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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繁华落幕。再见,颛桥老街!

 cxag 2018-09-16

闵行报社


闵行报记者 戎长春丨文 实习生 王逸婷丨图

 


东方泛起鱼肚白,沉睡一夜的老街打破了夜晚的闲适与宁静。

淡去蒙蒙的薄雾,听六磊塘河流声,像踏着厚重的脚步,似乎在向人诉说河边曾经发生的一个个故事。


和其他的小镇一样,隐藏在闹市之中,都会有一条让你亲切又难忘的老街。

颛桥老街静静卧躺在六磊塘边。大都市的繁华热闹,在这里似乎瞬间静止。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像一幅古老的画卷静静地展现。

这里,老宅错落有致,古木飘香;

这里,街道蜿蜒曲折,深幽寂静。

年轻人搬往繁华的都市高楼,老一辈日趋衰弱。不愿离去的他们,头发斑白,身形佝偻,眯缝眼睛,偶而抬头透过厚重的老花镜,迎接透过屋檐的初光。

这一画面,即将定格在历史的画卷里。

告别颛桥老街,道一声再见!

因桥得名的老街

“颛桥老街要拆迁了吗?”老街上的“土著”和“借住”常问。

“是,老街动迁,就在本月启动!”

“唉!”一声叹息,是留恋不舍?还是迎接新生的感慨?

看到我们在拍照,大家总要问一问


明年暑假孩子们不能在这里无忧的玩耍了

走在老街,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五味杂陈。此前几次采访,几位熟知老街的历史的老师成为我的向导。

酷暑天,他们带着我挨着老街小巷里弄走了个遍,不厌其烦地为我讲述记忆中的老街历史。

眼花缭乱之际,透过老街的古老面纱,逐步看清它的真容。

说起江南的老街,离不开历代遗留的老物件,比如古桥。


颛桥古桥记忆呈现在剪纸里

六磊塘的河流舒缓,河岸边的老街仿佛依旧沉睡。

颛桥镇内原有桥梁4座,自东向西跨越市河六磊塘的有神农桥、众安桥,秀龙桥和王家木桥,相邻两桥大多间隔近百米。

如今的中沟路桥已不见当年古桥的丝毫踪迹

“现在六磊塘上有中沟路桥与沪闵路桥,已经见不到一丝当年古桥的痕迹。”

1953年六磊塘河疏浚,原经颛桥镇一段,弯道多,在镇北面另开一段新河,使河道拔直,裁弯取直,水流畅通,于航船便利。

雨中的颛建路

如今所看到的整条颛建路便是当年六磊塘颛桥老街截弯段,现在早已抹去旧时迹象,唯有当年沿河居住的民宅,后堂开门,便成了临街商铺。

处于颛桥镇老街中心的众安桥,经过当年改建,由阶梯式的拱形石桥改为木桥,人行车驶十分方便。可惜的是,后来,因为护栏坍塌一度成为危桥,此外,由于疏通河道或填河筑路等众多原因,这些古桥先后都拆除了。

颛桥镇老街以众安桥为中心,分东、西、南、北4条街呈十字形,东西街为主街,东街又分前东街和后东街。

东起神农桥,西至顾祥丰米厂(现为颛桥粮库所在地)的东西街,全长720米;南起颛桥中心小学,北至三官阁(颛桥茶馆)的南北街,全长260米;后东街长百余米;包括零星街道总长1240米。

解放前就存在的过街楼,在狭窄的街道上方

后东街最宽,将近4米,其他街道都较狭窄,一般宽约2米,前东街最狭窄,不足2米。隔街呼饭,对门递茶,街路是花岗岩石弹格路。

老街上的条石静静地躺着

有意思的是,在翻阅历史资料,看到一则关于颛桥镇名的由来。

据《华亭县志》和《上海县续志》记载:“众安桥俗称砖桥”。砖桥系颛桥中心地段南北跨越市河六磊塘的拱形石桥,以此桥得名。又据传砖桥的砖与“颛”同音,因松江县佘山也有一座砖桥,为避同名,且“颛”有和善、谨慎的字义,并为纪念古帝“颛顼”。因而用“颛”代“砖”,故名“颛桥”。

由此颛桥老街,代代相传,延续至今。

几座老宅的坚守

走在老街,古朴、庄重、肃穆,一股远古韵味扑面而来。

走进里弄,可以发现隐藏在深处的老宅。

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增加了一派昔日繁盛的新潮感,也让人有了望而止步的幻觉。

曾经,颛桥老街的住房,大多是低矮的平房,二层的老宅不多,大多分布于街道两侧。

全镇唯存的马头墙

如今,老街还有保存完整的几座老宅和全镇唯存的马头墙,砖木结构,别有韵味。

位于颛桥镇北街24号内的周宅,始建于清嘉庆年间,光绪年间重建。

宅院坐西面东,前后两套,围以粉白高墙。有正屋、厢房等大小房屋数十间,均上下两层。

周宅内的荒废木质楼梯

“经过七八代人的传承,保存下来,实属不易。”作为向导的周文铨老先生介绍说,早年房屋为周铁生所建,商号为“周义隆”。

周宅的外墙斑斑点点 

2010年7月,周宅被公布为闵行区登记不可移动文物。

位于颛桥镇西街8号的老宅,也有人称其为何家宅院。为何杰才所建,商号“何元兴”,当地的老人们依稀记得当年商号的繁荣。


宅院建于清光绪年间。院落坐北面南,三进建筑,间隔两天井,今存房屋20余间,主体建筑构架基本保持原样。第二排二楼地搁梁上装饰雕花木板。

2000年9月,被公布为区文物保护单位。


在陈宅内住了41年的承女士说,楼梯还是当年建楼时的样子

位于颛桥南街47号的陈家住宅,始建于1935年。院落坐东面西,临街而建,呈四合院布局。


二楼墙上依稀可见的标语,你看清了吗?

位于颛桥西街162号的杨家住宅。由杨氏先辈建于1933年前后。呈“一正两厢”三合院布局,砖木结构,上下两层至今基本完整。解放后,一度成为老街医疗中心一联合诊所。

走出老宅,意犹未尽。老宅厚重的底蕴,勾起清澈的回忆。

想起大诗人白居易修筑的山塘老街,亦留下了昔日的繁华与当下的苍凉。

风扶白墙,落尽斑驳点点;

野苔葱郁,点缀夏日清凉。

恰如此时此景,仿佛再次偶遇。

昔日的繁华落幕

静静地走在老街,朵朵白云随风飘过,依恋湛蓝的天空。

望着老街褪去昔日的繁华,依旧有些伤感落寞。

抚摸旧墙,清凉依旧。

这是来自老街的清韵,给人沧桑与柔情。

曾经这里,孩童追逐嬉戏打闹,调皮撒欢,老人蹒跚扶墙流连,凝思远望。

老街的繁茂或许在记忆里才能够追寻。

刚刚解放前后,颛桥曾经有100多家商业户位于老街上。饮食、理发、茶馆、弹棉、竹编、日用摊贩等你来我往,小本经营,营业额不多,但销售的这些商品,都为居民生活不可或缺,这使得老街较之邻镇繁荣。

曾经做过供销社、信用社老屋,如今是私人商店

如今的老街的热闹,记忆中最火的莫过于颛桥电影院了。

这有无数闵行人的美好记忆。每当电影上映,狭窄的颛建路,川流不息,人来人往,车辆的喇叭声、商贩的吆喝声、行人喧嚣声,此起彼伏……

还记得当年看过的电影吗?

一角五分一张的电影票或许如今的年轻人听过而没有见过,但看到颛桥电影院几个大字,或许你会会心一笑,原来我们来过这里。

据《颛桥志》记载,颛桥电影院前身是公社礼堂,1975年动工建造,1978年落成。电影院是在六磊塘死支流彭家河头填平造起,原先是作为公社礼堂和电影院两用。1980年5月1日起颛桥公社与上海县电影管理站合办正式成为电影院。

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年放映的露天电影

“颛桥原先没有电影院,人们只能到西校(当年为松江县国民小学)旧址的大院里,看5分钱一张票的露天电影,人山人海。”徐芳其老先生回忆,当年自己骑在父亲的头上,看完整场电影。有的小伙伴干脆爬上围墙,骑在墙上看电影,徐芳其老先生依稀记得当年放映的是朝鲜战争纪录片。

电影院建成后,随着生活好转,人们有了对文化生活的热情追求。市区和外地的剧团前来颛桥电影院演出越剧、沪剧、曲艺、歌舞等,电影院成就了大众文化生活的心愿。

推不开的大门,抹不掉的回忆

如今的颛桥电影院已经大门紧闭,命运的使然,已经结束了它光辉繁茂的一生。

在老街上,有几所学校,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部分学校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样子。

已经荒废的校舍

颛桥地区最早的学校要追溯到清朝,据《颛桥志》记载,在颛桥镇南街,最初前身是颛区小学堂,创办于1908年,曾借用民房,当时只有1个班级,教师1人,学生30余人。1909年迁入华阳庙后殿。

1948年5月,随着行政区域的变化,位于西街的松江县立颛桥小学并入上海县颛区小学堂(俗称南校)。

1948年8月有张翼等人在原松江县立颛桥小学原址创办私立颛桥初级职业学校,1949年2月被旧上海县政府列为上海县颛桥初级职业学校;1953年8月改为江苏省上海农业学校,并搬迁到老沪闵路东侧的现颛桥中学校址。1954年8月已改名为上海县颛桥中心小学,重新在原松江县立颛桥小学旧址设分校(俗称西校)

在波澜壮阔的革命年代,颛桥小学曾是中国共产党的地下联络点。1949年5月16日,解放军某部营长在颛桥中心小学召开军民大会,宣告颛桥解放。

在老一辈人的心中,颛桥公社办公楼是解放后时代进步的鲜活标本。1977年开始筹建新的公社机关办公房,选在颛建路东段南侧61号,即现在地址。

如今的颛桥公社旧址,成了老街动迁临时办公场所

难忘的昨日记忆

在老一辈的记忆中,午后,四乡八邻的人们或相约亲朋,或携带孩子,不约而同在老街茶馆、颛桥书场碰头相聚,沏一杯粗茶,听一段说书,抽几口香烟,聊一聊有些模糊久远的往事。

当年一听就是一下午

曾经的老茶馆已经封闭,解放前还做过义庄

曾经的街市,逐渐热闹起来,大家笑谈而来,满意归去。街面上,人声鼎沸,肉贩子、菜贩子,小食馆里传出的吆喝声,依旧如此清晰。

木质的电线杆

走在老街,昏黄的路灯挂在年久失修的电线杆上,摇摇欲坠,几只迷途的飞虫,萦绕在四周,翩翩起舞,夏日的炎热似乎不能阻挡他们对老街希望辉煌的思念。

在3位向导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张翼曾经居住的屋子。

张翼先生故居

淡黄的夕阳照进院子,局促的房屋摆设极其简单,几件橱柜座椅,维系着主人日常生活。一切还都是几十年前的样子。院子里满是杂草,一位老人赤着上身,坐在竹椅上,摇摆着蒲扇,驱赶夏日的炎热。看着记者的到来,赶忙起身,披起上衣,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老人今年已经78岁,叫张寿钰,是张翼的侄子。他说,自己在这里出生,居住至今,这里曾经是那么热闹繁华。他指着记者所站的那块青石地板,正是当年叔叔手握书卷,吟诗默想的地方。

张翼当年常站在这里手握书卷,吟诗默想

老人目光里,似乎有了些热泪。回忆起叔叔张翼,老人满是自豪和伤感。他说,张翼为人宽厚,生活俭朴,穿土布衣,寒冬不棉,出门安步当车,乡民称颂为“东西南北一双脚,春夏秋冬两件衣”。为人所不敢为,凡有利公众之事,一事当先,故又有“江苏怪人”之称。

走在老街,我们听老辈说,有一位烈士,曾安葬在老街旁边,世人缅怀。

烈士名叫曹仁寿,抗战英烈。1933年,毕业于江苏省立上海中学,1937年10月,凭借优异成绩,考入南昌空军学校,三年毕业后任重庆空军第四大队少尉飞行员。1944年春天,在湖南衡阳与日本侵略军空战中击落日机一架,冬天,又在贵州省贵阳上空击落日机一架。

1945年6月,奉命架机参加与日本侵略军中原湘鄂会战,在湖北恩施机场起飞时,因飞机失事,不幸殉职,被追认为空军上尉。颛桥民众为纪念其英勇抗敌,为国捐躯的爱国主义精神,于1948年春,在颛桥东面老沪闵路北侧建造“仁寿堂”一座。1952年,人民政府追认曹仁寿为革命烈士。

在《颛桥琐忆》一书中,我们看到了曹仁寿儿子曹飞缅怀父亲的文章,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作为父亲的遗腹子,我没有机会目睹父亲生前的光辉形象,亦没有感受到常人享受过的父爱,但母亲一直教导我要传承父亲精忠报国的精神,无论家中条件如何艰苦,我始终为父亲舍小家保国家的精神感到自豪和骄傲。”

在老街,有一位大家熟识的文化名士——吴颐人。他的弟弟吴凯年老先生,带我们走进吴颐人曾经居住的家。


穿过弄堂,透过夕阳,看到老屋已经是暮年,全然没有了生气。这里遗留的一草一物,或许还可以看见当年吴颐人先生学书画篆刻的身影。

吴凯年老先生说,当年兄长就在这扇窗下伏案书写

当年保存下来的一只偌大洗毛笔画笔的水缸

一只偌大的水缸,

一扇封闭的窗户。

吴凯年老先生说,这都是当年兄长勤学苦读的见证。

尾声

走完了老街,却意犹未尽。

听这里蝉鸣,听这里风声;

看行人匆匆,看云卷云舒。

和这里住久了的老人一样,

害怕思念变成了一种习惯,

就像当年离开家乡的思念,

从最初热烈逐步变为淡然,

恰如老街从繁茂走向古老,

伴随长久缅怀与日日牵挂。

在老街走一走,看一看,今天它的模样可以去触摸,可以用心聆听,甚至还可以再来一次追寻永恒的升华。

工人封掉临街无证经营的店铺

动迁日期的临近,老街即将走向尽头!不久的将来,随着时间的变迁,这里将崛起一座品质智能化社区,或许还会保留一些老街部分风貌,让人们去抚今追昔。

我相信,只要用心,老街的记忆,还会保留它原来的位置,以另一种特有方式,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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