斯易之太极也,四十有九,数之极也。夫无不可以无名,必因于有,故常于有物之极,而必明其所由之宗也。
  对于这段话的理解,汤一介先生这样认为:“这里,王弼用‘一’与‘多’的关系来说明‘无’和‘有’的关系。所谓‘不用之一’即是指太极,也就是指作为天地万物的本体之‘无’,而‘太极’也不是说在万物之外(之后)另有一实体,照王弼看来,他是包蕴万理,孕育万物者,也就是说,‘太极’(不用之一)是在‘有物之极’(四十有九)之中,不是在‘有物之极’之外,所以对于‘无’(本体)不能由其本身加以说明,因为它无形无名,不可言说,必须从‘有’来进行说明。‘一’(不用之一)即‘四十有九’之体,‘无’即‘有物之极’之本,其不同点只是‘四十有九’为数(具体事物),而‘一’非‘数’(不是具体事物),‘有物之极’总和天地万物,而‘无’则为其本体,要想了解天地万物的种种现象,必须了解其本体(所由之宗),‘知其母而知其子’。”[3]根据汤一介先生的解释,我们比较清楚地了解到王弼是从本体论的角度对“一”与“多”的关系进行探讨,并且这里也含有体用如一,本末不二的思想。
  王弼对于一与多的关系的论说在他处亦有提及。《老子》四十二章注云:“万物万形,其归一也,何由致一?由于无也。由无乃一,一可谓无。”这是说,统一天地万物的只能是“一”,而不是“多”。他还认为“一”是万物的生成者,《老子》三十九章注:“一,数之始,而物之极也,各是一物之生,所以为主也。”《周易略例・明彖》也指出:“夫众不能治众,治众者至寡也。夫动不能制动,制天下之动者,贞夫一者也。”“至寡”就是“一”,“众”就是“多”,在这里王弼提出执一统众的观点,这与王弼的以无为本是有关联的,执一统众是无以为本的必然逻辑结果,因为“一可谓无”,“一”就是“无”,“众”就是有了,那么坚持以无为本必然要执一统众。
  王弼认为“无”是本体,本体的本质属性是“静”;“万有”是现象,运动只不过是“万有”的表面现象而已。《老子》十六章注有云:“凡有起于虚,动起于静,故万物虽并作,卒复归于虚静,是物之极笃也。”王弼还认为“动”是相对的,“静”是绝对的,由动复归于静是必然的。他在《周易注・复卦》中说。
  复者,反本之谓也。天地以本唯心者也。凡动息则静,静非对动者也;语息则默,默非对语者也。然则天地虽大,富有万物,雷动风行,运化万变,寂然至无是其本矣。
  复就是返归根本,天地万物以无为本性,任何运动的结果都必然归于平静,静并不是因为有了动才存在;说话的结果必定归于沉默,默不是因为有了语才存在,天地广大,富有万物,雷动风行,瞬息万变,但是“寂然至无”才是“天地万物之根本”,动是相对的、暂时的;静是绝对的、永恒的。
  《周易注・恒卦》中说:“静为躁君,安为动主。故安者,止之所处也;静者可久之道也。”这是说“静”是“动”的主宰,“静”是恒久之道,反映了王弼以静制动的思想。“以无为本”的思想反映在政治上就是无为而治,而以静为本,动为末的动静观揭示的正是清静无为的治国之术。《周易注・屯卦》中说:“夫息乱以静,守静以侯,安民在正,弘正在谦。屯难之世,阴求于阳,弱求于强,民思其主之时也。”这是说“在社会动乱之时,君主要用‘静’(即讲无为而治)来息乱,要是老百姓懂得‘静’才是世界的根本,因此应该安于当顺民,而不应该犯上作乱。”[4]

  王弼通过对“一”与“多”,“静”与“动”的关系的分析,充实了他的“无本论”思想,他认为“无”是“一”,是绝对静止的,“有”是“多”,是变动不居的,有以无为本。
  三、崇本息末与崇本举末
  如果说以无为本是王弼哲学思想的理论机要,那么崇本息末和崇本举末就是他处理社会人事的实践原则,崇本息末和崇本举末是王弼将其哲学根本思想应用于实践的表现。
  王弼在《老子指略》中集中阐释了“崇本息末”的思想,认为这一思想是《老子》书的核心思想。
  《老子》之书,其几乎可以一言而蔽之,噫!崇本息末而已矣……故竭圣智以治巧伪,未若见素以静民欲;兴仁义以敦薄俗,未若抱朴以全笃实,多巧利以兴事用,未若寡私欲以息华竞。故绝司察,潜聪明,去劝进,剪华誉,弃巧用,贱宝货,唯在使民爱欲不生,不在攻其为邪也,故见素朴以绝圣智,寡私欲以去巧利,皆崇笨以息末之谓也。
  “竭圣智”,“绝仁义”,“多巧利”这是有为,是“末”,这些对社会人事多有害处,而“见质素”,“抱朴”和“寡私欲”这是清静无为,这才是“本”,并且它对社会人事有巨大的作用。因为父慈子孝、六亲和睦本就是人的自然本性,不需要君王再去通过高官厚禄加以提倡,否则便违逆了人的自然本性,反倒弄巧成拙,所以英明的君王就会顺民之性进行统治,这种统治方式就是“无为而治”,就是“绝司察,潜聪明,去劝进,剪华誉,弃巧用,贱宝货”,而这也是崇本息末的主旨。王弼将崇本息末做了一个最后总结:“故不攻其为也,使其无心于为也,不害其欲也,使其无心于欲也,谋职于未兆,为之于未始,如斯而已。”这是说要倡导无为,让一切罪恶邪淫消灭于萌芽之前。
  在《老子》三十八章注中王弼又提出“崇本举末”的命题。
  守母以存其子,崇本以举其末,则形名俱有而邪不生,大美配天而华不作,故母不可远,本不可失。仁义,母之所生,非可以为母,形器,匠之所成,非可以为匠也。舍母而用其子,弃本而适其末,名则有所分,形则有所止。虽及其大,必有不周;虽盛其美,必有忧患,功在为之,岂足处也。
  王弼认为,仁义是由道产生的,仁义不是母而是子,就像形器是匠人制造出来的,形器不是匠人一样,舍弃道而保留仁义,就是舍本逐末,“虽极其大”,“虽盛其美”,但“必有不周”“必有忧患”,因此必须要守母才能存子。器物的制作完成是通过匠人的努力,而不是通过器物本身的作用,那么同样的,仁义的完善也就不能通过发挥仁义本身的作用来实现,而是要发挥产生仁义的道的作用。
  从王弼崇本举末的思想,可以看出他调和儒道两家的痕迹。他的思想很复杂,新旧学说,儒道两家,理想现实相互交织在一起,王弼用“崇本举末”这四个字汇通了儒道两家,这也正是王弼所处时代众多哲学家力图解决的历史课题。
  
  参考文献:
  [1]余敦康.何晏王弼玄学新探[M].北京:方志出版社,2007:166.
  [2]徐震�.世说新语校笺[M].北京:中华书局,1984:107.
  [3]汤一介.郭象与魏晋玄学(增订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42.
  [4]许抗生.三国两晋玄佛道简论[M].济南:齐鲁书社,199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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