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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武 在城市生活了十几年的父母亲经不住堂叔的多次游说,毅然说要回到他们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干起他们这辈子从未涉足的养殖行业。用父亲的话说,那里抽烟的场地都那么的自由和空旷。 父亲的虾池在我老家闽南一个很美且诗意的地方。那里三面环山,山峦叠翠,常年绿意葱葱,山上果树繁茂,亚热带特有的水果龙眼、荔枝、芭乐、木瓜、甘蔗等满山生长。虾池的正前方是一条闽南的母亲河——九龙江,沿九龙江顺流而下,委婉而行,就是出海口所在地厦门,直至台湾海峡。 小时候,由于交通不便,出行基本靠水路,这里原是海上丝绸之路重要的节点,自古以来江道两岸就有码头港口,泛舟猎鱼,通商贸易,好不热闹。我们也常在此乘船去厦门,更有一些前辈因贫穷选择远渡他乡——下南洋,也从这里走向东南亚国家。 父亲的虾池由于在三面环山的小山沟里,气温适中,适合养殖。养殖户最怕的是自然灾害,但由于有山,每年闽南的几次强台风都有了天然屏障。 而且执着、坚定也是父亲处事的性格。就这样,经过几年,父母亲从不懂养殖技术的人变成半专业户。 父亲的虾池不大,只有五亩,但父亲把它当成一个事业,很用心地经营,细心地呵护,就像对新生儿一样照料。每天注意水质情况,水温变化,由于是海水养殖,还要注意水的酸碱浓度,每隔两小时要开一次增氧机器；根据虾的成长情况、生长周期进行记录,以便调节每次需要放置多少饲料。 为了便于照料虾池和生活,父亲在虾池边盖了一个简易的房子。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农村盖房子都喜欢在前面留一个院子,农忙时可以晒稻谷,平时又可以做他用。父亲沿用这种老习惯,在虾池边上整出了个不大的平地,每天,附近的养殖户就三三两两前来与父亲交流养殖心得,一杯茶,一根烟,一个话题谈半天。 闽南的夏天高温闷热,有时会让人感觉气都喘不过来,而整天呆在城市高楼大厦的空调房里让人浑身不对劲。寻一处清凉之地,呼吸一口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却是大部分久待城里人的渴望。每个周末,我都会驱车几十公里,携妻女回到父亲的虾池,陪着父母唠唠嗑、喝喝茶,每次母亲都要忙里忙外地为我们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夕阳映照,微风吹拂,田野中的蟋蟀、田园中的青蛙,或跳跃,或争鸣……傍晚的夕阳在蓝天的辉映下洒在虾池的水面上,映照岸上的风景,仿佛一幅淡墨山水画。 勤劳、节俭、闲不住是母亲的生活态度。大半辈子生活在农村的母亲除了与我待在城里的那几年外,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回到农村养虾后,由于三面环山,母亲便买了百来只鸡放在山上养,每天傍晚,母亲总要到山上去捡鸡蛋,母亲说,要是不及时捡回来,晚上便会被山上的动物给吃掉,甚是可惜。由于是散养,鸡经常会莫名其妙地走失,或被山上的动物吃掉,百来只鸡慢慢就只剩几十只。 南方多山,缺平地,因此南方的许多农村妇女都会在屋前房后种上瓜果蔬菜,吃着方便又不花钱。母亲便是其中的一员,她利用虾池的地形在周边种菜种瓜。因为养鸡,怕鸡吃了蔬菜,她又根据山坡缓冲的特点在山脚下种了一排菠萝,由于菠萝的叶子带有刺,不但能起到很好的阻拦作用,而且菠萝又可以使用鸡粪当有机肥料,循环利用,营养充分的菠萝个头又大又圆。 母亲在虾池边种出来的西瓜堪称天下一绝。她充分利用虾池内壁空地,种了许多西瓜。每天早晚,母亲都会给西瓜浇自来水,而西瓜的根系会沿伸到虾池底吸收虾池的海水,形成了淡水与咸水的供养,所以生长出来的西瓜变成了咸淡相结合的特殊味道。 除了种植西瓜、菠萝、时令菜以外,母亲还种了甘蔗。由于小时候七八十年代在农村,物质匮乏,交通不便,能吃上的水果除在山上长的野果外,只有甘蔗了,苹果、梨之类的属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因此,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基本都种甘蔗,除了要上交国家的以外,还可以分到糖票,以供每年春节时用。 母亲知道我们兄弟俩喜欢啃甘蔗,特意在虾池边种上一排。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原来一口钢牙也变得没那么硬朗了。一排甘蔗几乎没有砍过,如今,那一排甘蔗宛如一列整齐的士兵站在那里接受检阅,为这片宁静夜晚守望站岗。 我喜欢每个周末回到虾池去感受那泥土的气息,听父亲说说谁家的虾池又丰收,卖了多少钱；默默聆听着母亲唠唠菜园受到台风或高温影响的那种不舍；也喜欢看到孩子提着菜篮子在菜园里胡乱地采摘,母亲则在那大声呼唤着宝贝。 如此一周,带着对农村的感情,以及父亲的期盼,母亲的嘱托,也带着满满的丰收果实回到城市生活,始而向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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