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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谈丨陈永锵:我的木棉花

 慕蘇 2020-11-09

都市的现代,似已难容激励中国人意志千年的梅花了。除了在喧闹一时的临春花市,它们只能在深巷幽苑和山野,独自张扬其生命素性的同时,无奈邂逅人的玩赏或凭吊。都市人日复一日所能看的梅花,更多的是市井中的纸上红斑墨圈。

幸而,南国都市中的木棉树,并未为现代的激情热潮所驱逐杳踪。尽管木棉无意眷恋繁华,也不屑与摩天琼宇比高,但它们伟岸挺拔的身躯,特别是奋花时的壮美,决没有在光怪陆离的眩目华彩中黯然,全是一如既往地在严寒酷暑、风雨云月,履行它对阳光和生命的承诺,它淡薄当代世俗横加的取舍。

《南天宽阔好纵横》陈永锵

我从小喜爱木棉树这玩伴,它只会给我愉快而从不对我欺凌。阳春三月,它常使我爱不释手地捧着它鲜红硕大的花朵,即使它结实的落朵,恰巧敲着了我的小脑袋,也能给我以惊喜的乐趣。特别是大人们为我讲了木棉树之所以又称之为英雄花的故事后,我就更是崇敬起了这无言的壮士。

那年月在剑琴楼学画,我格外喜欢梁占峰老师画的红棉和他题在画上的诗:愿祝人生似红棉 / 凌云百尺气冲天 / 花开映日红如血 / 絮落纷纷暖大千。当然,少年的我更冀盼着自己能画出我的红棉。

《三月正春风》陈永锵

时间一晃就是20年了!此间我的人生发生了为我始料不及、也无从把握的变化:辍学、做工、耕田、成家立室……然后又侥幸成了广州美术学院的研究生!我年年看着木棉的花开花落,也搜索着古今贤哲名师画木棉的芳踪和唱咏,自己更反复写生和揣摩涂抹,但依然无法逃避失败的尴尬,着实愧对了多度的春晖!

那年故园淅沥的春雨,将我深琐在村居的料峭寒冷之中,我和纸笔墨一道冥思狂想。看窗外颤动的花影与枝柯,在《命运》交响曲的旋律中画着贝多芬,也画着木棉,我想画出一种生命对命运的抗争!我的这番抗争,挣扎出了一幅自鸣得意的红棉:《岁月》,它记录了我的一番苦涩。

《豪气干云》陈永锵

又穿越了更多度的暑寒和风雨,以及沐浴了好多的日月,我不仅无改,还加深了我对木棉的崇仰!我奢望我笔下的木棉具有英雄的、或者说是优秀生命的品格:耿直轩昂而大度、堂正饱满而不失洒脱!

令我窃喜的是,在明末岭南爱国大诗人陈恭尹的《木棉花歌》中,我意外得到了强烈的共鸣和清晰的通灵:粤江二月三月来 / 千树万树朱华开 / 有如尧时十日出沧海 / 又似魏宫万炬浇高台 / 覆之如铃仰如爵 / 赤瓣熊熊星有角 / 浓须大面好英雄 / 壮气高冠何落落。

木棉,让我像它那样:以自己奋发的生命历程,来讴歌生命!

    发表于1999年3月25日《中国文化报》

编辑 | 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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