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百年女性的优雅竟是来自于这群“上海裁缝”

 培训班背包 2018-09-27

近日,由上海国际时尚联合会创办的2017秋冬上海高级定制周在外滩二十二号如期隆重举行。


扶持中国高级定制的设计力量,提升中国定制品牌的群体影响力,褒扬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一直是高定周的理念与宗旨。“科技化”、“信息化”、“国际化”作为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将彻底颠覆全球高级定制产业的发展风向。本届高定周同样与时俱进,从最初的策划到制作,再从宣传到最后消费的所有环节都将融入这些先进理念。“Showroom”展厅无处不体现着科技与定制的凝华;“Showcase”更是全程采用互联网进行同步直播,让更多人能分享此次高定盛宴。



在这些熠熠生辉的高定品牌中,瀚艺HANART已经是连续几届受高定周邀请的老朋友了,作为海上旗袍的杰出代表,艺术总监周朱光接受了生活周刊的专访,让我有幸走进这个充满着传奇色彩的旗袍高定工作室,不仅重启了一段上海旗袍的如烟往事,而且打开了一张百年旗袍的绮丽画卷……



上海玫瑰


五月某个平凡的下午,我来到了瀚艺HANART位于安化路上的手工坊,手工坊内的气氛,如同往常一样繁忙。一位师傅戴着眼镜,正在为旗袍制作盘扣,而另一位师傅手中的旗袍,据说做了数个月,已经到了收官的阶段。这里,曾是“最后的上海裁缝”褚宏生老先生工作与生活的地方。



13岁从苏州来到上海,16岁在北京西路486号,当时在还被称为爱文义路的一家裁缝铺中,开始了学徒生涯,在褚宏生老先生八十余年的“上海裁缝”的生涯中,曾经为不少名人名媛做过旗袍,其中就有上世纪30年代,红极一时的影后胡蝶。在老先生的回忆里,电影里光鲜亮丽的胡蝶,生活中却偏爱淡雅的颜色,来店铺选面料时总挑一些素色料子,偶尔为了出席一些宴会才做颜色鲜艳的旗袍。而褚宏生老先生为其制作的一件素色蕾丝旗袍,也被保留至今。褚宏生老先生的另一位常客,是梁实秋的夫人韩菁清。周朱光说,老先生提起这位店中的常客,总说她和蔼可亲,是最适合穿旗袍的。


高定周的两个月前,周朱光还在为这次高定周showcase的主题苦恼不已。1963年,周朱光出生于上海陕西北路332弄,这条巷子的一头是美琪大戏院,而另一头则是宋美龄的故居,这也成为了周朱光对上海最初,也是最深的印象:“我们这一代看到的上海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我出生的年代,上海的街上还有铛铛有轨车。红房子西餐馆,小时候只能看看的,赚了钱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红房子吃西餐。还有以前的蕾喜饭店,我还在那里吃过德国猪手。”



周朱光的目的很明确,这次的showcase就是要通过旗袍,表现上海的城市韵味。他想到了用“乾隆花园”的主题,因为乾隆花园中的布景曾借鉴了江南园林的元素,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它似乎仍是缺少某种上海的风情。


周朱光忽然想起,褚老先生常常提起的那位常客韩菁清,她的另一个身份,是上海上个世纪中期,有名的“歌星皇后”。也许,歌声更能勾起人对某些长远时光的回忆。最能代表老上海的歌曲,陈歌辛的《玫瑰玫瑰我爱你》绝对是其中的一首:“玫瑰是很能代表上海这座城市的,既热烈又带刺。”


高定周showcase的主题就这样确定了。



皇家工艺


1995年,陈莉蓉与徐世楷两位师傅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而这两位有着一身制作龙袍好手艺的老师傅,正是师从“海派戏装之王”谢杏生。




江南向来织造业甚繁,为皇室制衣的“江南织造局”便是由“苏州织造”、“杭州织造”和“江宁织造”组成。但是到了道光年间,清朝逐步走入了式微的逆境,为皇家制衣显然已经不是一份可靠的营生,这些手艺人们也急于寻找另一份生计。


19世纪40年代,上海开埠带给了这个城市新的生机,这里将逐渐成为那个时代最时尚的城市,而这也吸引了一批“江南织造”师傅们的注意。为了寻找新的营生,他们来到了上海的老城厢,给当时的伶人们制作戏服:“上海人常说‘看戏’,因此演员的扮相和戏剧服装始终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上海有很多名角、名票,大户人家甚至有自己的戏班,在当时,看戏是一种时尚的文化。而这批师傅从江南带来了精细的工艺,皇家的工艺也以这种形式流传了下来。”这其中就有苏州织造世家的艺人王锦荣,而师承于他的谢杏生,更是以梅兰芳《霸王别姬》中虞姬的斗篷和《贵妃醉酒》里杨玉环的宫装、女莽崭露头角,渐而成为海派戏剧服装史上的传奇人物。



陈莉蓉与徐世楷两位师傅此时正寻思着,要将制作龙袍这一门手艺继续传承下去,他们找到了周朱光:“说起来,我从事这个事业和我的家庭还有一些关系。我的父亲是印染工,我的爷爷是做裁缝的。这两位做旗袍的老师傅和我们家里有数辈人的交情,从1995年开始,我们就合作龙袍研制与旗袍成衣。”



上海裁缝


上个世纪90年代国际时尚界刮起的中国风,让旗袍一夜之间成为了国人一件重要的衣服。然而,这一次旗袍的功能被彻底改变了,它即将作为一件体面的礼服登场,而在此之前,它几乎是女性衣橱里一件必备的日常服装:“从前,人们送礼品,一块好的旗袍料子是非常好的选择,所谓的旗袍料,短旗袍在1.2米左右,长旗袍则是1.5米。”


1998年,在旗袍这个行业里从事了3年的周朱光,登门拜访了褚宏生,这位在上海做了几十年旗袍的大师:“1998年的时候,老先生已经80岁高龄了,他孤身一人在上海,此时正准备打道回府,在苏州买了房子,儿子一起颐养天年。”老先生见到周朱光之后,便对他说:“做旗袍哪有做成衣的?每件旗袍都是不一样的,要定制的。”



对20世纪的上海服装界来说,上海裁缝显然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上海裁缝中又包含着“本帮裁缝”和“红帮裁缝”,前者以做旗袍、长衫等中式服装为主,因面料的触感,这些服饰,在当时也被称之为“软货”,而“红帮裁缝”则主要做男士的西装和女士的套装:“上海裁缝几乎影响了那一代的制衣传统,它是一个更精确的概念,如同伦敦裁缝、意大利鞋匠一样,是在世界时尚界值得去讲述的一个群体。”



旗袍在不同的地区,显然也有不同的特点。北方的旗袍不收腰,直身宽大,下着长裤,广式的旗袍,常用宽袖的样式,为适应当地炎热的气候,而海派的旗袍,则受江南袄裙的影响。在老上海,做旗袍的铺子常常被称作“苏广成衣铺”,前面再加上店铺的名称,但是当时的“成衣”概念与现在有着明显的区别:“当时所谓‘成衣’,是由顾客自己带料子来店里做衣服。更大一些的店叫做‘绸布庄’,店里顺便卖料子。有些‘绸布庄’会邀请裁缝在店铺旁边放一个摊子,这种‘驻店’的情况,在前些年依然存在。”



上海裁缝


出身本帮裁缝的褚老先生的一句话,奠定了周朱光做旗袍高定的理念。周朱光当即便邀请褚老先生出山,出乎意料的是,已经年至耄耋的褚老先生在他五顾茅庐的诚心打动下,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我知道他是为了把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周朱光后来说道。



于是,褚老先生便开始参与到工坊的筹备过程中,老先生叫来了自己的两位师弟,都已是年逾七十的老师傅。为了让几位老师傅出入便利,周朱光则将自己新买的,准备用来结婚的新房的客厅,作为最初传承工坊的地方,而自己和太太就睡在一个6平方米的榻榻米上。如此这般,经过2年的准备,2000年工坊正式开铺,由于继承了戏服绣花工艺和海派旗袍两个系统的手艺,工坊一开张就吸引了中式服装业内人士的瞩目:“在90年代刮起的中国风,让旗袍以礼服的形式回归。在这个节点上,我们开创了绣花旗袍的概念。以前,旗袍是一件日常的服装,但是从前的旗袍通常是没有绣花的,最多用花边来装饰。那时,很多全国各地做旗袍的手艺人和爱好者,每到晚上都跑到我们的橱窗前来拍照。”



旗袍的制作有9道工艺:镶、嵌、滚、宕、盘、绣、绘、钉、贴。所谓“镶、嵌、滚、宕”分别指镶边、嵌线、滚边和宕条,“盘”指的是盘扣,“绣”为刺绣,“绘”为绘画,“钉”指的是钉珠工艺。瀚艺HANART在这几道工艺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烫、刻、雕。即使用热“烫”工艺加水钻,以手工方式在面料上刻制图案及立体“雕塑”旗袍造型。主张手绣的方式,不仅是为了精致,更是为了一种手艺的传承。“褚老先生一直在门店接待客人直到93岁,去年是他事业的又一个巅峰。老先生在今年的年初三过世了,去年的12月,我们刚刚为他做了百岁生日。这件事给了我们更强的使命感,这场秀我们一定要做好,老先生完成了他传奇的一生,而我们还要继续。”周朱光说。





周朱光

瀚艺HANART艺术总监

高级定制专委会创始会员、常委

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龙袍绘制技艺第四代传承人


Q
&
A
生活周刊×周朱光


Q:这次高定周,旗袍的色调相对比较“重”,这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A:之前我们做过“水墨中国”,以白旗袍为主,而从前旗袍是没有白色的。这次的“上海玫瑰”则用了黑色为主色,这两种颜色在旗袍中都不常见,但却是国际时尚界不可或缺的两种色彩。旗袍一定要有当代性,作为中国式的晚礼服,要符合上海的城市审美。如何来表现上海,从上海裁缝的角度来说,决定于他的工艺和品位。因此我将它定义为城市奢华的低调风。


Q:目前,旗袍的传承情况如何?

A:传承的队伍很宏大,但更需要提高它的审美性。首先,要让旗袍回到它日常的使用功能,作为中国人的一件“连衣裙”。作为礼服类的服装,要去艳俗化。中国的文人从来都是有品位的,古语中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文人审美中的简约体现在宋代汝瓷、明代家具,都非常具有引领性。提高审美能力是这个时代很稀缺的东西。




本文刊载于《生活周刊》1683期,转载请联系,并注明“来自生活周刊,微信号lifeweekly1925”。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