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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琳:什么诗歌才不会被时间消解

 置身于宁静 2018-09-27
什么诗歌才不会被时间消解,一首诗很容易被时间消解,但诗歌不会被时间消解,是两个问题。诗歌本身也出现了危机,在现代汉语诗歌的历史中,近100年,新诗已经有危机,从诗歌的写作、传播,读者接受的立场来理解,诗歌的确有危机,假如我们做一个诗歌读者的民意测验,在古诗歌和新诗歌之间,可能新诗歌得票率要低。写诗歌有宿命,我们是被选择的,是我们的职业。古代人对文章写作的态度,三不朽,其中有“立言”,把文章当作经世济国的事业,对待诗歌,他的确是有一种期待,期待写作能被后人记住,它有功用的,不是简单的实用主义态度,古人的精神里有种更开阔的东西,“文章千古事”,他有这样的自我要求。古代的性灵说,神韵说,在《文心雕龙》里,我看到,刘勰提到性灵书写,对后世构成影响。90年代诗歌在诗体上走向成熟,叙述方法的引入是很了不起的事,杨小滨讲叙事和叙述的差别,从语用学上讲。叙述结构在古代诗歌中是很稳定的,我们用一个句子陈述,叙述的结构是在句法中是先定的。为什么中国诗歌抒情成为主要方面,是中国诗学区别于西方诗学的重要特征,亚里斯多德讲“模仿",围绕它建立一个诗学系统,跟中国古代非常不同,它是史诗的传统,但中国诗歌传统不是史诗的传统,而是抒情诗歌,诗歌要通过心灵,感动人,这个功能不应该丧失,至于文学史怎么描述是文学史的事,一个法国历史学家说“历史仅仅是历史学家的历史”,历史是陈述,讲故事。诗人写作是从个人出发,但跟时代必然要发生关系,你的书写方式是否对后代人构成影响。史蒂文斯说,新人只寻找值得重视的,值得重视的就成为他心目中的导师,比如说,韩愈找到李白、杜甫,从李白、杜甫的诗歌中我们看到一种志向“大雅久不作”这从陈子昂就开始了,要恢复古代诗歌的精神,“风骨”,诗学不断地传承,这构成另外一种文学史,当代诗歌是否有可能再找到这种脉络?诗人都还是形式主义者,虽然他可能宣称,他不是形式主义者,诗人追求形式是他的天性,形式主义者必然走向完美主义者。诗歌还需要“破”,一种时代语境构成的书写方式,会形成比较稳定的东西,如格律化,成为声音的意识形态,但压抑了创造。

现代文学有这样一种思路,对古代神话原型的重写、改写,原型的重现,容格“原始灵式”,诗人应该能从古代神话中挖掘意义,古代神话的记载是零零碎碎的,古希腊通过荷马,把口口相传的民间口述大师的神话,被叙述出来了,它有情节,一个神的世界,一个人的世界。《史记》是历史叙述,屈原诗歌有神话,哲学文本里也有,像庄子、列子,但诗歌,陶渊明有“刑天舞干戚”,李白求仙,和天地精神相往来。后来必然有改写,是后来不得以的事情,早先的圣哲命名万物,后来的闲人去解释它。我们首先成为读者,后成为诗人,像扬雄区别“诗人”和“辞人”、“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丽是肯定的,但一个是简约的,一个是繁缛的,概括了《诗经》和《楚辞》的差异。现代诗歌也追求复杂性,是在楚辞的方向,是文人写作。我们现代诗学更多受西方诗学的影响,古代的诗学有离实践更近的表述,从古代的诗学中找到话语的新出发点,这非常有意义,利于我们自己当前的写作,同时也能帮助读者接受,我们为什么放弃它呢?古代诗话,每一代,从《六一诗话》开始,可追溯到《文心雕龙》。今天上午谈诗和律的问题,“律和声,歌咏言”,诗歌肯定有律,语言本身是律法,把诗歌唱出来,“歌咏言”在现代汉语中丧失了。最早的诗歌是跟宗教有关,提出“八音克谐,神人以和”,如果达到声调的和谐,人和神可以交流,如果说希腊诗人给缪斯听,中国古代诗人给神听,神还参与歌唱。我们现在虚拟的读者就不是神了,只能找到知音的听众,现代诗歌没有知音。

口语的应用文,在《诗经》的时代,就是这样说话,它进入口语,像孔子诗教。现代诗歌的经典性要期待所有人都写诗歌。 姜涛:现代诗歌是先锋的、纯文学的,而古代诗歌不是纯文学的。

诗有恒裁,诗无定位,有一个时代的语境,会形成相对稳定的体裁,个人语境无法与之抗衡,大诗人都是语体家,影响周围和后代的诗人,诗无定位就是说“破体”永远是需要的。我注意到西川的一些诗歌,他放弃形式,他就写句子,这里面有很多信息,我觉得这种写法是一种“破体”的努力。 也就是言象意,得意忘象,得象忘言。陶渊明选择归隐的生活方式,在儒、道之间,他更接近儒家,他自己的政治抱负,他的时代是乱世,他做过官,他出来了,这个生活态度,也包含了美学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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