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暖雨晴风岚 小雨说，她父母的婚姻是她见过的最幸福的婚姻，而他的父亲，则是她接触的所有家庭中最好的丈夫。接着，她给我讲述了她父母的故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奶奶望着身边的三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和仅有的三间土房发愁：这样的家境，谁会给这三个当婚的儿子说媳妇呢？ 爷爷死的早，奶奶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儿子已经拼尽了全力。因为穷，三个儿子都只上过几年学，平时除了干点地里活，就是去工地打个零工，收入也是有限。 父亲是老大，那年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有找到媳妇，急得奶奶提着点心拜访了村东的王大娘，又去央求村西的李大妈，让她们给自己的大儿子说媒。最后，李大妈给父亲介绍了自己娘家侄女，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在娘家最小，又长的娇小柔弱，体质不好经常闹病，从小没有干过体力活。第一次见面，娇柔的母亲对长得魁梧帅气的父亲很有好感，但父亲对瘦弱娇小的母亲没有感觉。 回到家，在大门口等待已久的奶奶跑上前问相亲结果，父亲刚一表露出不满意的迹象，奶奶指着他的鼻子训斥： 你自个掂量掂量咱家这光景，有女子愿意跟着你就烧了高香了，你倒还想挑三拣四的，撒泡尿照照自个！ 父亲想了好几天，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带上礼品，敲开了母亲家的门。 在父亲进家门的那一刻，在家门口翘首以盼了三天的母亲赶紧躲进了自己的闺房，直到她母亲叫她，才挪开贴在门上的耳朵，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准岳母对眼前这个女婿很满意，第一次见面就掏心掏肺：我这个闺女啊，从小到大没干过地里活，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还爱耍个小性子。别看咱娘儿俩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你是个靠谱的孩子，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父亲被准岳母的诚恳感动，又瞥见在一旁佯装镇静但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爱意的母亲，正脸色绯红，偷偷地看他。父亲那时觉得保护眼前这个娇羞的女子是他这辈子义不容辞的责任，就转过头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母亲：“能自己吃饭不？” 母亲此时正偷偷盯着父亲强健的胸脯臆想翩翩，被父亲这一问，慌乱地抬起红布似的脸拼命点头，嘴里忙不迭地说：“能，能。” 一个多月后，父亲用一辆自行车，把母亲娶回了家。
婚后的母亲比父亲期望的要强很多，不但会自己吃饭，还会给一家人做饭洗衣服，但她的能力和习惯也决定只能做这些。 母亲也曾试着干地里活，却在割麦时划伤了脚，拾棉花时刺伤了手，仅有的一次去给棉花打药，药量过大还把棉花棵都给药死了。 父亲从那时就不让她下地，在她割麦划伤脚在家养伤时，一边给她涂着药水一边半是嗔怪半是心疼地说：“以后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别再给我忙上添乱了。” 母亲泪水涟涟，抱怨着父亲不识她的好心，要不是看他太累自己能受伤吗？又抱怨家里的穷，如果有钱，就不用整天累死累活的种这几亩地了。 父亲低头认错，怪罪自己没有让老婆过上好日子，又买来一大堆老婆喜欢吃的零食，日子才消停了点。 母亲天生的胆小，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我七岁时的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睁开眼看到屋顶上有红光，吓得我赶紧推醒睡在旁边的姐姐。 姐姐睡眼朦胧地看了好久，在我喊出“着火了”这三个字后，才清醒过来，拉着我跑去喊父母。 父亲被我们喊醒，看到屋顶的火苗，马上安排我和姐姐去院子里的水缸弄水，他自己拿了一根绳子，找来梯子从顶棚的小出口钻了进去。 我和姐姐把院里水缸的水舀到桶里，再抬进屋挂在父亲垂下的绳子上，让父亲在上面灭火。水缸里没水了，又用压水井去压。 火顺着顶棚，向父母住的屋顶蔓延。父亲在上面大声地喊着姐姐：“大妞，快让你妈起来救火。” 我和姐姐大声喊着母亲，母亲在床上紧紧地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说：“我起不来了，你们救火吧，我害怕，没力气起来。” 这时父亲急了，冲我们喊：“快把你妈抬出去，快把你妈抬出去。” 母亲虽然瘦弱，连人加上被子也不轻，我和十岁的姐姐根本抬不动她。这时邻居们听到动静，赶过来帮着灭了火。我和姐姐住的屋顶烧坏了，但没有烧到父母住的屋子。 浑身是灰的父亲从屋顶爬下来，小跑着走到母亲的床边，看母亲是否受到了惊吓。 刚刚安稳了的母亲只看到两排白牙向她走来，赶紧用被子蒙住了头，直到听出父亲的声音，才露出头来恨恨地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像鬼似的，吓死我了。” 父亲看到母亲没事，才放心地去洗脸换衣服。 第二天父亲再上屋顶去修房顶清烟囱，想再从顶棚上的小出口钻进去，却怎么也进不去了，只好从屋顶进去修理。
现在他们都是快六十岁的人，母亲仍然是父亲手里的宝。我们从小到大听到父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让你妈生气。 母亲还是会经常使个小性，一有不高兴就去给自己买东西，买回来后就心情大好。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对我们说：“看见没，给你们说了别让你妈生气，她这一气我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说归说，父亲看着母亲穿上的新衣服还是会夸她漂亮和会买东西。这个时候母亲就有点不好意思，但这并不影响她下次还这样做。 我和姐姐经常对母亲说父亲对她的好，她总是装作不在乎地瞥一眼远处的父亲，说一句“谁稀罕”，可听得出语气里的得意和满足。 “你是不是想要找个像你父亲似的那种男人，所以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我问小雨。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总得来说缘分还没到。” 而缘分又是什么呢？ 一见钟情是缘，两小无猜是缘，青梅竹马是缘，举案齐眉也是缘。 但都抵不过你不是最好，但我娶了你，就会宠你一辈子，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相依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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