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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庆国教授调枢机经验

 鉴益堂 2018-09-25
王庆国教授受业于名医刘渡舟先生,为全国第四批名老中医,行医凡30年,临证经验甚丰。他取法仲景,结合李东垣、叶天士、薛己等医家理法方药,以调枢机为本治疗各种疾病,效而可验,信而可证。
[枢机致郁,治宜通平]
少阳主枢,具体而言,就是肝胆疏泄正常、三焦气血通畅,则全身阴阳气机得以升降出入自如。张仲景在《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中提出“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并特别强调了少阳“三焦通会元真”的作用。王庆国教授根据多年临床观察,提出:“今之病者单纯虚证少见,由于饮食厚味、工作疲劳、情绪紧张、更有因医者滥用寒凉误治,致少阳气机不能升降、阴阳不能交通而发生郁滞为患者恒多”。他认为,所谓枢者通也,枢机不利则折而致郁。因此,举凡饮食疲劳、情志紧张、寒遏攻伤常易导致少阳枢机失常,气机不利,阴阳失和,郁而为病。提出:调枢之法重点在“通”和“平”,旨在恢复枢机自然之性。在具体施治方面,强调组药物的攻补、药味的寒温、药性的升降要平衡合度。通过对疾病整体情况的把握,在明确邪正盛衰、阴阳消长的基础上准确使用辛开、苦降、甘补等不同性味的药物。《伤寒论》小柴胡汤为治疗少阳枢机致郁的主方。该方温补兼施、温清并用,通过疏达肝胆,助脾升运,和降肺胃,从而使气机运行无阻,阴阳贯通,血脉、水道疏通。这正体现了小柴胡汤调枢机、通会元真之作用。基于此,对《伤寒论》101条小柴胡汤的使用原则“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作了阐发,认为该原则表明了少阳枢机成郁病机复杂、病势不定、病变多端的临床特征。仲景提出的“不必悉具”的原则。正是示人小柴胡汤广泛的临床治疗价值。基予此,以通作为治疗原则,平作为用药的指导,将小柴胡汤合理加减变化,用予治疗外感及各种内伤杂病。
[外感调枢,宜兼分消]
小柴胡汤和少阳、利枢机的治法,原为伤寒少阳病而设。王庆国教授认为,《伤寒论》诸柴胡剂皆主以柴胡、黄芩清疏郁火,可知《伤寒论》少阳病实以火郁胆腑为主。胆与三焦经气相同,据今之临床所见,少阳枢机不利者多三焦气液运化失常,从而导致湿热留阻三焦,此柴胡剂功用所不能达。后世叶天士、薛己等温病学家阐发三焦治法,其分消上下,实补仲景之未备。因此,融合寒温两派之法,常在柴胡、黄芩两味和利少阳枢机的基础上,合以三仁汤、甘露消毒丹等以分消利枢,若气虚者则加人参,用以治疗外感病,无问新久,属邪居少阳者,疗效显著。
高某,女,21岁。初诊:2003年11月。发热39℃,经抗生素(头孢类)治疗,发热减轻,但起伏不退,已近1周,伴恶心,便溏,日4~5次,舌质红,苔黄白略腻,脉滑数。辨证为少阳气化不利,湿热留阻三焦。治以和解少阳,宣化湿邪。处方:柴芩三仁汤。用药:杏仁10g,白蔻仁6g,薏苡仁15g,竹叶5g,半夏10g,滑石10g,厚朴6g,柴胡15g,黄芩15g,焦麦芽15g,金银花15g,鱼腥草20g,凤尾草30g。3剂,水煎服。药后热退,复诊处以加味保和丸调理。
本病发热起伏不退乃湿热内郁于半表半里、枢机不利,正邪交争的表现。少阳属三焦而行水气,若枢机不利,气化失职,则易导致湿邪留滞三焦,故见恶心、便溏等。苔黄白相问,为湿中蕴热。故主以柴胡、黄芩和解少阳,用三仁汤开上、畅中、渗下以分消湿邪,辅以金银花辛凉走表散邪,凤尾草、鱼腥草清热解毒祛湿。全方体现了和解少阳、分消湿热的治疗方法。
[杂病调枢,重运脾胃]
从部位上分,人体有二枢:少阳为表里之枢,脾胃为上下之枢。前者以肝胆为中心,涉及三焦,范围广泛;后者突出了脾胃为后天之本的特点,体现了土居中央,升降水火、金木之气的作用。同时,少阳之枢与脾胃之枢在通畅气机、调和阴阳的功能上相互协调,因此二者有两体一用的特点。脾胃作为后天之本,在内伤杂病中涉及颇多,可谓“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脾胃论》)。单和少阳而不运其中,则正气不立,少阳枢机亦不能通利。因此,于杂病调枢机尤其注重运脾胃。其常用的和少阳、运脾胃治法主要有三。
1.清疏肝胆,温运脾胃
对于肝胆有热、脾胃虚寒,枢机不利者,主张清疏少阳肝胆、温运脾胃并行,采用柴胡桂枝干姜汤主治。柴胡桂枝干姜汤出自《伤寒论》,方由柴胡、桂枝、干姜、天花粉、黄芩、牡蛎、甘草等组成。对本方的作用,刘渡舟先生以清肝温脾一语概括,可谓简洁明了。方中桂枝、干姜辛温,能温运枢机,二者与柴胡、黄芩配伍,使全方寒热平衡,共奏温脾清肝之效。柴胡又有“推陈致新”(《本经》)之功,配伍软坚散结的牡蛎,可除久郁不解之邪。此方临证常用于虚实互见、寒热错杂、肝脾不和之胃脘痛、腹胀、慢性肝炎胁痛、溃疡性结肠炎泄利等。
袁某,男,48岁。初诊:1999年10月,乙肝病史,转氨酶长期居高不下,有轻度脂肪肝。现两胁胀,左侧隐痛,腹胀,下午明显,食欲差,小便黄,舌淡苔薄黄,脉弦滑。辨证为肝热脾寒,治以《伤寒论》柴胡桂枝干姜汤加味。方药:柴胡8g,桂枝8g,淡干姜8g,煅牡蛎15g(先煎),炒黄芩10g,炙甘草10g,天花粉12g,苏子15g,凤尾草30g,茵陈20g,地丁8g。7剂,水煎服。上方加减服用2月余,两胁胀痛消失,查肝功,转氨酶已正常。遂配丸药,长期调理。配丸方:柴胡4g,桂枝4g,干姜3g,煅牡蛎15g,炒黄芩5g,白芍10g,凤尾草20g,藿香10g,茵陈20g,薏苡仁20g,杏仁10g,炒栀子4g,牛膝10g,茺蔚子10g,生桑叶10g,山萸肉8g,菊花10g。14剂,做水丸,每次8g,每日3次。
本病为较典型的肝热脾寒证。枢机不利,肝胆郁热,故见胁肋胀痛,小便黄,苔黄,脉弦滑;脾胃虚寒故纳差、舌淡、腹胀,乃《内经》所谓“脏寒生满病”。故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方中加风尾草、茵陈、地丁清热解毒,苏子肃降肺气以利周身之气机。全方温清并用,能于清肝温脾之中,调理二枢,故病虽属疑难,也能见效。
2.健运脾胃,升降气机
对病变重点在脾胃,脾胃气虚不能升清降浊,兼有肝胆气滞者,于和解枢机之中,效法李东垣,健运脾胃、泻阴火、升发阳气。王庆国教授认为杂病治以风药,主要取其醒脾疏肝、升发阳气。因此,在临床运用时,他常配伍其他调气之药,如槟榔、莱菔子等,既达到全面调整气机升降的目的,又能防止风药升散太过,从而使升降平衡,枢机调达。
李某,女,40岁,初诊:2001年7月。慢性溃疡性结肠炎。腹痛,反复发作数年,大便稀溏,有黏液,偶有便血,于精神紧张和劳累后腹痛加重。触诊左下腹按之痛,舌红苔薄黄,脉滑。辨证:脾胃气虚,湿阻肠络,气血失和。治法:补中益气,升清降浊,祛湿和络。处方:党参15g,白术15g,柴胡10g,桂枝8g,防风10g,杭白芍25g,当归20g,陈皮10g,莱菔子15g,炙甘草10g,煅牡蛎15g,升麻10g,车前子10g,槟榔片5g,小茴香6g。7剂,水煎服。上方加减服用2l剂,大便正常,腹痛基本痊愈。
慢性溃疡性结肠炎病程较长,每与情志变化、饮食失节、劳累以及感受寒邪有关。精神紧张、忧郁恼怒可致肝之疏泄失常,横逆犯脾;长期饮食失调、劳倦内伤,也可导致脾胃虚弱。疾病期间,不注意调摄,感受外来之寒邪,更会乘虚直中脾胃。由于枢机不利,脾阳日衰,精微反留而为湿,乃成湿阻气滞之证,故见大便稀溏、黏液便、脉滑。枢机不利,气血失和,故见腹痛,便血。针对病人复杂的病情,治以复方大剂,用东垣补脾胃升阳气法合以陈士铎止痢通用方,以达升清降浊、气血同调之效。
3.疏肝理气,补气助运
仲景“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乃人,与正气相搏”之语,提示少阳枢机不利者多兼气虚。再考其小柴胡汤,方中参草扶正,实为使全方攻补平衡,助柴芩转枢,故《伤寒论》解释小柴胡汤作用时特别提到“胃气因和”的重要性。过用苦寒清热之品,最容易损伤正气,使气化滞塞,出现土虚不能达木、枢机不利的情况,当此之时唯有补益正气,才能助枢机转运。
黄某,女,46岁。初诊:2004年1月16日。胆结石多发,胆囊炎,右胁痛,前医予疏肝理气、清热解毒治疗不愈,反出现胃痛。现右胁持续疼痛,连及胃脘,微恶寒,两耳痛,舌质红,脉弦细。辨证:气虚肝郁,治以疏肝解郁,补气健脾。药用:柴胡8g,杭白芍15g,枳壳12g,炙甘草10g,法半夏12g,郁金25g,煅牡蛎15g,黄芪18g,陈皮12g,全瓜蒌15g,砂仁6g,蒲公英20g,川楝子10g,延胡索10g,白人参5g,炒黄芩10g。7剂,水煎服。后复诊,患者自云于春节期问一直服用上方,至今诸症已消失。
凡药石治病有赖于脾胃的气化运行,若见郁则用破气之品,见热便用苦寒清热,往往损人正气,使原有郁滞不开反重。上方以小柴胡汤加黄芪扶正气以助枢,又以四逆散加郁金、牡蛎等理气止痛。在疏肝理气的同时,加扶正之品,使正气旺而气化自立,故疏肝之品容易建功。总之,在《伤寒论》柴胡剂和少阳、调枢机治法的基础上,提出枢机致郁的学术观点,并以通、平为治疗原则,确立了分消利枢、辛温运枢、升降达枢、甘补助枢的具体方法,将之广泛地运用于临床各种疾病治疗,这种调枢机的治疗思路和方法值得我们研究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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