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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亡诗，是古代诗歌题材之一，始于晋代潘安。西晋文学家潘安，美姿容，妇女们见到他无不为之倾倒，但是他对妻子的感情却始终如一，情深意笃。五十岁妻子不幸死亡，潘安悲痛之极，作《悼亡诗》三首。诗中所写都是日常生活之事，语言平易近人，自然流畅。诗中所流露的真挚、自然、深沉的夫妻之情，颇为后人赞赏，从此之后，《悼亡诗》便成为丈夫哀悼亡妻的专用诗题。在瀚海如海的诗词中经典悼亡诗数不胜数，如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贺铸的《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元稹的《离思(其四)》等等，每一首都动人心弦，读后令人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分享的这首经典悼亡诗是纳兰性德的《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接下来我们一起穿越时光走进纳兰性德的诗词。纳兰性德，叶赫那拉氏，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清朝初年词人，原名纳兰成德，因避讳太子保成而改名纳兰性德。大学士明珠长子，纳兰性德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生性淡泊名利，最擅写词。他的词以“真”取胜：写情真挚浓烈，写景逼真传神。纳兰性德在清初词坛独树一帜，词风“清丽婉约，哀感顽艳，格高韵远，独具特色，直指本心。”著有《通志堂集》、《侧帽集》、《饮水词》等，时人云，“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可见其词的影响力之大。不但在清代词坛享有很高声誉，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之地。身后更是被誉为“满清第一词人”、“第一学人”。王国维赞其曰“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他与阳羡派代表陈维崧、浙西派掌门朱彝尊鼎足而立，并称“清词三大家”。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这首词是康熙年间纳兰性德的妻子卢氏早亡后，纳兰性德精神上受到极大的打击，词人为了寄托对亡妻深深的哀思，故作下此词。原文如下：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首词上阕以黄叶、疏窗、残阳的秋景勾画，描绘丧妻后的孤单凄凉；下阕写伫立沉思中忆起的寻常往事，描绘与亡妻往日的美满恩爱，道出了今日的酸苦。全词生动的表达了词人对亡妻的哀思之情。 “谁念西风独自凉？”在西风吹冷，寒意侵人的秋深日子里，独自觉得特别寒冷，但有谁关心呢？首句从季节变换的感受发端，写丧妻后的孤单凄凉。这句反问的答案尽在不言之中，词人明知已是“独自凉”，无人念及，却偏要生出“谁念”的诘问。混合了期待与失望的矛盾情绪。若在往日，卢氏便会催促词人添加衣裳，以免着凉生病。但今年此时，卢氏已长眠黄土，阴阳相隔，她再也不能来为作者铺床叠被，嘘寒问暖地关心他了。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一切景语，皆情语也。”开篇“西风”便已奠定了整首词哀伤的基调。“凉”字描写的绝不只是天气凉，更是词人的心境。仅此首句，便已痛入心扉，读后不禁与之同悲。 “萧萧黄叶闭疏窗”萧萧黄叶是秋天的典型景象。在秋风劲吹之下，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通过窗户飘进屋内，给词人心头更添一层秋意。于是便关上窗户，把那触目神伤的黄叶挡在窗外。但词人更加孤独，不禁触景生情。“沉思往事立残阳”孤独的伫立在空荡荡的屋中，夕阳斜照在身上，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西风”、“黄叶”、“疏窗”、“残阳”、“沉思往事的词人”，凄凉的景物衬托着词人凄凉的回忆，一幅凄凉的画面定格在我们的脑海，久久不能挥去，为之深深感动。 “被酒莫惊春睡重”写妻子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心，自己在春天里酒喝得多了，睡梦沉沉，妻子怕扰了自己的好梦，说话动作都轻轻的，不敢惊动；“赌书消得泼茶香”写夫妻生活的乐趣，夫妻以茶赌书，互相指出某事出在某书某页某行，谁说得准就举杯饮茶为乐，以至乐得茶泼了地，满室洋溢着茶香。这生活片断极似当年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赵明诚赌书的情景，纳兰性德以赵明诚、李清照夫妇比自己与卢氏，意在表明白己对卢氏的深深爱恋以及丧失这么一位才情并茂的妻子的无限哀伤。前两句通过回忆妻子在时的两个生活片断，说明他们的生活充满着诗情雅趣，十分幸福美满。 “当时只道是寻常”妻子在时，当时只道理应如此，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事情。现在和妻子“生死两茫茫”，阴阳相隔，才觉得昔日妻子在世的时候，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但当时自己却丝毫没有觉察，现在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此刻心中依然难以割舍这份情感，只有把所有的哀思与无奈化为“当时只道是寻常”。言外之意，蕴含了词人追悔之情。这七个字读来字字皆血泪，不禁令人潸然泪下。 全词情景相生；由西风、黄叶，生出自己孤单寂寞和思念亡妻之情；继由思念亡妻之情，生出对亡妻在时的生活片断的回忆；最后则由两个生活片断，产生出无穷的遗憾。景情互相生发，互相映衬，一层紧接一层，虽是平常的事情，却极其典型，生动地表达了词人沉重的思念之情，读后动人心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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