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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劝业会与丝绸(1) 周德华( 苏州丝绸博物馆)
【摘要】南洋劝业会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规模庞大的全国性博览会, 标志着中国社会向近代化方向的发展, 也是中国丝绸业走向外部世界的开端。丝绸行业包括蚕桑、制丝、织造的茧、丝、绸缎等产品等参与了南洋劝业会的展销, 对推进中国丝绸业的近代化进程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1 近代博览会的兴起 博览会原文为Exhibition 或Exposition , 中文名从日文转译而来, 涵义为广博或博大的展出观摩活动,意甚贴切。 博览会为西方国家工业化的产物,1798年, 拿破仑首次在巴黎举办博览会, 其目的是与英国竞争,举凡陈列的产品具有压倒英国优势者皆奖励之。继后, 维也纳、柏林、斯德哥尔摩、圣彼得堡、华沙、里斯本、罗马、伦敦等各大城市皆步巴黎后尘, 群起仿效, 以振兴本国工商业。1851年, 英国伦敦举办第一次万国大博览会, 以期振兴本国工商业, 并使博览会扩张到国际范围。继后美国举办1876年的费城大博览会, 1892年的芝加哥万国博览会,1900年的圣路易斯博览会等颇有国际影响的博览会。博览事业方兴未艾, 至1910年全球较有影响者, 多达40余次。 东邻日本在明治十年( 1877年) 举办第一次国内劝业会, 以后每十年举行一次, 至明治四十年举办过4次, 当年的第4次劝业会参观人数逾百万,为第一次的3倍。日本政界人士伊丹重太郎等意识到一国产业的发达与否, 博览会是一支寒暑表, 建议政府倡导支持。至大正年代, 日本博览会活动更是波澜壮阔。 西风东渐, 欧美特别是日本的展博览事业对中国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 因此“我国闻风兴起, 也渐知所谓'博览会’的重要, 一般人尝盛倡商品陈列所的事业, 又屡开各种展览会……。”[1] 1906年后, 京师和各省先后开设“劝工陈列所”(京津地区俗称劝业所, 融展售为一体)、商品陈列所等, “ 以供陈列中国自制各货, 供人观览, 以为比较改良之张本。”[2] 1907年的天津劝工展览会、1909年的武汉劝业奖进会、1910年的京师出品会等相继举办, 一定程度上起到“奖励本省之工商各业, 而助其发达进步”[3]之效果。上述展览陈列之类虽然地域范围较窄, 规模较小, 展品较少且较单调, 然比中国传统的庙会设摊方式已进步多矣, 乃是一个起始点。真正“合全国之力”而举办的全国性博览会当首推清宣统二年( 1910年)在南京兴办的“南洋劝业会。” 笔者近年来研究国内外较有影响的几次博览会与我国丝绸业的关系, 将陆续撰写有关文章, 回溯往事, 加以探讨。
2 南洋劝业会的发起 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 南洋华侨张振勋归国晋京, 献银20万两, 朝见慈禧太后, 慈禧大悦,询及南洋情况, 张陈述南洋工商业发达, 并建议朝廷仿照西方国家举办一次大规模的博览会, 以广见博闻, 繁荣经济, 富国强民。慈禧颇为赞许, 着令筹办。 翌年7月, 清廷派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端方(1861 一1911)等分赴东西洋日本、英国、德国、比利时、瑞士、奥地利、埃及等国考察政治, 顺便“赴各国赛会, 藉以开通商智, 为改良竞进之图。”端方等回国后上(欧美政治要义》书, 倡君主立宪之议, 对国外博览事业, 给予肯定, 奏请仿效。上疏议设南洋劝业会于南京。 端方于光绪三十四年( 1908年)为创办南洋劝业会上了奏折, 中言:“臣前年奉使欧美, 察其农工商之盛, 无不由比赛激劝而来, …… 窃维富强之策,必以实业发达为要图, 尤以合群竞争为进步。泰西各国, 常于农工商各项物品开设博览, 以资比较,以供研求。”顾及国情, 端方又察,“中国以交通不便之故, 农工商等多守旧法, 简陋相仍, 利源外溢而无计挽回。机轴日新而不知争胜。盱衡时局, 可为寒心。比年以来, 幸蒙朝廷重视实业, 特设农工商专部一, 以振兴为主, …… 只以近来最著之工艺、新进之商业, 无可观摩, 终虞固塞。” 于是“奏为江宁省城拟设南洋第一次劝业会, 官商合资试办,以开风气而劝农工。”端方的动议与朝中洋务派“寓强于富”的观点相吻合. 受到了洋务派的支持。 之所以命名为南洋劝业会, 是因为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端方动议, 并邀请南洋华侨与会(会场中计划特设暨南馆, 展出侨商产品), 从而得到海外数十万华侨的支持。另外, 清政府也着实有意开拓南洋商务。 会址之选择在南京是为端方驻地所在, 再则“南洋(京)扼长江之要, 上溯湘鄂, 下达苏沪, 轮帆所指, 克期可至。今则沪宁铁路已通, 省城轨道又将告竣…… 物品之运逾, 无往不利, 交通便捷。至若物产种类, 尤难枚举, 如本省之织绒绸缎, 苏杭之纱罗线络, 震泽之丝绢, 通州之花布, 扬州之漆器, 宜兴之陶器, 温州之竹器、皮货, 广州之镂银刻牙, 景德镇之瓷器；又如淮南北之盐, 皖南北之茶, 汾汉之酿酒, 洪江之榨油, 阳江之革器, 闽省之雕刻器, 永州之铜锡器, 九江之银器, 宿迁之玻璃器, 类皆最著之工艺。物产之富饶, 开办赛会正其时矣。”[3] (南洋劝业会与国民觉悟》一文亦言:“这劝业会不是两江总督的劝业会, 乃是中国全国农工商各个人的劝业会, 南洋不过是个开会的所在, 并不是这会的物产同这会的名义就限于南洋。”又说“南京交通便利, 与上海相近, 商务比别处繁盛, 并无他意, 大家要认定本会是关系全国的, 不是关系一方的。” 光绪三十四年秋, 成立专门机构, 着手筹备。
3 南洋劝业会的筹备 宣统元年(1909年), 端方调任直隶总督, 张人骏接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 按上年拟定的劝业会章程, 劝业会正会长由南洋通商大臣张人骏出任, 副会长五人分别由江宁藩司、金陵海关道、江海关道及在股绅商中公举有名望者二人分任。另设董事13名, 由在股绅商公举。 同年二月分别在南京、上海成立事务所, 委任道台陈琪为坐办, 举人向瑞焜为帮办, 进行具体筹划, 另派江宁劝业道李哲濬、广东外用直隶州知州朱之英、江苏补用知县虞汝钧等协同办理。 继后, 上海及各省成立出口协会或物产协会,广泛征集展品, 在江苏、安徽、江西三省的府、州、厅治先行预展。其中宣统元年八月为江宁、苏州、镇江、常州、安庆、徽州、南昌等地；九月为松江、扬州、通州、淮安、海门、太平、宁国、池州、和州、凤阳、九江、袁州、抚州、宁都等地；十月为太仓、徐州、海州、卢州、颖州、滁州、南康、吉安、瑞州、饶州等地；十一月为泗州、六安、广德、建昌、广信、临江、南安、赣州等地。各地预展之后, 经评选, 择优陆续运往南京。所有展品在运输途中钦准豁免税厘。铁路运价亦减半收费, 以示优惠。 会务经费原定50万(银元), 办事官员在考察日本东京第六次博览会后, 获悉该会耗资120万元,乃追加至70万元。当时官股35万元已落实, 但商股“所短尚拒, 察看商情, 势难交足。”乃“奏派江苏试用道江孔殷亲往南洋各岛, 劝谕华侨共认会股7万余元, 藉资接济。”[4] 南洋劝业会还得到江浙资产阶级和头面人物如张謇、虞洽卿、周金箴、李平书等人的支持。其中上海商务代表虞洽卿、南京商会代表秦寅四出筹措,使会务经费凑足100万元。
4 南洋劝业会的概况 南洋劝业会择址于江宁三牌楼以东, 丰润门以西, 鼓楼以北地带, 宽二里, 长八九里, 占地千亩。宣统元年七月十三日动工兴建。 会场南北长而东西窄, 前筑牌楼, 内建欧式纪念塔为标志性建筑。除事务所、公议厅、审查室等办事用房和娱乐设施外, 各展馆错落有致, 散布于会场各处。 展馆分别按专业和省区设置。前者有农业、机械通运、卫生、教育、美术、工艺、第二工艺、电景、武备、兰锜（专门陈列上海江南制造 出产的枪炮)等。除此, 还有广东教育、浙江水产、博山玻璃、醴陵瓷业和金陵缎业等别馆。后者有四川、云贵、山东、直隶、浙江、福建、江西、安徽、广东、湖南、湖北、东三省、山陕、河南、京畿及暨南等馆。 另外还设了第一、第二参考馆, 前者陈列德美两国产品；后者陈列英日两国产品,“以资比较, 以供研求。”并“藉与各国较短论长。” 劝业精神, 贯彻始终, 还办了劝业银行和《劝业报》, 在会场西北侧开辟劝业路和开设劝业商场。场内外各类商店及饮食旅馆设施齐全, 交通工具如马车、人力车、轮船、火车等均作了妥善安排, 船票、车票打对折, 沪宁铁路还增加了火车班次, 并在会场西南角设临时停靠站。为吸引观众, 场内设了动物园、植物苑、电光喷泉、奏乐亭和哈哈镜等游乐场所, 安排杂技马戏表演, 晚上除燃放焰火外,还放映南洋实业电影和举办音乐会。入晚, 1万余盏电灯把会场及其周围地区照耀得如同白昼。 南洋劝业会号称“五千年未有, 耗资百万, 三十四个馆, 二十二省官绅赞助, 征千五百州县方物以作全国农工商之考镜。” 此话不谬。南洋劝业会筹备及展出之际, 清王朝已处于风雨飘摇中,“开会之前, 谣言纷起, 或谓逆党乘机起事；或谓土匪焚抢会场, 人心异常惶惑, 深恐匪徒从中煽惑, 别滋事端。”[5] 因而戒备森严, 设兵丁一营驻防, 另有巡警180 名巡视会场内外。长江江面则有海军舰艇游弋。
5 南洋劝业会的开幕 一切就绪后, 南洋劝业会于宣统二年四月二十八日九时三十七分开幕, 先由农工商部侍郎杨杏城(士锜) 宣读旨意, 继由会长张人骏致开幕词。张言:“是会仿东西洋各国之国内博览会而设, 亦即我国古者以工事列肆, 以贸易立市, 今乃肆与市合而为一, 取通商、惠工、务材、训农诸端, 征集各物荟萃于一时一地, 使吾国人参观互证, 知所从违用,收集思广益之效也…… 夫取长补短, 择善办宜, 若者以农殖, 若者以工劝, 若者以商振, 是在四方之土, 各以观摩, 从知感奋也!” 陆海军代表、各省督抚代表、上海商会、南洋侨商、各国领事、英国《泰晤士报》, 上海《士林西报》、日本记者团等与会。是日, 南洋巴达维亚侨商梁炳农出资1 万元购买了第一号入场券( 普通入场券小洋2角), 成为头号新闻, 还有苏门答腊侨商张显南认捐20万元, 以作劝业会善后事宜之需, 表示了热爱祖国的赤子之心。第二参考馆开馆后, 英美烟草公司大做广告, 赠与参观者每人2包香烟, 成为趣闻。 美国商团由23名团员和20名随员组成, 大多来自洛杉机、奥克兰、圣地亚哥、旧金山、檀香山、西雅图等太平洋港湾城市。 (待续) 原载《丝绸》1998年第1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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