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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端宏斌
人们经常申讨中国的富豪一毛不拔，而国外的富豪经常捐款给慈善机构。但事实上美国富豪们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高尚。西方与中国有一个重大的区别，西方有高额的遗产税，但中国没有。一般意义上的遗产包括不动产和金融资产，前者是房子，后者主要是各类股票、债券等等，超级富豪们的身价主要部分是股票，房子和股票价值的确定都是按照市场价计算的。联邦遗产税使用超额累进制，税率分成18个等级，从18%到50%，和遗产总值直接相关。
美国遗产税制度最大的特点是：先课税再分配。例如某人留下1500万美元的可征税遗产，他的继承人必须先缴纳800万的遗产税，然后才能拿到这笔财产。可征税遗产的总额越大，税率越高，继承人需要先缴纳的税款也越多。这就会诞生另一种情况，比如祖上留下一套豪宅市场价极高，但是子孙凑不出高额的遗产税，一时半会儿房子又卖不掉，过了窗口期之后只能把房子拱手赠送给政府。如果遗产是股票，那实际税率更高，在美国有资本利得税，抛售股票之时先交一次资本利得税，拿到的钱再交一次遗产税，对于巴菲特和比尔·盖兹这种级别的富豪，想要在市场上减持数百亿美元的股票，基本上就不可能成功，因为找不到这么多的资金来接盘。这结果就是，这些股票除了送给政府之外就没有其他出路了。
在这种背景之下，富豪们想到了一个曲线继承的好办法，那就是设立各种名目繁多的基金会，一般都是挂着慈善的名义。富豪们不把钱留给子孙反而捐给基金会，这让不少人觉得他们行为高尚，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将财产以慈善的名义捐给这类私人基金会是免税的。更重要的是，西方社会私有产权发达，这种私人性质的基金会既非上市公司，又非盈利性质的企业，因此根本不需要信息披露，基金会实际控制人的任命程序也不需要对外公开。西方富豪们捐助这类基金会实际目的就是把基金会掌握在家族后代手里，而这样的好处避税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保持家族的长久控制。
中国自古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那是因为后辈并不都是精英人物，假如某个富豪把全部财产都给了儿子，可儿子是个纨绔子弟，除了会败家，其他就不会了，那么很快万贯家财都会挥霍一空。如果你有很多个孩子，那势必会产生分家的问题，但分家的结果是越分越小，分三次家之后就不会剩下多少财产了，因此“富不过三代”不是偶然，简直是必然的事了。如何才能在你死后都能对未来的子子孙孙有控制力？这是不少富豪思考已久的问题。
设立基金会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让死去已久的祖先在多年之后仍然保持着对家族财产的控制，前提是你的子孙们都遵守基金会的规章制度。其实这样的制度在中国古已有之，中国古代皇帝的控制力最多只是到县，县之下的社会是在各个家族势力控制之内，由家族来提供社会秩序。从现存的不少历史资料来看，家族产业就类似于一个股份责任公司，你只要是这个家族的人（姓这个姓），就有一定的股份，族业是“分股不分家”的。如果家族里出了个读书非常聪明的小孩，那么就由整个家族提供其深造的资源。如果家族里出了个不肖子孙，就由族长负责来管教他，假如这样还不听，那么就赶出家门，相当于剥夺他的股份。在很多电影电视剧里被刻意丑化的“族长”其实是家族产业的董事长，族业并非都是族长的，但他有权力来分配。为什么大户人家都有祠堂？除了祭祀祖先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开家族会议，就类似于董事会会议。家族的大事小情，年末按照股份多少的分红，秋后交的租，都要在董事会上商议。
从这个角度来看，未来在中国涌现出大大小小的各类基金会简直是一定的事了（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法律上不好办），因为中国古代就遭遇过类似的问题，也找到了解决办法，现在只要稍微变换一下形式即可。之所以现在还很少，那是因为从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绝大多数富豪现在还处于积累中，还没想到如何继承的问题，等到20年之后多数富豪都进入风烛残年，基金会的事自然会提上议事日程。因此笔者的分析是，现在会捐款的中国富豪很少，即使真的要捐也是自己设立基金会自己运作，等到20年之后就是一窝蜂的捐款设立基金会，想拦也拦不住了。 老端的微信：laoduandeguandia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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