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景为一代医圣,其创立辨证论治,开后世理法方药之先河。其方其药,配伍精当,法度严谨,相传沿用,力宏效佳,故后人称之为医方之鼻祖。临证活用经方,当须注重五要点。 一、平脉辨证把握病机 仲师言其创制方药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并平脉辨证”,可见,经方据其理法而立,亦即从辨证论治而成。就其理法方药而言,依次为说理、立法、遣方、用药;而就其辨证论治而言,相继为辨证求因、审因论治、依法立方、据方用药。故能否灵活运用,辨证论治,固为首务。 无论以六经辨伤寒,还是以脏腑论杂病,仲师或以辨病为主,或以辨证为先,无不反复侮人以病与证相结合之辨证方法,达到确切掌握其脏腑经络病机之所在。如伤寒之太阳病,有中风表虚与伤寒表实等之分杂病之黄疸,有湿热成黄及虚劳致黄等之异。故遣方议药,因病立法,随证用药。 唐容川言仲师选方用药之法“全凭乎证,添一证则添一药,易一证亦易一药”,可谓慧眼独具。 吾用经方,先明其方证之病机,后辨疾病之证候,视其方之与证病机相合,信然投之,多获效应。 二、确立治法法以统方 观仲师《伤寒杂病论》、《伤寒论》列方113首,《金匮要略》载方208首,除重复和佚方外,两者合而约计283方。活用经方,须先确立治法,方从法立,以法统方。《医学心悟》云:“论病之原,以内伤、外感四字括之;论病之情,则以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八字统之;而论治病之方,则又以汗、和、下、消、吐、清、温、补八法尽之。”若以八法而统经方,则提纲挈领,心中了然,切合实用。 汗法之方,有麻黄汤、桂枝汤、越婢汤等。吐法之方,如瓜蒂散。下法之方,有三承气汤、大黄硝石汤、抵当汤等。和法之方,如小柴胡汤、黄连汤、四逆散等。温法之方,有四逆汤、大乌头煎、瓜蒌薤白诸方等。清法之方,如白虎汤、栀子豉汤、竹皮大丸等。消法之方,有桂枝茯苓丸、薏苡附子败酱散、鳖甲煎丸等。补法之方,如肾气丸、炙甘草汤、甘麦大枣汤等是。 八法之中,又相互联系,融合兼顾。如下之法,有寒下、温下之异;清之法,有治实热、虚热之别;且补中有消,消中兼补等。以此熟悉经方所治病证之八纲性质,进而探究经方适治何脏何经,了解病证之部位。如是,既明病性,又晓病位,运用经方,方能中的。 三、变专为通用贵不泥 经方之中,有专治方和通治方。徐灵胎言:“专治一病为主方,如一方而所治之病甚多者,则为通治之方。” 《金匮要略》中用肾气丸者有五:一是治少腹不仁;二是治虚劳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三是治短气结饮,当从小便去者;四是治男子消渴,小便反多,以饮一升,小便一斗者;五是治妇人烦热不得卧,但有饮食如故之转胞不得溺者。以上五病,症状虽不同,然病机皆属肾阳虚衰,气化功能减退,故均用肾气丸。仲师示人运用处方,最宜通变,不可执滞一端。 《伤寒杂病论》明列通治之方颇多,然限于医籍篇幅,其专治方亦为数不少。如治虚热肺痿之麦门冬汤、噫气不除之旋覆代赭汤、妇人咽中如有炙脔之半夏厚朴汤等,皆可崇仲师通治旨意,化专为通,广而用之。“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 临床病变要具备经方所有之主症并不可能,证候变化多端,各有侧重,因而抓住一两个主症,审症求因,揭示病机。若病机相符,则不必默守成规,希求全症,或可异病而同治。《伤寒论》炙甘草汤原本为伤寒病心阴心阳俱虚之脉结代、心动悸之专治方,吾临证施治神经衰弱之寐劣多梦者数例,皆有良效,从中可见一斑。 四、活用药对注重配伍 纵览仲师之方:一般皆以三四味,或七八味形成。初略而计,八味以内者占总数之80%~90%以上。方药精炼、配伍严谨、主次分明、量足力专,足见其制方用心之切。 药对,既是方药应用之配伍结晶,又为方剂研究之理论升华。药对之说,虽为后人所倡,追本溯源,实为仲师之方所固有。药对之灵活运用,可谓经方方义精卓,药少力专之关键。 经方药对之效益,盖有三类,兹列于后,或有启迪。 其一,异中求新。两种相对性质,不同气味、不同功能之药物结合,如气与血、寒与热、补与泻、散与收、升与降、辛与苦等,相反相成,以获取更新效果。 如桂枝汤之桂枝与白芍,前者辛温入气,宣通卫阳;后者酸寒走血,能敛阴液。两相配伍,调和营卫。半夏、生姜、甘草三泻心汤中之黄连与干姜苦寒泄降与辛温通阳相佐为用,泄中有升,通而能降,阴阳相和,流通气机,恢复中焦升降转输之机。枳术汤则以白术补气健脾助运,枳实破气、消积、导滞,合而共奏健脾消痞之功等。 其二,相辅而行。两种药物,虽各具其能,然相辅而行,如发汗与通阳、清热与养阴,上下相伍、表里结合、相须相使,以增效力。如桂枝附子汤之桂枝与附子,前者祛在表之风邪,后者温经助阳,除在里之寒湿,合而为之,表里同治;黄连阿胶汤之黄连,味苦走上,清心火除烦热;鸡子黄甘平趋下,滋肾阴养营血。如是心肾相交,水火既济。 其三,相得益彰。性质或功效类似之两药同用,加强药效,彼此兼顾。如百合与地黄,润养心肺,凉血清热;旋覆与代赭,理气和胃,化痰降逆;猪苓与茯苓,利尿渗湿,导水下行;龙骨与牡蛎,重镇安神,收涩固脱;石膏与知母,清泄阳明胃腑之热等皆是。 五、化裁求新活法圆机 《时病论》云:“窃谓古人成方,犹刻文也;临证,犹临场也。即有如题之刻文,慎无直抄,必须师其大意,移步换形,庶几中式。而临证,即有对病之成方,亦当谅体之虚实,病之新久,而损益之。”雷氏阐明古方今用,实乃要言不繁。大凡疾病证候错综复杂多变,必须临证权衡,圆机活法,当损则损,当益则益,经方新用,方能随机应变。而吸取现代科研之最新成果、专家学者之真知灼见,尤为重要。 吾研学经方,结合临证施治慢性胃炎,仲师之方诊治脾胃病证者最丰,窃将其证候类型约分为八,并各选经方为其主治代表方剂。 ①湿热中阻型,以泻心汤类方为主; ②肝胃不和型,四逆散为其代表方; ③气郁浊滞型,旋覆代赭汤可用; ④饮停胃脘型,苓桂术甘汤治之; ⑤胃虚热扰型,可选橘皮竹茹汤; ⑥脾胃虚寒型,理中汤是; ⑦胃阴不足型,可选麦门冬汤; ⑧阴阳两虚型,则有建中汤辈。 并随证加减。 如清热之蒲公英,化湿之蓬佩兰,理气之香附,止痛之金铃子散,补气之党参,养阴之玉竹等,化裁变通,疗效满意。 徐珊 浙江中医药大学教授 男,教授、主任中医师、中医内科学博士生导师、浙江省名中医、浙江省名中医研究院研究员、美国五系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浙江省保健委员会干部医疗保健专家、浙江省高校教学名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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