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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共读,宾不顾矣

 昵称M5233 2018-09-11

【晨共内容】

10.3 君召使擯,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與立,左右手,衣前後,襜如也。趨進,翼如也。賓退,必復命曰:“賓不顧矣。”。

【导读学者】

王大惟: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所副研究員

张弛弘弢: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国学中心副教授

【共读笔记】

崔圣:

【论语读】第881天

王大惟:

10.03_王大惟.mp310:46
来自论语汇


古代对朝臣的礼仪应该是有美学上的要求,不仅要符合礼仪,还要有美感,庄重、典雅

馬震宇:

打扫应对的描写胜于长篇大论的礼仪说教。

王大惟:

“趋进翼如”这一句是不是有这方面的意味?

崔圣:

谢谢@王大惟 老师精彩解读!侃侃如也!如果可以看到,也色勃如也!

王大惟:

史記謂“孔子為魯司寇,攝行相事”

司寇,西周始置,位次三公,与六卿相当,与司马、司空、司士、司徒并称五官,掌管刑狱、纠察等事。

三公,上大夫也;五官,下大夫也。

第一、二章,讲孔子的谨慎、尊重,是他言行的基本精神,第三章,仔细看,无一不是谨慎、尊重态度的体现

崔圣:

包括前面的左右手,揖前后,襜如也,都是很美的。

王大惟:

受命履任,神情庄重,临事而惧也,是对职责的谨慎,对国君的尊重

照此一条条梳理去,无一不是

圣贤任事的不二法门

我看《军师联盟》等注重体现礼仪的影视剧,行礼很有美感上的要求

崔圣:

如果有个传统礼仪的教学视频就好了

刘国庆:

重要的是当代的礼仪……

王大惟:

内心有真实的对他人的尊重,自然会流露出来,哪怕只是握手、点头,对方都能体会得到

丁跃伟:

《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被认为是儒家文化的精神内核。从论语对孔子日常家居和朝堂庙会的描述看,夫子对精、一的践行可谓无微不至,这正是大成至圣先师的伟大处,也是你我寻常人等的不足处

王大惟:

@丁躍偉(志愿者) 我的字“大惟”的“惟“字就是出自这一句

有人称之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心法要诀

我们语言研究所《中国语文》的前主编、荣誉学部委员侯精一研究员,他名字的出处也是这一句

这句话太重要了,要经常揣摩,是非常朴素、深刻的思想

果能精一执中,人生、事业可立于不败之地

崔圣:

夫子自幼喜欢习礼,志于学后,遍访礼仪之国,息得古今中外礼仪,并加以整理,形成当下的孔氏之礼,被晏婴认为一辈子学不完。

丁跃伟:

@王大惟 王教授名出儒典难怪文化如此高深必须如此高深方对得起父母先祖期望[表情][表情][抱拳][抱拳]

果能精一执中,人生、事业可立于不败之地高度赞同

果能精一执中,人生、事业必然成就大业

李嘉:

这句话太重要了,要经常揣摩,是非常朴素、深刻的思想[抱拳]需要我们经常揣摩

@馬震宇 这几天的课程通俗易懂,这几天在舜乡垣曲,能再次听到大惟老师通俗易懂的讲解很受益,反思自己,谨言慎行做的很差,言行举止需要自我反思,论语汇读到939天的坚持,感恩每一位的无私付出,能静下心来全程听课的时间确实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坚持,不过,每次学习都很受益,每参与晨读论语一次更能理解崔老师的初心,活在与孔子的心灵对话中,一直在潜水没有发言,是不知道在这些老师前讲什么,刚开始群不多我经常捣乱上课秩序[流汗],现在反思开始谨言慎行,或许论语晨读没有真正到我心里,工作和生活中的问题现在经常结合学的论语,最起码最近的心能静下来安安静静的看书抄经写字,遇事不在这样急躁[抱拳]很感恩论语汇线上线下的志愿者们践行

@馬震宇 太深奥的我真理解不了

馬震宇:

@李嘉 日常打扫应对呀,哪有那么深奥呀;把精力都放到如何让文字深奥了,却不会日常了

李嘉:

@馬震宇 主要是精力有限,现在每天坚持打扫应对,就是怕在群里说的没水平,现在主要是上山下乡践行所学,昨天上午利用工作之余去拜访了垣曲县逸夫小学,看到那里放暑假的学校见到赵校长,看到校园文化墙,听到赵校长说留守学生的事情心情很沉重,作为一名志愿者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馬震宇 回回炉回来好好学习吧

馬震宇:

@李嘉 很不错呀;留守的是解决不了,但学生的教育可以支持呀,“美丽中国”专门做支教的。

李嘉:

有知识的人不实践如一只蜜蜂不酿蜜

王大惟:

@李嘉 求其放心而已矣不强求不懈怠水滴石穿

@丁躍偉(志愿者) 字是自己起的勉励的意思学问浅薄德行更不值一提酒色财气一匹夫耳惟尚知惭愧

刘国庆:

谢谢各位老师的导读,我说几句个人看法,敬请各位师友指正[抱拳][抱拳][抱拳]

本章叙述了孔子协助周公招待宾客的情况。全章按照时间次序可以如下划分为四个小节:第一小节:“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描述刚开始奉召的态度和精神;第二小节:“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描述宾至传辞的情况;第三小节:“趋进,翼如也。”描述入门上阶的情况;第四小节:“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描述宾退送客的情况。客人上阶以后的行礼、洽谈情况和洽谈完毕后下阶的情况,本章没有写。我们先从文字开始逐节解读本章。

第一小节,《论语集解》:郑曰:君招使摈者,有宾客使迎之。孔曰:勃如,必变色也。皇侃《论语义疏》引江熙云:“躩,速貌也。”“君”要孔子做的事情是“摈”。这个“摈”的职责是什么?《论语骈枝》:叔孙通传:大行设九宾,胪句传。“宾”与“摈”,“胪”与“旅”,古今字也。苏林曰:上传语告下为胪,下告上为句。庄周曰:“大儒胪传”。然则胪摈犹传摈也。聘义云:介绍而传命,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又曰:三让而后传命。换句话说“宾”的责任是负责在主人和客人之间传递信息。清江永《群经补义》:君召使摈,是有宾客来,重孔子知礼,特使为摈而兼相。大夫当为承摈,何待于召?所以待招者,承摈而兼上摈之事也。揖所与立,摈事也;趋进及宾退复命,摄相事,皆上摈事也。上摈当季孙为之,而使孔子,故曰摄也。在江永看来,“摈”又分为若干角色,其中“上摈”总揽其事,鲁君招孔子“使摈”,是让孔子为“上摈”,“摄相事”。但后世的相,演变为“丞相”、“宰相”,大概相当于现在的总理了,但在当时的“相”,大概相当于临时性的典礼主持人。清江永《群经补义》:《史记》谓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非相国之事也,…摄相礼之事,若“夹谷之会,孔子相”是也。

第二小节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所与立”,即和孔子一块参与典礼的,是什么人呢?另外一个是“左右手”的表达很特别,是什么意思呢?这两个问题是连在一起的。《论语集解》引郑曰:揖左人,左其手;揖右人,右其手。一俛一仰,故衣前后,则襜如也。刘宝楠《论语正义》也认为孔子是承摈。其左右手分别任绍摈和上摈:夫子时为承摈,左立者是绍摈,右立者是上摈,每一传辞,则宜揖也。《司仪》云:“凡行人之仪,不朝不夕,不正其主面,亦不背客。”注:“谓摈相传辞时也,不正东向,不正西向,常视宾主之前,却得两向之间而已。”据此,则摈介虽东西平列,而面之所向不能咸正。则自上摈望承摈,稍在后为东南也。推之绍摈,亦在承摈东南。而承介在上介西北,末介又在承介西北。故聘礼疏谓“上摈位次宜稍在承摈西,得以转身望承摈在东南”也。江氏永《图考》:“摈者雁行立于东方,西面北上,是以南北为左右,东西为前后。其传主命达于宾,当左其手,则左臂缩而右臂深,右者随之而左。其传宾命达主,当右其手,右肱短而左肱长,则左者亦缘之而右矣。

至传辞之法,在朝礼,则上摈奉主君之命问宾所以来之意,恐其以他事至,不欲自承以人来诣己也。上摈揖而传与承摈,承摈复揖而传与末摈,末摈与末介东西相值,则向末介揖而传问之也。末介揖而传与上介,上介乃揖而告于宾。宾称己所以来之意以告于上介,复递传以告于上摈,上摈以告于君。君辞不敢当,而命上摈复传于承摈,递传至摈,宾对,主君又辞,宾终请不获辞,是为三辞。主君乃进车迎宾也。其聘礼,则上摈述君命请事,递传至摈,宾辞,递传至上摈,上摈述君命,辞之,至不获已,始命绍摈入复于君,而君出迎宾也。当摈者揖时,必俛其首,及揖必而仍仰立,故曰一俛一仰。揖分左右,故衣之前后亦与为转移也。”

但俞樾《群经平议》认为孔子当时是上摈,因此,只是左边有人,右边没有人:旧说皆以是时夫子为承摈,故上摈是右人,末摈是左人。然下文“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据聘礼郑注,是上摈之事。即‘趋进’一节,江氏永《乡党图考》谓是宾致命后,摈者趋进相公拜,则亦是上摈事也。凡摈之次第,君召之时自应先定,岂有交摈之时尚是承摈,交摈之后无端改易乎?且公与摈每门每曲揖,摈介皆在后雁行。夫子始为承摈,将于何时凌躐而前乎?窃疑上摈本以卿为之,鲁人重夫子知礼,故使以大夫摄上摈事。君召使摈者,使为上摈也。夫子为上摈,则所与立者但有左人无右人矣,而云‘所与立,左右手’者,谓左其右手也。盖承摈在上摈之左,夫子与之揖时足不移易,惟引其右手向左而已,故其衣之前后襜如也。他人于此,所与揖者在左,则必侧身左向,非‘君子立不易方’之义矣。”

第三小节《论语集注》解释为:“疾趋而进,张拱端好,如鸟舒翼。”没有解释“趋进”是在行礼的哪个阶段。清江永《群经补义》:趋进谓庙中相礼时,非迎宾入门时。入门不谓之进。进者,行步而前,《左传》所谓“公孙傁趋进”、“王孙贾趋进”是也。《聘礼》云:“纳宾,宾入门左,三揖,至于阶,三让,公升二等,宾升西楹西,东面,摈者退中庭,宾致命。公左还北向,摈者进,公当楣再拜。”所谓趋进在此时,谓从中庭进至阼阶,而释辞于摈,以相公拜也。所释之辞云“子以君命在寡君,寡君拜君命之辱”是也。是时急遽,行步必趋,《礼》不言趋,省文也。江永《乡党图考》:摈者从中庭进之阼阶,西有数十步,不宜舒缓,故必当趋。趋则急遽,或至垂手掉臂,难其容,故特记容。黄式三《论语后案》:趋进之见于左传者,成公三年,齐候朝于晋。将授玉,卻克趋进。襄公七年,卫孙文子来聘,公登亦登,叔孙穆子相,趋进。是从中庭趋进阼阶之事。凡发足向前为进,俗解趋进指入门。入门时君与宾雁行,摈介皆随后雁行,趋则在君前矣,且经传未有以入门为进门者。

第四个小节为送宾。淩廷堪《礼经释例》:聘:“宾问卿、面卿及介面卿毕,宾出,大夫送于门外再拜。”注:“宾不顾言去。”《公食大夫》:“礼毕宾出,公送于大门内,再拜,宾不顾。”注:“初来揖让而退,不顾,退礼略也。示难进易退之义。摈者以宾不顾告公,公乃还也。”《乡党图考》:乡党记复命,若非君有命,何以谓之复命乎?经但言宾不顾,无命上摈送宾即摈者复命之文者,文不具耳。又云:聘礼云“宾请有事于大夫,公礼辞,许。”《注》谓:“上摈送宾出,宾东面而请之,摈者反命,因告之。”是复命时有二事:一告宾不顾,二告宾请明日有事于大夫也。

上面我们清楚了这种礼仪的各个环节。那么,这种礼仪运用在什么场合呢?刘台拱《论语骈枝》说:此节记为摈之礼,旧说或以为朝,或以为聘,各据一边,殊为拘执。此通论摈相之事,何分朝聘哉?其以为朝者,盖据周礼有交摈,有旅摈。诸侯来朝,主国以交摈接之。卿大夫来聘,以旅摈接之。卿大夫来聘,也是代表诸侯的。《周礼·大行人》说:“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礼记·曲礼下》说“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刘氏以为本章的礼节,既适用于诸侯来朝,也适合于卿大夫来聘。或者说,是外事接访的通用礼节。接待客人,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呢?《礼记聘义》已经感觉到有必要解释如此繁文縟节究竟有多少意义了。他说:

聘礼,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贵贱也。介绍而传命,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三让而后传命,三让而后入庙门,三揖而后至阶,三让而后升,所以致尊让也。君使士迎于竟,大夫郊劳,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内而庙受,北面拜贶,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敬让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诸侯相接以敬让,则不相侵陵。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君亲礼宾,宾私面、私觌、致饔饩、还圭璋、贿赠、飨食燕,所以明宾客君臣之义也。

故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厉以礼。使者聘而误,主君弗亲飨食也。所以愧厉之也。诸侯相厉以礼,则外不相侵,内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养诸侯,兵不用而诸侯自为正之具也。以圭璋聘,重礼也;已聘而还圭璋,此轻财而重礼之义也。诸侯相厉以轻财重礼,则民作让矣。主国待客,出入三积,饩客于舍,五牢之具陈于内,米三十车,禾三十车,刍薪倍禾,皆陈于外,乘禽日五双,群介皆有饩牢,壹食再飨,燕与时赐无数,所以厚重礼也。古之用财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财如此其厚者,言尽之于礼也。尽之于礼,则内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尔。

聘射之礼,至大礼也。质明而始行事,日几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将以行礼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饮也;肉干,人饥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齐庄正齐,而不敢解惰。以成礼节,以正君臣,以亲父子,以和长幼。此众人之所难,而君子行之,故谓之有行;有行之谓有义,有义之谓勇敢。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以立义也;所贵于立义者,贵其有行也;所贵于有行者,贵其行礼也。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敢行礼义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用之于战胜则无敌,用之于礼义则顺治;外无敌,内顺治,此之谓盛德。故圣王之贵勇敢强有力如此也。勇敢强有力而不用之于礼义战胜,而用之于争斗,则谓之乱人。刑罚行于国,所诛者乱人也。如此则民顺治而国安也。

从《聘义》来看,这些复杂的仪式有三重含义:第一是在礼节中训练尊让、敬让、重义轻财的意识和君臣之义,第二是在这个过程中训练出来的纪律性,在这点上说“相厉以礼”起到了队列训练的作用。第三是意志和体能的训练“质明而始行事,日几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这类似于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的意义。而把“义”的意识培养和体能和意志训练,以及纪律性结合起来,就是“勇敢”人格的培养。这是维护道义力量的积累。


——<参考资料>——

预习资料:

【論語正義】

君召使擯【注】鄭曰:「君召使擯者,有賓客使迎之。」正義曰:說文:「召,也。」王逸招魂序:「以手曰招,以言曰召。」江氏永羣經補義:「史記謂『孔子為魯司寇,攝行相事』,非相國事也。當時魯政,專自季桓子,孔子安得攝之?所謂『攝行相事』者,攝相禮之事,若夾谷之會,孔子相是也。君召使擯,亦是有賓客來,重孔子知禮,特使為擯兼相。大夫當為承擯,何待於召?所以特召者,承擯兼攝上擯事也。『揖所與立』,擯事也;『趨進』及『賓退復命』,攝相事也。」案:釋文:「擯,本又作儐,亦作賓,皆同。」孔子世家正作『儐』。說文:「儐,導也。從人,賓聲。擯,儐或從手。」是「擯」、「儐」一字,或省作「賓」。史記廉藺列傳「設九賓於廷」,漢書叔孫通傳「大行設九賓」,即九儐也。周官司儀云:「凡諸公相為賓,主國五積,三問,皆三辭,拜受,皆旅擯。主君郊勞,交擯,三辭。及將幣,交擯,三辭,車逆,拜辱。諸公之臣相為國客,及大夫郊勞,旅擯,三辭。及將幣,旅擯,三辭。」據此,是兩君相見用交擯,故惟主君郊勞及將幣行之。將幣,亦兩君相見也。若五積三問,是主國遣卿大夫為之,臣與賓君行禮用旅擯。其聘禮則君待使臣,亦君與臣行禮用旅擯也。交擯者,敵體之禮;旅擯者,君臣相行之禮。旅擯猶覲禮言「傳擯」也,在主曰擯,在賓曰介。鄭注司儀謂「賓介亦稱擯」者,依經立文假借之義也。聘禮云:「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注云:「紹,繼也,其位相承繼而出也。主君,公也,則擯者五人;侯伯也,則擯者四人;子男也,則擯者三人。」此依周官大行人言之。若然,是天子諸侯禮,賓、擯數同也。淩氏廷堪禮經釋例引敖繼公說:「諸侯禮,賓擯常用三人。猶以諸侯同天子之制為疑,而先鄭注司儀謂主擯九人,後鄭為七人,則反逾於天子之數,其不然也明矣。至兩君相見交擯之數,先鄭注無明文,後鄭謂亦用九人,其賓、介則交擯、旅擯同用九人。」案:大行人言「介九人」,乃上公朝覲天子禮,非謂羣侯兩君相見及遣使行聘賓介用九人也。聘義云:「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貴賤也。」然則聘賓至多不過七介,故禮器云「七介以相見也」。既上公賓介七人,則意主擯如為上公之國,亦用七人。候伯之國五人,子男之國三人,擯介皆得相當。而康成謂「交擯各陳九介」,亦非也。先鄭以交擯、旅擯皆傳辭。後鄭以交擯傳辭,旅擯不傳辭,故其注司儀云:「旅讀為『鴻臚』之臚,陳之也。」謂陳擯位也。其注聘禮云:「賓出次直闑西,北面,上擯在闑東閾外,西面。其相去也,公之使者七十步,侯伯之使者五十步,子男之使者三十步。此旅擯耳,不傳命。上介在賓西北,東面,承擯在上擯東南,西面,各自次序而下。末介末擯,旁相去三丈六尺。上擯出請事,進,南面揖賓,俱前。賓至末介,上擯至末擯,亦相去三丈六尺止,揖而請事,還入告于公。」此鄭以旅擯之禮,上擯面賓請事,不須承擯紹擯傳辭,說與先鄭異也。先從叔丹徒君駢枝曰:「叔孫通傳:『大行設九賓,臚句傳。』『賓』與擯,『臚』與『旅』,古今字也。蘇林曰:『上傳語告下為臚,下告上為句。』莊周曰:『大儒臚傳。』然則臚擯猶傳擯也。聘義曰:『介紹而傳命,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又曰:『三讓而後傳命,安在其不傳辭哉?』康成讀『旅』為『鴻臚』之『臚』是矣,而訓為臚陳,故有『但陳擯位,不傳辭』之說,蓋不然也。」謹案:駢枝說卽先鄭義。吳氏廷華儀禮章句:「謂不傳辭,何必旅擯?愚竊謂旅擯行於國中,上擯往來傳君命,於禮尚不失。若五積三問,及郊勞,君不在行,而上擯輒自詣賓請事,雖以君命辭之許之,然一無往還之節,直情徑行,似非禮所宜。且論語此文有復命事,明是聘賓用旅擯而左右揖,既左右揖,知有傳辭無疑矣。司儀無『諸侯將幣,交擯,三辭』下云:『車逆拜辱,賓車進,答拜。』注謂『既三辭,主君乘車出大門而迎賓』,是將幣時,主君尚在門內。曲禮疏謂『諸侯至主國大門外,主人及擯出門相接,行交擯三辭之禮。』是將幣之時,主君已在門外。若然,是主君先乘車出大門外,降車行將幣,交擯三辭,禮竟,復升車向前迎賓也。」其說與鄭小異,以孔疏為長。孔疏又謂聘禮賓至門外,主君立大門內,不出限行旅擯禮。江氏永圖聘禮君立大門內,從孔說也。聘禮云:「公迎賓於大門內。」聘義云:「君親拜迎於大門之內。」則知旅擯之禮,主君不出門限也。旅擯是君與臣行禮,君不出限,則兩君相見,行交擯禮,君必出限可知。又案:聘禮「賓至於朝」,謂外朝也,在大門外。鄭注聘禮說「旅擯相去三丈六尺」,門容二徹參個,旁加各一步。此據考工記以為應門也。應門,天子之中門,諸侯則曰雉門,其說亦誤。故江氏擯介傳命圖仍依鄭君朝士注「外朝在大門外」也。此篇紀夫子行事,而考之春秋,夫子仕魯時,無諸侯大夫來聘事。江氏永图考谓「聘問之禮,大聘為聘,使卿;小聘為問,使大夫。大夫以小聘往來,不書於春秋」。又群經補義謂「晏子嘗聘魯,而春秋不書,晏子未為卿也。孔子為司寇,亦是大夫,故出聘亦不書」。其說並是。君朝用交擯,臣朝用旅擯,論語此文,專指旅擯。色勃如也,【注】孔曰:「必變色。」足躩如也,【注】包曰:「足躩,盤辟貌。」正義曰:北堂書鈔禮儀部七引鄭此注云:「勃,矜莊貌也。」案:呂覺重言注:「矜,嚴也。」嚴者,敬也。玉藻「色容莊」,注謂「勃如戰色」。說文兩引「勃如」句。一作「孛」,一作「艴」。汗簡云:「艴見古論語,竊謂『孛』,亦古論異文。作『勃』者,其齊、魯論與!」說文「孛,也,人色者,盛也,謂夫子盛氣貌也。廣雅釋訓:「勃勃,盛也。」「勃」、「孛」義同。許意與鄭似異實同,蓋許言其行,鄭言其義也。〇注:「足躩,盤辟貌。」〇正義曰:說文:「躩,足躩如也。」本此文。包云「盤辟」者,說文:「般,辟也。象舟之旋,從舟從殳。」殳令舟旋者也。爾雅釋言:「般,還也。」漢書何武傳:「槃辟雅拜。」「槃」與「般」、「盤」並同。大射儀「賓辟」注:「般,逡巡不敢當盛。」即此注意。書鈔禮儀部七引鄭此注云:「躩如,逡巡貌。」逡巡,亦盤辟之義。揖所與立,左右手,衣前後,襜如也。【注】:鄭曰:「揖左人,左其手;揖右人,右其手。一俛一抑,衣前後,襜如也。」正義曰:皇本「左右」下有「其」字。〇注「揖左」至「如也」。〇正義曰:夫子時為承擯,左立者是紹擯,右立者是上擯,每一傳辭則宜揖也。司儀云:「凡行人之儀,不朝不夕,不正其主面,亦不背客。」注:「謂擯相傳辭時也,不正東鄉,不正西鄉,常視賓主之前,卻得兩鄉之而已。」據此,則擯介雖東西平列,而面之所鄉,不能咸正,則自上擯望承擯,稍在後為東南也。推之紹擯,亦在承擯東南,而承介在上介西北,末介又在承介西北,故聘禮疏謂「上擯位次宜稍在承擯西,得以轉身望承擯在東南也」。江氏永圖考:「擯者,雁行立於東方,西面北上。」是以南北為左右,東西為前後。其傳主命達於賓,當左其手,則左臂縮而右臂伸,右者隨之而左。其傳賓命達主,當右其手,右肱短而左肱長,則左者亦緣之而右矣。至傳辭之法在朝禮則上擯奉主君之命,問賓所以來之意,恐其以他事至,不欲自承以人來詣己也。上擯揖而傳與承擯,承擯復揖而傳與末擯,末擯與末介,東西相直,則向末介揖而傳問之也。末介揖而傳與承介,承介揖而傳與上介,上介乃傳以告於賓,賓稱己所以來之意,以告於上介復遞傳以至於上擯,上擯以告於君,君辭不敢當,而命上擯復傳於承擯,遞傳至賓,賓封主君又辭,賓終請不獲辭,是為三辭,主君乃進車迎賓也。其聘禮,則上擯述君命請事,遞傳至賓,賓辭遞傳至上擯,上擯述君命辭之,至不獲己,始命紹擯入復於君,而君出迎賓也。當擯者揖時,必俛其首,及揖畢,而仍仰立,故曰「一俛一仰」。揖分左右,故衣之前後,亦與為轉移也。江氏永圖考:「衣之前面西,衣之後背東,手之右者既左,則面西者可移之左,而背之負繩乃向棖闑之閒矣。手之左者既右,則背東者可移之右,而裳有後裾,乃向車衡之閒矣。」「襜襜」,動搖之貌,故皇疏引江熙曰:「揖兩手,衣裳襜如動也。」楚辭九歎「裳襜襜而含風兮」,洪慶善補注:「襜襜,衣動貌。」趨進,翼如也。【注】孔曰:「言端好。」正義曰:江氏永群經補義:「趨進,謂廟中相禮時,非迎賓入門時,入門不謂之進。進者,行步而前。左傳所謂『公孫傁趨進』、『王孫賈趨進』是也。聘禮云:『納賓,賓入門左,三揖,至于階,三讓,公升二等,賓升西楹西,東面,擯者退中庭,賓致命,公左還,北鄉,擯者進,公當楣再拜。』所謂『趨進』在此時,謂從中庭進至阼階,而釋辭于賓,以相公拜也。所釋之辭云『子以君命在寡君,寡君拜君命之辱』是也。是時急遽,行步必趨,禮不言趨,省文也。」又鄉黨圖考云:「擯者從中庭進至阼階西,有數十步,不宜紓緩,故必當趨。趨則急遽,或至垂手掉臂,難其容,故特記容。趨進必有辭,辭無常者,不能記;辭有常者,不必記也。」今案:江氏據聘禮為說是也。淩氏曙典故覈:「公食大夫禮食聘賓也,始賓升,擯者在中庭,釋辭相拜,公退于箱,擯者退,負東塾而立,及公將侑幣,擯者進相幣,是趨進也。」案:此亦見聘禮,所謂「禮賓」也。竊又意士介覿授幣時,擯者自廟門外進至中庭,亦是趨進,當並數之,義為備矣。典故覈又云:「凡趨有二法:一曰徐趨。君之徐趨繼武,士徐趨中武,其行皆足不離地,舉前曳踵,謂之圈豚行。一曰疾趨。其步不繼武、中武,但身須小折,而頭直手足正。玉藻曰:『疾趨則欲發,而手足無移。』又曰:『端行頤霤如矢,弁行剡剡起屨。』此『趨進』是疾趨也。」「翼如」,說文引作「如」,此出古論語。〇注:「言端好。」〇正義曰:爾雅釋詁:「翼,敬也。」釋訓:「翼翼,恭也。」恭敬則端正可知。賈子容經:「趨以微罄之容,飄然翼然,肩狀若流,足如射箭。」賓退,必復命曰:「賓不顧矣。」【注】鄭曰:「復命,復白君:『賓已去矣。』」正義曰:司儀言聘事云:「出及中門之外,問君,客再拜對,君拜,客辟而對。君問大夫,客對。君勞客,客再拜稽首,君答拜,客趨辟。」聘禮云:「擯者出請事,賓告事幣,擯者入告公,公出送賓,及大門內。公問君,賓對,公再拜。公問大夫,賓對,公勞賓,賓再拜。送,賓不顧。」注云:「公既拜,客趨辟,君命上擯送賓出,反告,賓不顧,於此,君可以反路寢矣。」下引此文云云。案:司儀言君送賓「在中門之外」,聘禮言「在大門內」,是二禮文同。鄭注謂「君命上擯送賓出者,謂出大門外也。」司儀言諸侯相朝云:「及出,車送,三請三進,再拜;賓三還三辭,告辟。」注云:「三進,請賓就車也。主君每一請,車一進,欲遠送之也。三還三辭,主君一請者,賓亦一還一辭。」考彼文言「辟」是賓退,告辟則上擯之事。主君迎賓於大門外,則送賓亦於大門外,故但有告辟,無命上擯送賓及上擯復命事也。說文:「顧,還視也。」詩匪風箋:「迴首曰顧。」賓退所以不顧者,不敢當盛,且以示有終也。公食大夫禮言「禮賓畢,公送于大門內,再拜,賓不顧」。又聘禮言聘賓問卿面卿及介面卿畢,「賓出,大夫送于門外,再拜,賓不顧」。鄭注公食大夫云:「初來揖讓,而退不顧,退禮略也,示難進易退之義。」又有司徹:「尸出,侑從,主人送于廟門之外,拜,尸不顧。」則凡賓客退皆不顧。淩氏廷堪禮經釋例:「凡拜送之禮,送者拜,去者不答謝。」曆引鄉飲酒、鄉射、特牲饋食、士冠、士昏、士相見、有司徹及此朝聘禮為言,知賓退皆不答拜,不答拜,則亦不顧矣。江氏永圖考:「鄉黨記復命,若非君有命,何以謂之復命乎?經但言『賓不顧』,無命上擯送賓,及擯者復命之文者,文不具耳。」又云:「聘禮云『賓請有事于大夫,公禮辭,許』,注謂『上擯送賓出,賓東面而請之,擯者反命因告之』。是復命時有二事:一告賓不顧,一告賓請明日有事于大夫也。當時有無未可知,惟孔子是攝上擯,則召是特召,君命為尤重矣。」案:孔子本為承擯,及入廟相禮,出大門送賓,皆是攝上擯。惟公送賓出時,承擯紹擯皆在,如初賓來時之禮,而孔子已攝上擯,則承擯當已別遣人為之。

【論語譯註】

10.3君召使擯,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與立,左右手,衣前後,襜如也。趨進,翼如也。賓退,必復命曰:“賓不顧矣。”[譯文]魯君召他去接待外國的貴賓,面色矜持莊重,脚步也快起来。向兩旁的人作揖,或者向左拱手,或者向右拱手,衣裳一俯一仰,却很整齊。快步向前,好像鳥兒舒展了翅膀。貴賓辭别後一定向君主回報説:“客人已經不回頭了。”[注釋]躩——音矍,jué,皇侃《義疏》引江熙云:“不暇閒步,躩,速貌也。”前後——俯仰的意思。襜——音幨,chān,整齊之貌。趨進——在行步時一種表示敬意的行動。【讀音與詞義補充】擯,讀bìn,接待賓客。躩,讀jué,快速。襜,讀chān,整齊。

【論語集註】

擯,必刃反。躩,驅若反。擯,主國之君所使出接賓者。勃,變色貌。躩,盤辟貌。皆敬君命故也。襜,赤占反。所與立,謂同為擯者也。擯用命數之半,如上公九命,則用五人,以次傳命。揖左人,則左其手;揖右人,則右其手。襜,整貌。疾趨而進,張拱端好,如鳥舒翼。紓君敬也。此一節,記孔子為君擯相之容。

【論語全譯】

10·3君召使摈(1),色勃如也(2);足躩(3)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4)如也。趋进,翼如也(5)。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注释](1)摈:音bìn,动词,负责招待国君的官员。(2)色勃如也:脸色立即庄重起来。(3)足躩:躩,音jué,脚步快的样子。(4)襜:音chān,整齐之貌。(5)翼如也:如鸟儿展翅一样。[译文]国君召孔子去接待宾客,孔子脸色立即庄重起来,脚步也快起来,他向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作揖,手向左或向右作揖,衣服前后摆动,却整齐不乱。快步走的时候,像鸟儿展开双翅一样。宾客走后,必定向君主回报说:“客人已经不回头张望了。”

《论语》共读,宾不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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