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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大胸宽---唐太宗的镜魏征。

 liuhuirong 2018-09-17
志大胸宽(九到十)

唐太宗的镜子——魏征。

今天的夏津县位于山东省西北,是鲁、冀两省交界的边缘县,所辖7镇5乡,总面积871平方公里。

夏津县历史悠久,在唐尧、虞舜、夏、商、周三朝时期,属兖州管辖。春秋时为齐、晋君主会盟的要津(这可能是唐朝天宝元年【742】改“县”为“夏津县”的原故),战国时属于赵国的领地,秦朝时属于巨鹿郡管辖。西汉初年开始设置鄃县。笔者介绍这一地理空间,是因为此时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鄃令裴仁轨私役门夫,上怒,欲斩之。殿中侍御史长安李乾祐谏曰:“法者,陛下所与天下共也,非陛下所独有也。今仁轨坐轻罪而抵极刑,臣恐人无所措手足。”上悦,免仁轨死,以乾祐为侍御史。

上尝语及关中、山东人,意有同异。殿中侍御史义丰张行成跪奏曰:“天子以四海为家,不当有东西之异;恐示人以隘。”上善其言,厚赐之。自是每有大政,常使预议(《资治通鉴》贞观元年十二月)。

 

鄃县(治所在今山东省夏津县城北15公里处新盛店村)县令裴仁轨,私自把守县衙门的人当自己家里的义务劳工,唐太宗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大怒,要杀裴仁轨。可是殿中侍御史(宫殿中的监察官)李乾反对说:“法律是陛下和天下人共有的,并非陛下独有之物。现在裴仁轨犯罪较轻,陛下却处以极刑,我担心人们将会从这一案例中,以后变得无所适从。”太宗见李乾敢说直话,转怒为笑,就免除了裴仁轨的死罪,提拔李乾当了侍御史(皇帝身边的监察官)。

除了李乾之外,还有一个殿中侍御史也因劝谏得到了太宗的信任。史料介绍说,唐太宗曾经说:“关中人与崤山以东的人有差异。”殿中侍御史张行成听了,觉得唐太宗在分等级,连忙跪下说:“天子应以四海为一家,不应当有东、西的差别,这样的等级观念恐怕会让人觉得陛下狭隘。”太宗觉得张行成说得有道理,奖赏了丰厚的礼物。从此,每当朝廷有大事,经常让张行成提前参与商议。

随后,史料对突厥(突厥人大致是中亚和北亚的游牧民族,其源流并没有定论。初步确定他们应该有匈奴人的血统【匈奴是我国北方悠久的游牧民族,祖居在西伯利亚地区,孔子曾说匈奴人披发、左衽。是古北亚人种和原始印欧人种的混合】,也是敕勒人的大组合。现代我们对突厥人的称呼不是特指一个民族,而是指广泛使用突厥语系的人们。这些人的分布很广,主要地域有土耳其、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以及中国的新疆和青海等地)的兴衰历史作了比较全面的介绍:

 

初,突厥既强,敕勒诸部分散,有薛延陀、回纥、都播、骨利干、多滥葛、同罗、仆固、拔野古、思结、浑、斛薛、结、阿跌、契苾、白霫等十五部,皆居碛北,风俗大抵与突厥同;薛延陀于诸部为最强。

西突厥曷萨那可汗方强,敕勒诸部皆臣之。曷萨那征税无度,诸部皆怨。曷萨那诛其渠帅百馀人,敕勒相帅叛之,共推契苾哥楞为易勿真莫贺可汗,居贪于山北。又以薛延陀乙失钵为也咥小可汗,居燕末山北。及射匮可汗兵复振,薛延陀、契苾二部并去可汗之号以臣之。

回纥等六部在郁督军山者,东属始毕可汗。统叶护可汗势衰,乙失钵之孙夷男帅其部落七万馀家,附于颉利可汗。颉利政乱,薛延陀与回纥、拔野古等相帅叛之。颉利遣其兄子欲谷设将十万骑讨之,回纥酋长菩萨将五千骑,与战于马鬣山,大破之。欲谷设走,菩萨追至天山,部众多为所虏,回纥由是大振。薛延陀又破其四设,颉利不能制。

颉利益衰,国人离散。会大雪,平地数尺,羊马多死,民大饥,颉利恐唐乘其弊,引兵入朔州境上,扬言会猎,实设备焉。鸿胪卿郑元璹使突厥还。言于上曰:“戎狄兴衰,专以羊马为侯。今突厥民饥畜瘦,此将亡之兆也,不过三年。”上然之。群臣多劝上乘间击突厥,上曰:“新与人盟而背之,不信;利人之灾,不仁;乘人之危以取胜,不武。纵使其种落尽叛,六畜无馀,朕终不击,必待有罪,然后讨之。”

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真珠统俟斤与高平王道立来,献万钉宝钿金带,马五千匹,以迎公主。颉利不欲中国与之和亲,数遣兵入寇,又遣人谓统叶护曰:“汝迎唐公主,要须经我国中过。”统叶护患之,未成昏(《资治通鉴》贞观元年十二月)。

 

当初,突厥族强大,是因为敕勒(属于原始的游牧部落,又称赤勒、高车、狄历、铁勒、丁零等。敕勒人最早生活在俄罗斯贝加尔湖附近。匈奴人称其为丁零,鲜卑人因其使用高大的车轮,称之为高车。汉朝打败北匈奴之后,敕勒人开始南移,与中原的汉人交往。公元 4世纪末到6世纪中叶,继匈奴、鲜卑之后,敕勒人和柔然人活动于中国大漠南北和西北广大地区。敕勒族是今天维吾尔族的主要族源)各个部落分散。分散的敕勒部落中薛延陀(原为铁勒诸部之一,由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回纥(和维吾尔是同一个词Uyghur的音译,是中国南北朝到隋唐时期北方部落铁勒的分支,回鹘一度作为突厥汗国的臣属)、都播、骨利、多滥葛、同罗、仆固、拔野古(又称拔野固。散居于漠北方圆千里,在今克鲁伦、海拉尔两河以北,西与黑龙江境内的靺鞨族各部相邻)、思结、浑、斛薛、奚结、阿跌、契、白霫(铁勒别部。唐时游牧于今俄罗斯的图拉河东北一带)等十五部,都居住在漠北地区(指中国北方沙漠、戈壁以北的广大地区),风欲习惯大致与突厥人相同。此时,薛延陀部在敕勒部落中实力最强。

再说西突厥曷萨那可汗正强大时,敕勒各部都向他称臣。后来曷萨那横征暴敛,导致敕勒各部都有怨言。曷萨那见此,杀了敕勒各部落首领一百多人,导致敕勒各部相继叛离,他们一致推举契苾(敕勒诸部之一,隋唐时居焉耆国【位于新疆塔里木盆地,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焉耆县附近】西北)部落的哥楞当了易勿真莫贺可汗,居住在贪于山以北。又推薛延陀部的乙失钵为也小可汗,居住在燕末山(指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北部阿尔泰山的支脉)北。等到西突厥射匮可汗(?—618。达头可汗之孙、都六之子。603年,达头可汗败于隋朝,投奔吐谷浑,泥厥处罗可汗占据西突厥。611年十二月,泥厥处罗可汗朝见隋炀帝,被扣留,射匮可汗重占西突厥之地)的部队重新兴盛起来,薛延陀、契苾二部便去掉可汗称号,再次向射匮可汗称臣。

回纥等六部聚居在郁督军山(今蒙古国中部的杭爱山),东部隶属于突厥始毕可汗。西突厥统叶护可汗(?—627。 西突厥鼎盛时期的统治者)的势力衰弱后,乙失钵的孙子夷男率领本部落七万多户归附了突厥颉利可汗。等到颉利可汗政治混乱时,薛延陀与回纥、拔野古等部落相继反叛。颉利可汗派他的侄儿欲谷设率领十万骑兵讨伐,回纥酋长菩萨率五千骑兵在马鬣山(位于今甘肃省酒泉市肃北县马鬃山镇)阻击,打败了欲谷设。欲谷设仓惶逃跑,菩萨追到天山(这里指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部的天山。天山是亚洲中部地区的一条大山脉,东西横跨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等国,中国境内的部分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部),俘虏其大部,回纥从此兴盛。薛延陀又趁机打败了突厥四个设的军队,导致颉利可汗无法阻止。

如此一来,颉利可汗日益衰弱,百姓纷纷离散。到了627年农历十二月,正赶上老天下大雪,雪深达数尺,羊、马多冻死,百姓饥寒交迫,颉利可汗担心大唐帝国趁突厥衰弱进兵,于是率领兵马来到了朔州(治所在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边境,表面上说是会猎,实际上是防备唐军进攻。

就在这时,鸿胪寺卿郑元出使突厥返回长安,对太宗说:“戎狄人的兴衰,就看他们的羊马多少作为标准。现在突厥百姓饥饿、牲畜瘦弱,这是即将要灭亡的先兆,我看他们离覆灭的那一天不会超过三年。”太宗听了,非常认可。大臣都劝太宗趁机袭击突厥,太宗反对说:“我们刚刚和人家订盟却要违约,这是不守信用;利用人家有灾就去攻打,这是不仁;乘人之危取胜,这是不勇。即使突厥的各个部落都叛离了颉利可汗,牲畜所剩无几,朕还是不会出击,一定要等到他们有罪,然后才去讨伐。”

也就是说,唐太宗不愿失信于天下。就在这时,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派真珠统俟斤跟随唐高平王李道立(唐高祖叔父李孝基的孙子,父李璋)来长安,献一万钉宝钿金带、五千匹马,作为聘礼迎娶唐朝公主。东突厥颉利可汗不希望大唐与西突厥统叶护可汗和亲,几次派兵骚扰,又派人恐吓统叶护说:“你要是迎娶大唐公主,必须从我们的领土经过。”统叶护听了非常忧虑,最后没有成婚。

看完这段突厥史,我们了解到了颉利可汗外强中干的本性,好在唐太宗守信,他才没有迅速灭亡。到了唐太宗的贞观二年(628)四月,突厥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初,突厥突利可汗建牙直幽州之北,主东偏,奚、霫等数十部多叛突厥来降,颉利可汗以其失众责之。及薛延陀、回纥等败欲谷设,颉利遣突利讨之,突利兵又败,轻骑奔还。颉利怒,拘之十馀日而挞之,突利由是怨,阴欲叛颉利。颉利数征兵于突利,突利不与,表请入朝。上谓侍臣曰:“向者突厥之强,控弦百万,凭陵中夏,用是骄恣,以失其民。今自请入朝,非困穷,肯如是乎!朕闻之,且喜且惧。何则?突厥衰则边境安矣,故喜。然朕或失道,它日亦将如突厥,能无惧乎!卿曹宜不惜苦谏,以辅朕之不逮也。”颉利发兵攻突利,丁亥,突利遣使来求救。上谋于大臣曰:“朕与突利为兄弟,有急不可不救。然颉利亦与之有盟,奈何?”兵部尚书杜如晦曰:“戎狄无信,终当负约,今不因其乱而取之,后悔无及。夫取乱侮亡,古之道也。”(《资治通鉴》贞观二年四月)

 

当初,东突厥突利可汗(603-631。名阿史那什钵,是始毕可汗之子,颉利可汗的侄儿。东突厥小可汗)在幽州以北建牙帐(匈奴、鲜卑、羌、铁勒、柔然、回纥、突厥、沙陀的“首都”称为牙帐),主持东突厥以东(大致区域从蒙古边界延伸到黑龙江以及外新安岭)的事务,然而,等到奚、等几十个部落大多数反叛投降唐朝以后,东突厥大可汗颉利责备侄儿突利小可汗失去了这些部落。当薛延陀、回纥等部将要打败西突厥可汗欲谷设时,颉利派突利去参战,可是突利又吃了败仗,量化到只有突利一人骑马逃回。颉利大怒,将突利拘禁了十几天并鞭笞,突利从此怨恨叔父颉利,产生了暗中背叛颉利的想法。后来,颉利几次向突利调兵,突利却不给,然后向唐太宗上表请求归附。太宗对大臣感叹说:“以前突厥强盛时,以百万雄兵入侵中原,却因此骄横放纵而失去了民心。现在来请求归附,如果不是深陷困境,突利会这样做吗?朕听到这一消息既高兴又担心。为什么呢?因为突厥人衰败就能让我大唐边境安宁,所以高兴;然而,朕若有过失,日后也会像突厥人衰弱一样,这能不让朕忧心吗?因此,希望大家直言苦谏,来帮助朕弥补不足。”

唐太宗在兔死狐悲时,颉利可汗出兵攻打突利,628年农历四月十一日,突利派人向唐军求援,唐太宗与大臣商议说:“朕与突利结为兄弟,他有急难我不能不救。然而,颉利可汗也与我们订有盟约,大家说怎么办?”兵部尚书杜如晦听了,首先发言说:“戎狄不守信用,以后肯定要背约,如今我看不如趁其混乱发起进攻,错过了这一时机,以后将会后悔莫及。谋取混乱者,侵凌将亡之师,这是自古以来的正道。”

杜如晦是唐太宗的智囊团主要成员,他的发言唐太宗不敢马虎,到了四月底,唐军消灭了突厥人的爪牙梁师都:

 

丙申,契丹酋长帅其部落来降。颉利遣使请以梁师都易契丹,上谓使者曰:“契丹与突厥异类,今来归附,何故索之!师都中国之人,盗我土地,暴我百姓,突厥受而庇之,我兴兵致讨,辄来救之,彼如鱼游釜中,何患不为我有!借使不得,亦终不以降附之民易之也。”

先是,上知突厥政乱,不能庇梁师都,以书谕之,师都不从。上遣夏州都督长史刘旻、司马刘兰成图之,旻等数遣轻骑践其禾稼,多纵反间,离其君臣,其国渐虚,降者相属。其名将李正宝等谋执师都,事泄,来奔,由是上下益相疑。旻等知可取,上表请兵。上遣右卫大将军柴绍、殿中少监薛万均击之,又遣旻等据朔方东城以逼之。师都引突厥兵至城下,刘兰成偃旗卧鼓不出。师都宵遁,兰成追击,破之。突厥大发兵救师都,柴绍等未至朔方数十里,与突厥遇,奋击,大破之,遂围朔方。突厥不敢救,城中食尽。壬寅,师都从父弟洛仁杀师都,以城降,以其地为夏州(《资治通鉴》贞观二年四月)。

 

628年农历四月二十日,契丹族(契丹源于东胡鲜卑后裔,与同样说蒙古语的室韦库莫奚是同族异种。这时大致定居在辽宁边界与蒙古交汇处)首领率领所辖部落投降唐朝。颉利可汗派使者来到大唐,请求用梁师都来交换契丹部落,唐太宗对使者说:“契丹人与你们突厥是不同的种族,现在前来归顺我大唐,你们有什么理由交换?梁师都本是我中原汉人,他侵占着我大唐领土,欺压我大唐百姓,突厥接受他并加以庇护,大唐兴兵讨伐梁师都,你们却总是出兵救援,梁氏已经如同鱼儿游到了釜中,早晚要被我们消灭。即使我军一时消灭不了,我也不会以契丹百姓去换他!”

在此之前,太宗得悉突厥内部争斗,政局混乱,不能够庇护梁师都,曾寄信劝梁师都归降,梁师都却执意不从。唐太宗见此,派夏州(治所在今陕西省靖边县北白城子)都督府长史刘、司马刘兰成消灭他,刘等人多次派轻骑兵践踏梁师都占领区的禾苗,还经常离间其君臣,导致梁国的势力逐渐衰弱,投降唐朝的人接踵而来。梁氏手下名将李正宝等密谋将梁师都抓捕,可是事情败露,只好投奔唐朝。从此,梁师都内部上下更加互相猜忌。刘等人知道时机已到,连忙上表请求派兵出击。唐太宗派右卫大将军柴绍、殿中少监薛万均率部进攻,又让刘等人据守朔方东城(今内蒙古乌审旗南部同完成)进逼梁师都。梁师都见此,连忙带领突厥兵来到了朔方东城下,刘兰成偃旗息鼓按兵不动。梁师都见无机可乘,半夜逃跑,刘兰成立即派兵追击,大败梁军。随后,突厥人又征调大批兵力救援梁军,正好唐高祖的女婿柴绍等人率部在离朔方数十里处与突厥兵相遇,唐军奋力拼杀,大败突厥兵。接着,柴绍率部南下包围了朔方城(位于内蒙古杭锦旗西北)。突厥兵不敢前去救援,直到城中粮绝。四月二十六日,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杀了梁师都献城投降,唐太宗把梁师都的梁国领土划归到夏州管辖。

由此可见,突厥的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上面我们提前介绍了梁师都的亡国,下面我们回头去看看唐太宗在贞观二年春季做了什么事。

   随着唐太宗的贞观二年(628)到来,李世民作了如下的人事调整:

 

春,正月,辛亥,右仆射长孙无忌罢。时有密表称无忌权宠过盛者,上以表示之,曰:“朕于卿洞然无疑,若各怀所闻而不言,则君臣之意有不通。”又召百官谓之曰:“朕诸子皆幼,视无忌如子,非他人所能间也。”无忌自惧满盈,固求逊位,皇后又力为之请,上乃许之,以为开府仪同三司。

置六司侍郎,副六尚书;并置左右司郎中各一人。

癸丑,吐谷浑寇岷州,都督李道彦击走之。

丁巳,徙汉王恪为蜀王,卫王泰为越王,楚王祐为燕王。上问魏征曰:“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对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昔尧清问下民,故有苗之恶得以上闻;舜明四目,达四聪,故共、鲧、欢兜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赵高,以成望夷之祸;梁武帝偏信硃异,以取台城之辱;隋炀帝偏信虞世基,以致彭城阁之变。是故人君兼听广纳,则贵臣不得拥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

上谓黄门侍郎王珪曰:“开皇十四年大旱,隋文帝不许赈给,而令百姓就食山东,比至末年,天下储积可供五十年。炀帝恃其富饶,侈心无厌,卒亡天下。但使仓廪之积足以备凶年,其馀何用哉!”(《资治通鉴》贞观二年正月)

 

628年正月初三,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辞职。原因是当时有人上密奏称长孙无忌的权力过大,荣宠太盛。唐太宗将密信拿给长孙无忌看,并且说:“我对你丝毫没有怀疑,假如我们各自听到了一些流言而不说,就会造成君臣之间的想法不能沟通。”唐太宗与内兄交心之后,又召集百官说:“朕的儿子都还年幼,所以我把长孙无忌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不是其他人所能离间得了的。”长孙无忌理解了妹夫挽留自己的苦衷,加上担心富贵至极会带来灾祸,一再请求让位;长孙皇后也全力为哥哥求情,太宗只好批准长孙无忌辞去右仆射职务的请求,但是其待遇为开府仪同三司(意思是长孙无忌开设的办公机构,礼仪待遇如同司马、司空、司徒三司。《资治通鉴》最早出现在西晋武帝司马炎太始六年【270】十二月,晋武帝朝任命从东吴最顺的孙秀为票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到了南北朝后期,其地位分上、下二等。也是一种特权)。

与此同时,唐太宗决定设置六司(司功【负责人事选举】、司仓【负责财政税收】、司户【负责民政事务】、司兵【负责军队】、司法【负责法律】、司士【负责礼仪。西周时主管审讯、刑罚】侍郎官职名称。有一种解释说是汉代郎官中的一种,本为宫廷的近侍。东汉以后,属于尚书的属官,初任职时称为郎中,满一年后称为尚书郎,三年后才称侍郎),为六尚书(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的副职,同时设置左右司郎中(相当副司长)各一人。

628年正月初五,吐谷浑国(大致范围包括今青海省与甘肃一小部。藏族人民称吐谷浑为阿柴。从285建国到663年覆灭。由辽东鲜卑族人慕容廆【前燕建立者慕容皝之父】的庶长兄慕容吐谷浑【?-约317】建立)派兵入侵唐朝的岷州(治所在今甘肃省定西市岷县),岷州都督李道彦反击,打退了敌军。

正月初九,唐太宗改封三个儿子李恪为蜀王(原为汉王)、李泰为越王(原为卫王)、李为燕王(原为楚王)。

随后,唐太宗对魏徵说:“君主如何做才称得上是明君,如何做才称为昏君?”魏徵见太宗如此想当明君,开诚布公地说:“能听取各方面的意见就是明君,偏听偏信就是昏君。从前尧帝体恤民情,详细询问民间疾苦,所以能够知道有苗氏(缙云氏之后,号称“饕餮”,传说是古代四凶之一)的恶行;舜帝目明能远视四方,耳聪能远听四方,所以共工(这一人物说法不一,一说为古代神话掌管洪水的水神。《山海经》中记载,共工素来与火神祝融不合,因“水火不相容”而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最后以共工失败而怒触不周山。另一说为共工氏是黄帝王朝时代的部落名,把共工与兜、三苗、鲧列为四凶)、鲧(大禹的父亲)、欢兜(相传是颛顼帝的儿子,黄帝有虞氏的后裔。因与共工、三苗、鲧“作乱”,被称四凶,舜帝即位,流放其到崇山)不能掩盖其罪恶。秦二世偏信赵高,导致在望夷宫被赵高所杀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招来侯景攻下台城(指今南京市)的羞辱;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导致在江都彭城阁的兵变。所以说君主如果能善于听取各方面的意见,那么亲信贵臣就无法阻塞言路,下面的实情也就能够传达上来。”魏徵的话音刚落,唐太宗连忙称赞说:“你说得非常好!”

接着,唐太宗对黄门侍郎王说:“隋文帝的开皇十四年(594)天下大旱,文帝不准许赈济百姓,而让百姓自己到关东寻找食物,等到了隋文帝末年(604),全国储备的粮食可供五十年食用。隋炀帝仗着粮食的富足,奢侈无度,导致国家灭亡。只要使仓库中的粮食足以应付灾年就可以了,其他多余的又有什么用呢!”

以上是唐太宗在公元628年正月留下的声音,他担心富足毁人志,最后导致子孙不求上进而覆灭。

随着628年仲春的到来,这位兢兢业业的皇帝又留下了这样的思想:

 

二月,上谓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无所畏惮。朕则不然,上畏皇天之监临,下惮群臣之瞻仰,兢兢业业,犹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征曰:“此诚致治之要,愿陛下慎终如始,则善矣。”

上谓房玄龄等曰:“为政莫若至公。昔诸葛亮窜廖立、李严于南夷,亮卒而立、严皆悲泣,有死者,非至公能如是乎!又高颎为隋相,公平识治体,隋之兴亡,系颎之存没。朕既慕前世之明君,卿等不可不法前世之贤相也。”(《资治通鉴》贞观二年二月)

 

628年农历二月,唐太宗对左右随从坦诚地说:“人们都说君主极为尊贵,无所畏惧。可是我觉得并非如此,因为朕上怕皇天的监督,下惧群臣的注视,即使我兢兢业业地工作,还是担心不符合上天的旨意与百姓的期望。”魏徵听了,觉得这位皇帝的确想当明君,连忙说:“这的确是治理天下的要领,希望陛下能始终谨慎地对待就好。”

与此同时,唐太宗对房玄龄等人说:“处理政务没有比大公无私更重要的。以前诸葛亮流放廖立(?—234。字公渊,今湖南省沅陵县人。三国时期蜀汉重要谋臣,被诸葛亮评价为荆楚一带的奇才)、李严(?-234。后改名李平,字正方,今河南省南阳市人。他与诸葛亮都是刘备临终托孤的重臣。公元231年,蜀军北伐时,李严押运粮草因下雨而延误了日期,为推卸责任,李严反而怪罪诸葛亮北伐,使诸葛亮不得不退兵,诸葛亮将其废为平民流放到今四川梓潼县劳改。公元234年诸葛亮病逝,李严认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起用自己,最后忧愤病死)被贬到南夷(指今四川省、贵州等地),诸葛亮死的时候,廖立悲痛万分,李严哀伤而死,如果诸葛亮不是大公无私能这样吗?再如高颎(541—607。字昭玄,鲜卑名独孤。今河北省景县人,隋文帝时代的杰出政治家、战略家)作为隋文帝的丞相,他公正无私,颇识治国之本,高颎把隋朝的兴亡与自己休戚相关。朕既然仰慕前代的明君,你们也不可不效法前代的贤相啊!”

我们从唐宗的这一系列的言论中,理解了他多么想当明君的愿望啊!为此,他做了如下的好事:

 

壬子,大理少卿胡演进每月囚帐;上命自今大辟皆令中书、门下四品已上及尚书议之,庶无冤滥。既而引囚,至岐州刺史郑善果,上谓胡演曰:“善果虽复有罪,官品不卑,岂可使与诸囚为伍。自今三品以上犯罪,不须引过,听于朝堂俟进止。”

关内旱饥,民多卖子以接衣食;己巳,诏出御府金帛为赎之,归其父母。庚午,诏以去岁霖雨,今兹旱、蝗,赦天下。诏书略曰:“若使年谷丰稔,天下又安,移灾朕身,以存万国,是所愿也,甘心无吝。”会所在有雨,民大悦(《资治通鉴》贞观二年三月)。

 

628年三月初五,胡演(时任大理寺少卿)送来每月增加的囚犯名单。太宗下看了之后,下令从今往后宣判死刑的犯人都要让中书、门下二省的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尚书省讨论,做到尽量减少冤案。唐太宗说完,带来了囚犯,唐太宗看到岐州(治所在今陕西省凤翔县南)刺史郑善果(569629)时,连忙对胡演说:“郑善果虽然有罪,但是他毕竟是高官,怎么能让他与其他的一般囚犯站在一起呢。从现在起,三品以上官员犯法,不必带来过目,只让他们在太极宫承天门外东西朝堂听候处分。”

此时,潼关以内陆区发生大旱,导致百姓饥荒,民众多数人卖儿卖女换取食物。三月二十二日,唐太宗下令拿出皇宫府库中的金银财物赎回被卖的子女,然后派人送还。第二天,唐太宗再次下诏说:因去年大雨连绵,今年又遇大旱和蝗灾,因此大赦天下。在赦令的诏书中,其大意说:“假如让五谷丰登、天下安宁,即使将灾害移到朕的身上能保全百姓,我也心甘。”唐太宗的话还在天空中回荡时,旱区降下喜雨,百姓非常高兴。

在暮春的喜雨中,初夏四月来临:

 

夏,四月,己卯,诏以“隋末乱离,因之饥馑,暴骸满野,伤人心目,宜令所在官司收瘗。”

太常少卿祖孝孙以为梁、陈之音多吴、楚,周、齐之音多胡、夷,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声,作《唐雅乐》,凡八十四调、三十一曲、十二和。诏协律郎张文收与孝孙同修定。六月,乙酉,孝孙等奏新乐。上曰:“礼乐者,盖圣人缘情以设教耳,治之隆替,岂由于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齐之将亡,作《伴侣曲》,陈之将亡,作《玉树后庭花》,其声哀思,行路闻之皆悲泣,何得言治之隆替不在乐也!”上曰:“不然。夫乐能感人,故乐者闻之则喜,忧者闻之则悲,悲喜在人心,非由乐也。将亡之政,民必愁苦,故闻乐而悲耳。今二曲具存,朕为公奏之,公岂悲乎?”右丞魏征曰:“古人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乐诚在人和,不在声音也。”(《资治通鉴》贞观二年四月)

 

628年四月初三,唐太宗下诏说:“隋朝末年天下大乱,造成饥荒,尸骨遍野,使人看到这些白骨非常伤痛,命令各地官府掩埋这些尸骨。”

在唐太宗命令各地掩埋天下尸骨时,唐军灭了突厥人的爪牙梁师都。太常寺少卿(相当礼仪部管业务的副部长)祖孝孙(今河北省定兴县人,是祖氏家族律历算数学的传人之一。隋初担任协律郎,参加修订雅乐,曾奉命向陈朝山阳郡太守毛爽学习“京房律法”,也曾建议使用“三百六十律”,但没有被隋文帝采纳。到了唐朝,他历任著作郎、吏部郎、太常少卿等职)认为:南朝梁、陈的音乐杂入很多吴、楚的音调;而北朝周、齐的音乐杂入很多北方胡、夷的音调,于是,他斟酌南北的音乐,又考察古代的音乐,定了《唐雅乐》,总共八十四调、三十一曲、十二和。然而,太宗并不满意,又下诏书命令协律郎张文收与祖孝孙共同修订唐乐。

六月初十,祖孝孙等人演奏新乐。太宗听了,提出疑问说:“礼乐不过是古代圣人根据实际情况施教的产物,国家政治的兴衰,难道也由音乐而产生吗?”御史大夫杜淹听了,连忙反驳道:“北齐将要灭亡时,产生《伴侣曲》;陈国将亡时,又出现《玉树后庭花》,其声调悲哀,连过路的人听了都悲伤落泪,怎么能说政治兴衰与音乐无关呢?”太宗本来就对杜淹就不满,这时他坚持说:“你说得不对,音乐能触动人们的感情,所以高兴的人听了更高兴,忧伤的人听了更忧伤,悲痛与喜悦完全在于人们的内心,而不是由音乐而引起的。将要衰亡的政府,百姓必然感到愁苦,所以听到音乐更加悲切。现在这二个曲子都还存在,我为你弹奏出来,你难道会悲伤吗?”右丞魏徵见他们争论不休,支持太宗说:“古人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原文出自《论语·阳货》。大意说礼敬重玉帛,礼文饰只用来表达敬意。乐主于和,钟鼓只是乐器而已,当时所谓礼乐,重于物而简于敬,敲击钟鼓而合雅颂)乐难道仅指钟鼓之类的乐器吗?乐的意义确实在于使人心和鸣,而不在于声音的本身。”

也就是说,唐朝有了“国歌”。如果以杜淹的观点,我们今天的《义勇军进行曲》就无法成为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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