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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寂寞花——一代名妓薛涛的传奇人生

 luominrui 2018-09-27
大唐寂寞花——一代名妓薛涛的传奇人生

出生在盛唐的薛涛,一位集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传奇女子,其能力、交际、书法、贡献、地位、影响,在诗人和诗歌多如繁星的大唐盛世,却未被李白杜甫的光辉所遮盖,在浩然星空中闪耀出夺目的光芒。薛涛诗集名《锦江集》,共五卷,诗五百余首。在全唐诗中收录其诗八十九首。凭借过人的才华,薛涛与蜀中最著名的才女卓文君比肩,后人又将她与李冶、鱼玄机、刘采春相并列,称为“唐朝四大女诗人”。

大历五年(770),薛涛生于长安,其父薛郧是一个京都小吏。薛涛幼时即显过人天赋,八岁能诗,其父曾以“咏梧桐”为题,吟了两句诗:“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薛涛应声即对:“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薛涛姿容美艳,性敏慧;洞晓音律,多才艺。声名倾动一时。但在朝廷当官的父亲薛郧,因直言敢谏,得罪了当朝权贵而被贬谪,一家人流落到四川。十四岁时,父亲薛郧逝世。家道中落,母女俩的生活立刻陷入困境,薛涛不得已,凭借“容姿既丽”和“通音律,善辩慧,工诗赋”,在16岁加入乐籍,成了一名营妓。

绝美的面孔、惊世的才华、凄惨的身世,使得她与当时许多著名诗人都有来往,其中不乏像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张祜等诗坛领袖。薛涛,一颗耀眼的明星,在大唐的西南冉冉升起。

贞元元年(785年),中书令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在一次酒宴中,韦皋让薛涛即席赋诗,薛涛神态从容地拿过纸笔,提笔而就《谒巫山庙》,诗中写道:“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韦皋看罢,拍案叫绝,这首诗的气势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小女子之手。

一首诗就让薛涛声名鹊起,从此帅府中每有盛宴,薛涛成为侍宴的不二人选,很快成了韦皋身边的红人。

韦皋任节度使时,随着接触的增多,就让薛涛参与一些案牍工作。这些事对于薛涛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写起公文来不但富于文采,而且细致认真,很少出错。韦皋仍然感觉大材小用,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要向朝廷打报告,拟奏请唐德宗授薛涛以秘书省校书郎官衔,为薛涛申请作“校书郎”。“校书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撰写和典校藏书,虽然官阶仅为从九品,但这项工作的门槛却很高,按规定,只有进士出身的人才有资格担当此职,大诗人白居易、王昌龄、李商隐、杜牧等都是从这个职位上做起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担任过“校书郎”。朝廷因格于旧例,未能实现,给薛涛求取官职的事情虽然泡汤,但大家都知道了薛涛的才能,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女校书。

薛涛红得发紫,不免有些恃宠而骄。前来四川的官员为了求见韦皋,多走薛涛的后门,纷纷给她送礼行贿,而薛涛“性亦狂逸”,你敢送我就敢收。不过她并不爱钱,收下之后一文不留,全部上交。虽然如此,她闹出的动静还是太大了,这让韦皋十分不满,一怒之下,下令将她发配松州,以示惩罚。

松州地处西南边陲,人烟稀少,兵荒马乱,走在如此荒凉的路上,薛涛内心非常恐惧。用诗记录下自己的感受:“闻道边城苦,而今到始知。却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轻率与张扬,于是将那种感触诉诸笔端,写下了动人的《十离诗》。能不能回到成都,就看韦皋的心情了。《十离诗》送到了韦皋手上,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于是一纸命令,又将薛涛召回了成都。

即使后人非议《十离诗》,但也能感受到一个女子的血泪控诉和绵里藏针的抗争。独立的人格、新意的诗篇、可与男人相匹敌的见地,让男人世界的当权者,甚至诗人们无法小瞧,岂止是不敢小瞧,甚至钦佩和敬畏。

人是害怕孤独的,何况这个美丽而有奇才的女子?父亲早逝,又没有兄弟姐妹。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她多么渴望一个忠实而热忱的男人,能给她一份真爱,为她撑起一方没有委屈的晴空。可是,韦皋是这样的男人吗?当然不是。这次磨难,让薛涛看清了自己,她终于明白,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韦皋为她带来的,之前的自己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一旦韦皋对她不满意,随时可以收回她所拥有的一切。

自小流落风尘、出入将门相府、见惯世间繁华、尝遍人生苦涩,薛涛真的累了。归来不久,薛涛用自己赚的钱脱去了乐籍,成为了一个自由身,寓居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在院子里种满了枇杷花。

大唐寂寞花——一代名妓薛涛的传奇人生

可是,这样的岁月静好,直到薛涛遇到了她以为的生命中的真命天子而被改变。

公元809年三月,当时正如日中天的诗人元稹,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奉命出使地方。他久闻薛涛的芳名,所以到蜀地后,特地约她在梓州相见。已经步入中年早已心如止水的薛涛,被这位年仅31岁的年轻诗人俊朗的外貌和出色的才情所吸引。薛涛的美丽、才气、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让三十一岁的元稹一见钟情。爱情之火炽热燃烧,那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激情告诉薛涛,这个男人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人,于是她便不顾一切,如同飞蛾扑火般将自己投身于爱的烈焰中。她满怀真情地写下了《池上双鸟》,诗中完全一副柔情万种的小女子神态: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

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薛涛和元稹相遇、相识、相爱,两情相悦,在蜀地共度了三个月。迟来的爱情让薛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两个人流连在锦江边上,相伴于蜀山青川。那段时光,是薛涛一生最快乐的日子。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这年7月,元稹调离川地,任职洛阳。

劳燕分飞,两情远隔,此时能够寄托她相思之情的,唯有一首首诗了。

可惜,元稹是始乱终弃的多情才子,离开后很快移情别恋。薛涛把对元稹刻骨铭心的思念和满怀的幽怨与渴盼,汇聚成了流传千古的名诗《春望词》。 [5]

其一: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其二:

揽革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

后来,当薛涛得知元稹移情又纳妾时,坚忍的她收拾这段感情,开始新的寂寞人生,这位扫眉才子女校书,从此谢了酒朋诗侣,穿上道袍,隐居一隅,终身未婚,每日读书、写字,与诗文为伴。

薛涛是一个精致、细腻、有情调的女人,她把乐山特产的胭脂木浸泡捣拌成浆,加上云母粉,渗入玉津井的水,制成粉红色的纸张,上有松花纹路,专门用来誊写自己的诗作松,煞是清雅别致。浣花溪专造十色笺,号谢公笺。她便用这种纸来誊写自己作的诗,有时也送些诗笺给友人,人们把这种纸笺称为“松花笺”或“薛涛笺”。她还有一些关于笔墨纸砚的发明来匹配她的诗。

美的情感、诗歌、书法,落在美的信笺上,该是怎样的赏心悦目。这是一个有眼光而且有胸襟的女子,浣花溪也因为她名传千古。唐人喜用彩笺题诗或书写小简,其实都是学了薛涛的样。

曾有一种说法是:南华经、相如赋、班固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少陵诗、达摩画、屈子离骚,都是古今绝艺。站在大师们的行列里,薛涛凭的是自己的努力。

明代科学家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里,对薛涛笺也有记载。中国的造纸历史就是:东汉蔡伦造出第一批植物纤维纸;中唐薛涛造出了第一张彩笺。

薛涛造纸用的水井,也被称为“薛涛井”,

用这口井水酿造的酒,也叫“薛涛酒。”

人生垂暮,薛涛逐渐厌倦了世间的繁华与喧嚣。她离开了浣花溪,移居到碧鸡坊,筑起了一座吟诗楼,独自度过了最后的时光。大和六年(832年)夏,薛涛安详地闭上了双眼。第二年,曾任宰相的段文昌为她亲手题写了墓志铭,墓碑上写着“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

薛涛《洪度集》开宗明义的第一篇诗《酬人雨后玩竹》:

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姿。众类亦云茂,虚心能自持。

多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

成都薜涛墓前,大诗人白居易提诗:

独坐黄昏谁作伴?

怎教红粉不成灰。

望江楼上的另一副楹联,不仅概括了薛涛繁华而寂寞的一生,而且把她的诗才与大诗人杜工部──杜甫相提并论:

古井冷斜阳,问几树批把,何处是校书门巷?

大江横曲槛,占一楼烟雨,要平分工部草堂。

只身站在繁华的大唐的边缘,一个薛涛,就比出了那些个男人的小来。

这一缕繁华里的寂寞,终于化作了一抹粉色的痕,从唐朝飘到未来。

薛涛,用她的才情和智慧,温暖了晚唐的天空。

大唐寂寞花——一代名妓薛涛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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