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小师妹跟你分享的,是李赛美教授10年前发表于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的文章《伤寒论·寒热并用法临床应用》中的两则案例。
10年前的文章,在今天读来依然是经典,李赛美教授数十年来坚持认真做精品,供我们学习,
也祝愿有缘读到文章的你,在中医的学习之路上,学有所得功可成。

案1
戴某,男,46岁,马来西亚商人,1999年7月23日初诊。
患者诉胸热咳嗽,肢麻足冷,尿浊3年余。曾先后服用麻杏甘石汤、理中汤、金匮肾气丸等不效,且诸症逐渐加重,体弱至不能驾车和正常工作。
刻诊:双下肢麻痹发凉,膝关节酸软,腰部抽痛,胸部觉干燥疼痛,口干咳嗽,痰中带血,胃纳可,小便起泡,沉淀后有白膜,大便完谷不化,日三、四行。
查:舌淡暗苔薄体胖,脉弦,面白身瘦体弱。
虑其病久,证情复杂,辨证上热(肺胃)、下寒(脾肾)夹瘀,与麻黄升麻汤。
处方:
白术12g,茯苓15g,干姜12g
炙甘草6g,知母12g
生石膏30g(先煎),玉竹15g
黄芩12g,升麻12g,天冬12g
丹参15g,黄芪30g,当归10g
炙麻黄10g,桂枝10g
2剂后足麻痹减轻,大便转佳,小便泡沫减少,继进3剂。
7月28日诊:诉胸中已不觉热,稍干燥,咳血消失,但仍有黄稠痰。
双下肢麻痹继续减轻,有温暖感。大便正常,小便转佳,稍有腥味。
查舌淡苔白,脉沉。继守原方5剂。
8月3日,患者特驱车前往致谢送行,诸症大减,精神大振。嘱以六味地黄汤加减调理善后。

按
该病例为笔者在马来西亚讲学期间临床带教时所遇。
正值上午授完《伤寒论》厥阴病篇,下午所见与经文描述不谋而合:“… …咽喉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见习同学一片惊叹!
究其病机:患者久婚未育,思虑有余,肝火内郁;
加之多耗肾精,脾肾不足;
至久则肝火上冲,木火刑金,炼蕴痰热,损伤血络,而成斯证。
前医不识寒热错杂,虚实相兼之机,
或单用清化,或独与温补,
清热伤阳,补虚碍实,故诸症不减,反见加重。
正如尤在泾所言:“阴阳上下并受其病,虚实寒热混淆不清,欲治其阴,必伤其阳,欲补其虚,必碍其实。”
处原方,清上温中,健脾益气,养阴润肺,清热化痰, 活血排脓;
佐用黄芪、丹参意在加强益气活血;
俾肝木得疏,脾气得升,肺气清灵,肾精得滋,故能获效。
案2
林某,女,58岁,广东人移居南京。
患者2年前患胆管癌,经手术、化疗等病情稳定,但体质虚弱,不胜风寒。
2002年8月15日经朋友介绍,电话求诊。
诉:反复发热2月余,外出散步或家中来客人兴奋时均可出现发热,有时静卧不动,其热可退。
前医均辨为气虚发热,一直服用补气之品,其热时作时止,且近2周发作间期缩短,不能控制,信心大减。
伴恶寒喜暖,口淡,精神紧张,胁胀胃痛。当地医者察其舌淡,脉沉细。
虑其病在少阳、少阴,与肝、脾、肾相关。
予白天服小柴胡汤加味:
柴胡15g,黄芩10g,生姜10g
法半夏10g,大枣10g
太子参30g,炙甘草6g
青蒿15g,白薇15g,葛根15g
以和解少阳。
晚上服麻黄附子细辛汤:
炙麻黄6g,细辛3g
熟附子15g,炙甘草6g,
以温阳解表,
先服2剂试探。
8月17日第2次电告:第1次白天服中药,出现兴奋,
晚上体温上至37.8 ,赶紧卧床休息,并继服晚上中药,
凌晨2时许,体温下降至36.8。
次日怀疑补气之太子参量太重,随手剔除一半,煎服后未出现前日反应,体温正常。
信心大增,并说若是以往,第2天一定发热,嘱其继守5剂观察。随访1月未发作。
按
患者肿瘤术后,气血大伤,反复发热辨为气虚是其常规思路。
疗效是辨证正确与否的金标准。服之不效,说明另有原因。
患者有二点值得重视:
其一,反复发热,与情绪有关,所谓“往来寒热,休作有时”,此为少阳证特征,加之原病在肝胆,常胁胀胃痛,乃肝气犯胃之征;
其二,患者恶寒,平日着衫较常人多,舌淡苔白,脉沉,乃阳虚证确凿;
外出散步即发热,为阳虚外感,所谓太少两感证。
前医以气虚发热论无效,是病重药轻,且忽略外感、气郁之兼夹。
本证实为虚实相兼,寒热错杂,立昼夜二方二法分解调理。
解郁和胃,调理枢机,用小柴胡汤加轻清透达之青蒿、葛根、白薇,
恐此方偏清解,有伤阳之弊,故于夜间当阳气衰减之时温补,
实为麻黄附子细辛汤与麻黄附子甘草汤合方,温阳解表而不烈,无扰动少阳相火之虞。
辨证详尽,用之故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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