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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清初绘画的两大派系

 王守山学堂 2018-09-27
从清代初期绘画创作的作品迹象看出,追求明末以来笔情墨韵的文人意趣,是这一时期绘画创作的总趋势。主要人物是以董其昌嫡传的“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石谷、王原祁)一派;同时又有以抒发个性,强调笔墨遣情的石涛、八大、龚贤、梅清、弘仁等一系。
  在创作思想和技法素养上,“四王”一派代表着正统思想,着重在以前人技法成就作为自己的创作规范。“凡唐宋元诸名家,无不摹仿逼肖”(王时敏《西庐画跋》);“以元人笔墨,运宋人丘壑,而泽以唐人气韵,乃为大成”(王石谷《清晖画跋》)。可见“四王”这一派系在创作上力求摹古的正统观念,不仅认为是奠定修养基础的必需,而且是构成自己创作的重要准则。
  相反,在这同时,作为另一派系的石涛、八大、龚贤、梅清、弘仁等人,他们的创作思想与前面提到的“四王”的创作思想有鲜明的不同。“夫画天地变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势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阴阳气度之流行也,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也。”(石涛《画谱・变化章》),很明显他们的创作思想与“四王”一派有着鲜明的区别。他们坚决反对“泥古不化”。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无疑是石涛,他认为一切前人的技法成就和经验,只能是后来者根据自己识见达到变化创新的工具。
  实际上,在对前人传统必须继承的问题上,两大派系原来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但在为什么要承继和如何承继上,却明显有分歧存在。“四王”以摹古为主,着力在逼肖古人成法上,认为采众家之长,“涵泳于心,练之于手”,就能够变化出新的面目。而石涛、八大一系不是如此,他们以表现自己对自然对象的识见为主,而以传统技法作为借鉴。两者由于创新思想认识不同,因此对创作素养也就异趣,这就产生了画风发展上的很大距离。
  摹古一系中为代表的“四王”,其中任何一人,在艺术造诣上都具有很深的工力。王时敏早年曾经受专讲究笔情墨趣著名的董其昌亲自指受,而且对古代作品有一种恬静清脱,气闲神定的特色。用笔用墨能够在遒劲中现出醇厚,枯润间滋生华彩,这显然得力于董其昌,同时在晚年特别对黄子久下了很深的功力所致。王鉴远法董、巨,近宗王蒙、之久。擅长用湿笔淡墨来烘染皴擦,自有气度沉雄、明净光洁的效果。加之他运笔出锋,另有细丽秀逸风趣。在笔墨上他有这样深厚的造诣,所以即使是一些青绿山水的作品,也能达到织不伤雅,绰有余裕的境地。王石谷一生刻意临摹古人,凡见的古代大家作品,都要临摹实践一番。并且又不肯定型于个别大家和派系的特别风格,因此对南北山水画的不同体制,确能做到广采博览,堪称工力刻实,笔劲力健的“画圣”。王原祁是王时敏的孙子,家学渊源奠定他早年笔墨素养的基础。他和王时敏、王鉴、王石谷比较起来,笔墨、章法更偏向于简练稳实的途径。在晚年往往爱用倪云林的山水布局而加以变化。用笔用墨取黄子久的浑厚而参以董其昌的秀润。
  “四王”在创作上的这些成就,构成了他们画风技法方面工整稳健、明镜清脱的共同特色。
  观其石涛、八大等一派系的作品,同具有不为时流拘约的独特情操,却又有各自不同的鲜明面目。原因在于他们是以当时生活的体验为主,要求表现自己真实的思想识见。在这种情况下,才出现石涛的淋漓洒脱,八大的蕴含凝聚,石谷的苍劲质实,龚贤的深雄郁茂,梅清的清俊高逸,弘仁的秀峭简淡。在笔墨性情上的各自不同,也带来了画风体制的殊途。但是在他们的笔墨和画风中,又何尝真的没有前人的血液,不尊前人所授呢?问题不在于他们对历史传统要否继承,重要的却在于他们对传统的取法,不是从因袭的要求出发,而是作为表现自己识受的借鉴。对传统技法成就的重视,主要放在自己对自然深微观察中去体认前人的心理渊源。这可能就是两大派系成为壁垒鲜明的分野所在。
  从中国绘画史的发展来评价清初两大绘画体系,可以肯定两者存在着极为鲜明的摹古和创新的不同倾向。但从承继绘画遗产方面来看,“四王”果然是以董、巨、元四家继承者自许的董其昌嫡传;而石涛、八大、龚贤、梅清、弘仁等人,虽然强调创新、自抒识见,但也是以董、巨、元四家以至青藤、白阳的笔墨成就,来作为自己创新的重要借鉴。这正证明历史传统的不容割断,前人所创造的精神财富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这些成果和经验,必然要成为后来者创作的凭借。但是,由于他们的社会出身决定了他们生活道路的不同,使绘画创作在承继遗产问题这一点上,发展成为创作路线上的摹古和创新的根本差异。这里我们有必要联系当时的历史背景来观察,在清初阶级矛盾、民族矛盾极为尖锐的情况下,统治者为了和缓人民强烈的反封建、反压迫的斗争情绪,对汉族知识分子,采用了威胁、利诱的两面政策,一面大兴文字狱,一面开科取士。想笼络上层阶级中汉族知识分子,使他们埋头于词章、考据之学,而无视于现实斗争。“四王”一系脱离现实,崇尚摹古,醉心前人笔墨技巧的创作路线,在客观上正符合统治者粉饰太平、稳定政治的目的。因此自然取得了当时统治者的支持而奉为正统。“四王”一系的绘画活动能够符合当时统治者的政策图谋,因此以摹古为重的绘画创作,竟和词章八股之学一样,成为画家取宠的工具。绘画艺术这种脱离生活的创作路线,在阶级斗争的发展历史上,就自然地成为统治基础的上层建筑,在艺术领域内的一种正统表现。再看石涛北上三年,一个王室出身的“和尚”,当他的艺术成就在江南为士大夫所赏识,以致逗引起他追求尘世名利的阶级本性,从接驾到进京,而结果却仍然披着禅衣还乡。这中间身世哀痛和民族意识对石涛内心的折磨是一回事,而具有这种意识的艺术表现,不受当道者的欢迎却是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所以清初绘画的摹古和创新,不单纯是绘画创作方式上的一般区别,而是意味着与社会背景相关的画家生活思想的具体表现,他反映了画家在意识形态上维护正统和背叛正统的根本区别。“四王”一派用十分严谨的态度继承前人, 总结了前人不少的绘画技法表现方面的经验心得。对绘画历史遗产的整理和阐述有很大贡献。但是“四王”把前人风格上的特征,拿来作为绘画创作的规律来运用,而撇开了自己生活感受的主要一面,把追求绘画笔墨形式看做是绘画表现主要对象。违背了艺术反映现实生活的根本法则。因此这一派系的艺术生命力日趋萎缩。形成了清代正统派每况愈下的局面。石涛、八大一系当时反对这些因袭泥古,提出写“天地万物陶泳乎我”的主张,树立起和正统摹古派相对立的旗帜。他们并不抛弃历史传统,但也不步前人后尘,而且利用前人的创作思想和技法素养上的一些重要经验,使其随同自己身处的时代、环境、思想感受而加以发展。把绘画当作笔墨抒情,从而形成了他们各自不同的绘画风格。
  清初以摹古和创新为主的两大派系,在创作思想和风格素养上的不同,主要来自画家思想生活和政治态度的根本差异。当时作为正统的“四王”一系,由于他们反对空疏恣意的画风,转而对古人笔墨技法的严格追求,其积极一面也促使背叛正统途径的一系,不能不对传统遗产予以重视,作为扩充和表现自己识见的重要借鉴,因而形成了富有时代气息和作家思想情貌的新风格。清初两大画系的发展本身,正是历史规律对他们所作的具体而又公正的评价。离开两大画系,在当时发生发展的具体而又公正的评价。离开两大画系,在当时发生发展的具体历史和在绘画发展上起的作用,就不会出现清代中期以后的绘画繁荣的大好局面。二者同对清初以后中国绘画史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作者单位:山东省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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