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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忌讽齐王纳谏

 背后国文 2018-08-31
 

公元前357年,齐桓公田午去世,他的儿子田因齐继位,是为齐威王。这个齐桓公应该叫“齐桓公午”,与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小白是完全不同的二个人,水平及人品比前齐桓公差远了。但他可是个狠角色,他竟然杀了当国君的哥哥自立为王,不过到最后病入膏肓时被神医扁鹊玩了一回。

老子驾崩,儿子顺理成章被推上王位宝座。可田因齐当太子时还没玩够啊,稀里糊涂就扮上了国君的角色。齐威王一即位,也就是齐威王元年,韩、赵、魏三国趁齐国国丧之机,出兵攻打齐国的灵丘。你说倒霉不倒霉,齐威王被迫出兵仓皇抵抗。但此时,原来姜齐王朝的齐康公去世了,他没有后嗣,齐国所有的封邑全都归了田氏。

天上掉馅饼的不常有,正好让齐威王接着了。

齐威王少时天资聪颖,能文能武,长大后更是恃才傲物,他的心事根本没有放在朝政上,他对打仗和称霸天下也不感兴趣,依然如过去整天沉迷在声色犬马中,朝廷政务被卿大夫们把持着,纲纪涣散,国内一片混乱。

齐威王长期不理朝政,有些人急了。每个朝代都有那么几个刚正不阿的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猛士,齐国也不例外,然而首先站出来的却是一位巾帼英雄。

她叫虞姬,但不是和项羽生离死别的那个虞姬。她只是齐威王的一个爱妾,名娟之,大家都听说过,在后宫有三千佳丽,在这三千人脱颖而出的肯定不是常人,如杨贵妃、武则天、慈禧等,这个虞姬也是。她没有对她服侍的大王唯唯诺诺,只想着自己常常有机会和皇上芙蓉账暖度春宵。

虞姬看到威王整天沉湎于玩乐,忧心忡忡。她多次利用和齐威王亲近的机会劝告齐威王改邪归正,励精图治。可是,齐威王哪里听得进一个嫔妃的意见,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当时有个佞臣叫周破胡的,曾被虞姬告过状,十分增恨虞姬,于是便千方百计找机会陷害虞姬。

这个周破胡,一看这名字,我们就觉得好笑,他也是昏了头脑。他谎对齐威王说虞姬和北郭先生有私情。齐威王一听,马上勃然大怒,醋意大作,想立马把这个淫妇给杀了,然而想想二人的浓情蜜意,又有点舍不得,便把虞姬囚禁起来,下令让判官审问。周破胡第一步得手,又出昏招,竟利令智昏威逼主审官,把他自己一手炮制的陷害词当作虞姬的口供,妄图置虞姬于死地。主审官经不住威逼利诱,竟按着周破胡的吩咐,把假口供呈给了齐威王。齐威王一看,竟然笑了,心想,这也太假了吧!虞姬什么人,我不清楚吗?这与我所了解的虞姬性格相差太远了,于是玩心又起,决定自己当一回法官,亲自审问虞姬。

虞姬一看,感觉机会来了,便对齐威王说:“我的罪有两条:一是我侍奉国君十余年,一再规劝大王远离小人近贤臣,今天被小人诬陷,又没有避嫌,因而遭到囚禁审问。二是受到诬陷后,主审官受贿听从佞臣之言,又申辩无门,无法向人们说清楚自己的‘罪行’。根据这两条罪名。我应该去死,但鉴于自己不沽名钓誉,事情也还未最终弄明白,国君尚未亲理朝政,所以我才活到现在,用来说明我的罪行。”往日天生丽质、雍容华贵的虞姬身着囚服,看了让了心怜。而她视死如归、义正辞严的一席话又让人感动,不禁引起了齐威王的思考。

要想改变一个人,不是周围亲近的人劝劝就能达到效果的。齐威王虽然心目中咯噔一下,不过依然我行我素,基本没有什么收敛。这个时候又一个人站了出来,他叫淳于髡。

单看“髡”这个字,就知道这名和现在的“狗蛋、狗剩”等差不多。“髡”是那时的一种刑法,是指剃掉头顶周围的头发,就是对人的侮辱性的惩罚。家里给淳于髡取这个名,可见他家的社会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他不仅出身卑微,而且身材矮小,只有七尺的身高,又其貌不扬,简直就是矮矬的屌丝代表。老婆娶不起,只好入赘做了上门女婿。

俗话说,上天在为你关上一扇门时,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按理说,上天应该是公平的,老天没有赐给淳于髡一副好尊容,却给了他一个好脑子,让淳于髡从小在屈辱中学到很多常人无法拥有的学问和技能。有一次,孟子、邹忌、淳于髡三人到魏国想谋份差事,在梁惠王的两次接见中,淳于髡都一言不发。梁惠王十分不解。后来知情人对他说,说淳于髡善于察言观色,之所以二次在接见时都沉默不语,是因为发现梁惠王心神不定,一直在思考游玩打猎之事。梁惠王听后,惊讶不已,坦陈第一次接见时,恰好有人献了良马一匹,第二次时,又有人进献了美艳舞伎,所以自己两次都心不在焉。

当然淳于髡不止会察言观色,他极善辩论,此时他已是齐威王手下的客卿,曾多次出使外国,都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展现了自己卓越的外交才能。面对齐威王荒废朝政,他既着急又心痛。当初梁惠王和他畅谈三天三夜,要拜他为相,他都没答应,毅然决然回到齐国,就是想效忠祖国。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办法,他针对齐威王好隐语的特点,对齐威王说:“国中有鸟,止王之庭,三年不飞又不鸣,不知此鸟何也?”齐威王明白他的用意,马上用隐语回答说:“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二次的进谏让齐威王有些明白了,他的确过分了。想想自己在位的几年时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就像一只淳于髡所说的不飞不鸣的鸟。齐威王六年,鲁国攻打齐国,进入阳关。同年,韩、赵、魏三国再次攻打齐国,直到博陵。七年,卫国攻打齐国,占领齐国的薛陵。九年,赵国攻打齐国,占领齐国的甄城。不到十年的时间,弄得国破人亡,山河不在。此时的齐国,危在旦夕,人心惶惶。

幡然悔悟的齐威王决定先从整治吏治入手,他把全国七十二个县的长官全诏令来入朝奏事,开赏罚分明之先例,奖赏了政绩优秀的即墨大夫,诛杀了谄媚无能的阿城大夫。他杀人花样也挺特别的,竟然把人一锅烹了。一下子震慑全国,齐国才恢复了一些元气。

但齐威王最终浪子回头,王霸天下,成为战国七雄之首,与这第三个叫邹忌的花样美男不无关系。

邹忌是齐桓公的大臣,他以鼓琴游说齐威王,向齐威王自荐,被任相国。这位前朝大臣也是煞费苦心,他由琴谈到音律,由音律延伸到国家的治理,最终打动了齐威王,从此二人便结下了缘。

邹忌接受相印后,淳于髡前去会见他,二人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惺惺相惜。邹忌以标致相貌著称,而淳于髡则相对猥琐,他们在共同辅佐齐威王治理国家时都表现出不同于人的战略眼光,也同时为这个大王操碎了心。

漂亮的人一般都比较注重仪表,邹忌身高八尺,且相貌堂堂。有一天早晨,邹忌穿戴好衣帽,照着镜子,自恋症发作,就问妻子:“我和城北的徐公比,谁比较漂亮。”举案齐眉的老婆当然是聪明贤慧,爱怜地对邹忌说:“当然是夫君你最美啦!”邹忌半信半疑,又问小妾,小妾多会察言观色,给了同样的回答。邹忌依然有些疑惑,正好第二天来了客人,他又问客人他和徐公比,谁比较漂亮。客人想着以后还要靠这位相国的关系捞些好处,不加犹豫地说邹忌比较美。

这个住在城北的徐公是何等人也,大家纷传他美如宋玉貌若潘安,早已美名远扬。邹忌不相信,终于有一天,见到徐公后,邹忌连连摇头,自愧不如。回家一想,想明白道理了。第二天他就向齐威王上奏说:“大王也许听说过城北的徐公,他是我国的美男子。微臣自以为长得还可以,但见到徐公后,我比他差很多啊。可是我的妻子偏爱我,说我比他漂亮;我的妾怕我,也说我比他漂亮;我的客人想要有求于我,都认为我比徐公漂亮。大王,你看现在齐国的土地方圆千里,有一百二十座城池,宫里的王后嫔妃和亲信侍从,没有谁不偏爱大王,满朝的大臣,没有谁不害怕大王,全国范围内的人,没有谁不有求于大王。由此看来,大王所受的蒙蔽太严重了。”

齐威王一想,嗯,说得有道理!于是发布命令:“所有的大臣、官吏和百姓,能够当面指责寡人过错的,得上赏;上书劝诫寡人的,得中赏;能够在公共场所议论指责寡人让我听到的,得一般奖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命令刚刚下达,大臣们如过江之鲫,纷纷前来进谏;官吏们各各削尖了脑袋假借公事跑进宫来;就连平头老百姓更是施展手脚,托关系、找后门想方设法和大王说上话,弄得宫廷里像集市一样,摩肩接踵人来人往;几个月以后,稀稀落落的还有人进言;一年以后,即使有人想进言,也没有什么可进谏的了,大家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新点子或新创意了。

齐威王一鼓作气,利用大好形势,整顿朝政,振兴齐国。他在邹忌的辅佐之下,进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选贤任能,国力日渐增强。齐威王又以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接连收复沦陷国土,并拓展疆域,一下威震四方。他还拨巨款给当时他父亲创办的一所大学——稷下学宫,广招天下贤士前来议政讲学,包吃包住包路费,来去自由。各地学术大拿纷纷前来交流深造,一时间各方学派百家争鸣,孟子、荀子、淳于髡等成了学术代表,稷下学宫成为当时的学术文化中心。

周边的燕国、赵国、韩国和魏国听到这种情况,看到齐国欣欣向荣的蓬勃发展,不得不低下头,都到齐国来朝见。

齐威王望着眼前的一切,眉头舒展,心想,这下可以松口气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曾经他不曾瞧得起的秦国正在虎视眈眈注视着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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