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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蝉遐思(随笔)

 山东齐河刘相云 2018-09-20
口刘相云

      夏夜蒸腾,暑气滔天,我领着孩子漫步在湖边,享受着悠悠小风,心境陡然爽朗,这就是免费的空调呢。突然,一只蝉带头引唱,瞬间引起嘹亮的共鸣。音律单一,整齐,却不卑不亢,如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队,韵脚显明,没有丝毫松散和拖踏。
     “妈妈,那是什么声音?”二岁半的孩子还未听过蝉鸣好奇的问道。
     “是蝉,也叫知了,还叫知了猴。”
      “我想要!”
      “好,咱俩去捉。”
       好久没有捉过知了猴了,久的已经记不起多少年了。自从为人父母,每天奔波于工作,孩子,琐事之间,生活被安排的饱胀超负荷,若有点空闲,还要去做兼职,几乎抽不出时间去玩,就连我最喜爱的文字,也搁浅了二十多年。我和老公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且老公的家境贫穷。结婚后,我们一直是租房子的,住过十几平米的土坯屋,呆过阴暗潮湿的小厢房,因为这样的出租房最便宜。想在县城扎根,我们只能靠自己打拼。好在多年后,不管流过多少泪和汗,受过现实的多少抨击,委屈和坎坷已换来满意的回报,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现在年近不惑,华发渐多,时光不等人,是该给自己放放假了。
      我瞪大眼晴仔细勘察在草棵间,为了避免遇见蜈蚣或虫类,我用一根短树枝来挖掘类似知了猴的洞。知了猴也鬼的很,不到傍晚不露面的。它们在地下小心翼翼的扒开一个小洞,随时观察着敌情,等待天黑时悄悄出击。终于,半小时后捉到一只。孩子从小胆子壮,没有半点犹豫的捧在手心里,任它抓,钩,爬,不时的发出阵阵惊喜的笑声。
      现在的孩子都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各种各样各项功能的新奇玩具应有尽有,只要孩子想要,或者对孩子的智力开发有帮助的玩具,多数都会被买回,谁的家里也都会有几箱被收置的玩具吧。象知了猴这种原生态的真实的小昆虫孩子们大概见的不多,也难怪,随着现代化的发展,到处都是宽阔艰硬的柏油路,很少再有知了猴的栖息地。它们也只能繁殖在湖边,公园等有树木的地方,因为只有那里的泥土是松软的。还有我们小时候玩过的陀缧,只需要把木头削成小圆雉形,顶上嵌一颗钢珠,拿一小鞭挥动着,便成为童年最好的乐趣。用泥巴捏碗,更是必不可少的游戏,小伙伴们往往群情憿昂,站起身子使劲摔那只泥巴捏的碗,来赚取对方更多的泥补丁。虽然每个人的身上都弄的泥猴似的,但乐不思蜀。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让孩子再玩这几样东西了,高端,时尚,洁净才是对孩子新的玩具标准。
      天色昏暗下来,远处几束手电筒在翻动照射,捉知了猴的人多了起来。我没带手电筒,孩子意游未尽又不肯走,只好摸黑继续。今天晚上的运气真是好,在别人找过未果的地方,竟然又捉到五只。孩子乐得又蹦又跳,那种喜悦无以言表。
      仔细想来,我这半生的光景是受老天眷顾的。记得大女儿四个月的时候,厂里催促上班,因为是三班倒,我和老公的班能错开,比如,老公上白班,我就上夜班,但交接班时是要面对面的,这样家里就没有人,等交接完,开完班会,路上,我飞一样蹬着自行车,恨不得一步到家,必竟孩子太小,不会说不会道的,心老是提着:是不是哭了?是不是该换尿布了?是不是饿了?等我返回家,孩子已经被锁在家里两个多小时了。每每到家的那一刻,孩子睡着我就安心了,再忙其它;若听见孩子哇哇委屈的哭声,心便揪着疼,往往都是我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跟着哭。曾经求过公婆几次帮着带孩子,但他们都因重男轻女拒绝了。我暗下决心,自己也能把孩子养大,且培养的不比男孩子差!当然,这需要一个锤练漫长的过程,我能接受也必须坚强。孩子的生长期在最初几年是最快的,六个月的她已经学会翻身,有两三次在床下掉下来,至今头上留有伤疤。我租住的院子是个大通院,左右邻居都是一墙之隔。这天下班时,孩子又摔在地上了,尽管老公在床的两侧放了褥子挡着,但孩子不知怎么还是越过了。门前站着左邻,一位近八十的老太太,看见我回了,焦急的说:“小刘,你俩个这样子不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以后把孩子抱我屋里吧。”
     “大娘,谢谢你,你这么大岁数了……”
      没等我说完,老太太又道:“放心,我能跑能颠的,身体棒着呢!”我的泪瞬间涌出。此后,老太太就担负起了替我看管孩子的义务。她的子女们偶尔回家时也会帮我带着,从没听见过一句怨言。隔三岔五的,我会买点东西送过去,但都被强拉硬拽的推出门。老太太说:“小刘,不要花钱买东西,我过的比你好,什么都不缺的。你俩个好好工作,攒着钱买房子,现在受点罪,以后会有好报的。”想到这儿,我又泪眼朦胧,老太太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后来,我和老公实在不忍心老太太的身体,就请了保姆。但老太太还是一如即往的帮助我,趁我不在家,把我的被褥拆洗重做,孩子的棉衣也早早准备妥当。儿女们给她带回的好吃的也经常给我拿过来。在她眼里,我和老公就是她的孩子,她应当给予。这样的给予持续了三年,房屋到期我另租别处。但这段时光我永远记得,永远感恩。现在,大娘已经九十七岁了,做上了轮椅,但每次我去看她,她依旧推让我:“小刘,不要花钱买东西,我过的比你好,什么都不缺……”
      第二个贵人是我的大舅。大舅是个教师,后来,调入县招生办当主任。他育有二男二女,妗子从结婚后再未上班,做全职家庭主妇。我大女儿四岁那年,大舅一家搬入楼房,便把闲置出来的小院给我住了。其实,他完全可以租赁出去,也可以给他亲侄子住,他却免费给我住了五年直到我买了房子。这五年得省多少租金啊!大舅说,你俩也不易,能吃苦,我能帮点就帮点。大舅帮的可不是一点,在我买房子时,他把节省下来的二万块钱给了我。到简装房子,他又救济了我八千元。要知道,这是大舅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他一个人的工资六个人花。提到这儿,我还要感谢我的好妗子,每次我去,都会大包小包的给我装些她亲手做的面食,还说,你上班还得自己弄孩子(孩子上小学后,我把保姆辞了),把这些带回去热热就能吃,有空就歇歇吧别太累。大舅和妗子犹如我的父母,早已植入脑海。
     “妈妈,我累了。”孩子拉住我的手,把我从记忆中扯出来。
      “好,咱回家。”
      今夜带着捉蝉的快乐和记忆的感动美美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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