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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课：大衍筮法。 筮法的这个数理模型，也就是这个卦，怎么的出来呢？或者说，怎么建立起来呢？ 这种方法，叫做大衍筮法。具体操作如下： 我今天在这里呢，顺便把文始道门流传的关于古代天子或诸侯在庙堂内占卜的礼仪流程简单也说一下。可能文始道门的这一说法与其他典籍记录有冲突，大家不要太较真儿。因为毕竟流传了这么多年了，有些走样是可以理解的。再者“大衍筮法”的操作过程，也与现在流行的筮法不同。还是那句话，不要轻易否定，也不要轻易认同，只当参考就是。 第一，占卜前的准备。 在这里先插一句，严格说来，大衍筮法不能称之为“占卜”，而应该叫“策筮”，就是用筹策（木头棍儿）来推演筮法的意思。但是大家都约定俗成叫占卜习惯了，咱们也就这么叫着。 天子和诸侯的占卜仪式一般要在宗庙内举行，而士大夫及其以下阶层一般要在宗庙门外举行。求占人要在前几日斋戒，其他服务人员要打扫宗庙，准备祭祀用品等等。而筮人，就是负责起卦的人，要准备蓍草。蓍草都是在每年的正月采集，这个时候正要返青还没返青之时，叫做一阳初动。采集后阴干备用，去年采集的蓍草要丢掉，古人认为时间太久的蓍草就失去了灵性。 筮人采集蓍草时，长度也是有讲究的。天子用，要采集那些足够9尺长的；诸侯是7尺；大夫是5尺；普通的士人呢，有三尺长就可以了。用的时候再裁成一节一节的。蓍草的长度是6寸，直径1分。不过直径这个数，不是个确切数，粗点细点儿，没人用卡尺来量，意思是不能太粗，否则一把握不住就不行了。一六之数的含义就是所谓的“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又叫“道一演六峜”。一握的意思就是“道在掌握”。 第二，占卜过程。 咱们今天把天子诸侯问卜的仪式，通过一幅场景图来具体说一下。 天子要在宗庙里先举行祭祀仪式。天子面向北，冲着祖宗的牌位演礼。 天子的右手位，也就是庙堂的东边，设立三张几案，跪坐着三个人，叫做占人。占的意思是，把得到卦象的吉凶预兆给解读出来。 天子的左手位，也就是庙堂的西边，站着一个司仪，负责整个流程的指挥。 在庙堂的中央设立一个几案，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相应的器具。负责起卦的筮人面向南跪坐在几案后。 他的对面也跪坐着一个司仪，负责唱爻，就是得出一个什么爻象就大声念出来。 筮人的左边，也设立一张小桌几，也有一个司仪，是负责记录爻象的，得到一个什么爻就刻在一块长6寸、宽3寸的小木板上。 在祭祀仪式结束，开始问卜仪式。桌子上有一个木头盒子装着蓍草，总共是60根，文始道文化里叫做“周行之数”。用右手取出55根，交到左手。55为天地之数，留下那5根是混沌之数，寓意天机不算尽。这个天地之数，天数就是单数，也叫奇数；地数就是双数，也叫偶数。从1到10，累加起来，就是55。我们看河图就很容易明白这个道理了，图上的黑白点儿加起来，总数就是55个。 筮人双手托起55根蓍草，高声请天子诉说自己的占求，也就是要占卜什么事儿，叫做“请命”。 天子然后面向祖宗高声诉说出自己的占求。天子说完，西边的那个司仪随后高声复述一遍。完毕后，筮人对面的那个司仪再复述一遍，这叫做“赞命”。筮人然后答复，受命。 然后，筮卦正式开始。筮人要用右手从左手55根蓍草里，抽出6根横放在桌几上。在这里我们要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这一句，传统都是用50根蓍草，但咱们文始道传下来的就用55根，这里不讨论谁对谁错，以后有机会再展开。但不管怎样，结果都是用49根，并不影响成卦。如果不是进行易理的研究，那也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那么为什么要抽出这6根不用呢？因为6是最大的阴数，代表的是定数，就是那些注定不变的因素。阴和阳是变与不变的相对关系，之于此来说老阴是最不变的，而少阳变化是最大的，所以要舍弃那个6，而用少阳7的七七四十九之数来进行筮卦。当然，所谓注定不变，也是相对的。 这六根代表的是六种定数，分别是天、地、国、家、天性、寿数。你生在天地之间，这改变不了，是定数；国朝，在古代其实是指邦国、种族，你走到哪里都改变不了你的种族性质；家，就是祖宗以及父母兄弟姐妹等等，这些你一出生就注定了，都换不了；天性，很复杂，但是我们可以简单理解成为性别，你自己是男是女，改变不了。现在虽说有变性手术，但是那只是外形的改变，基因你改变不了；寿数，这里寿数的概念，并不是说你注定会活多大岁数，而是说你活得再久，也难逃肉体最终衰老一死的结局。天地都有毁灭之期，何况是人呢。那位说，那修道还有啥意义呀？修道，是为了尽量延长寿命，虽然这么说也很片面，咱们先暂且就这么说。学习卜筮就是道术里“趋吉避凶术”，尽量减少灾祸，甚至避免灾祸，以期达到自然寿数，甚至超越自然寿数。 文始道把这六种定数，叫做六峜。变数，就是阴极阳生，都是从这六峜定数基础上推演出来的。这弃之不用的六根蓍草，又可以看作是一个卦，叫做命定卦。这个命定卦也要起出来，作为解卦的参考，至于如何起出命定卦。咱们后面会讲到。关于定数和变数，我们可以直接把过往的看作定数，把未来的看作变数。比如祖荫的影响，就是定数基础上的变数。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只能说你有这个捷径，但你并不一定就能当官，这就是变数。如何用定数去影响变数，利用现有资源把事情谋划得更好，就是道术之用，我们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谋”。占卜的意义，不是任凭这些定数因素安排左右你的命运，而是利用这些因素把运程谋划得更好。 这个时候左手剩下的49根，正好握成一把，象征“道生一”，来进行下面的验算排卦。具体如下： 在筮人面前的几案上有一套器具，叫做乩。如图： 绳子上吊着的这只鸟，叫做鸾。其实就是鸡，古人对于鸡的崇拜那是非常古老的，把鸡神话一下就成鸾凤了。鸾的两翅展开，一条腿蜷起，另一条腿下伸，爪子并拢垂直被一根线延长向下。筮人几案的左右两端有两个童子，东边童男、右边童女。男用右手、女用左手，搭在鸾鸟伸展的两翅上，面南而立。 下面桌面上，是一个带沿儿的木盘，沿儿高三寸。筮人把49根蓍草均匀摆放在盘子内。 摆放好后，筮人要说“请王命”，对面的司仪传话，西边的司仪再传话。天子说“启”。然后，两个童男童女开始推动鸾鸟的翅膀，下面垂线上的爪子就会左右摆动，因为木盘有三寸高的沿儿，所以鸾鸟的爪子会被挡住，摆不出盘子外。童男童女嘴里还要念一套词儿：木公木、金母金、交交爻、得兆身。“兆身”这个词本义是指天兆示关于我的这件事的一个卦象，后来引申为我这个人的一切凡尘事物，或肉体凡胎的我。 然后天子再说“兆”。对面那个司仪会启动一个开关，这只鸾鸟会突然下沉一点点，线绳上的爪子就会接触到盘子内的蓍草，自然会把盘子内的蓍草棍儿分开两份，这叫做阴阳两分，“一生二”。同时童男童女也马上停止动作。 现在人们分成两堆儿的方法是两手随意分。随意的话，一般都是两边不差几根，不会出现左手没有右手49根，或左手1根、右手48，等等这么非常偏激的情况，但是这套工具会，保证了成卦的完整性。 这套工具后来被巫术改造成在沙盘上画画，就是所谓的扶乩或扶鸾。这套设计其实跟一个神话有关，就是东王公和西王母相会于“希有”大鸟之背。这里的童男童女代表的就是东王公和西王母。在文始道文化里认为，“水火相交物成、金木相交事行”，天地相交只是给予了万物之体，而万物的运化靠的却是“气”，而气是金木相交而生。一切事儿都是“气”的一种反映。这套理论很复杂，一句话掰扯不清，大家可以参考我的其他文章的相关解读。 盘子里的蓍草分成两堆儿后，筮人开始揲蓍。因为这鸾鸟的爪子要么是向左划、要么是向右划，向哪个方向划，哪一堆儿就会比较杂乱，杂乱堆里最外面的那一根要拿出来。这一根叫做冲，就是阴阳激荡的产物或者说是金木相交之气的产生，也可以说是天地人三才里的人。如果这一根出现在左边区域，那么就用右手拿起，然后用左手小指夹住，如果出现在右边区域，就用左手拿起，右手小指夹住，这个动作叫做“挂”，所挂这一根蓍草有个专属名称，叫做“奇”。这叫做“挂一象三”，这个步骤叫做“二生三”。 下面就该“四”了，叫做“揲shé四”。代表四季的变化或者叫年月日时四时变化，也有说是四象的，总之是那个意思就行。 要先拿起不杂乱的哪一堆儿，在哪个手边就用哪个手拿。拿起来后，用另一只手四个四个往外分，顺便放到该手相应一测，要成一堆儿。这个操作过程，有个专属名称叫做“扐”。这个“扐”其实就是用手把大捆儿的分成一个个小捆儿的意思，并不是要夹到手指里的那种解释。 最后，手里会剩下不足四个或正好四个，这叫“余策”。余策有四种情况，分别是1,2,3,4。余策要放在最开始横着放的那六根蓍草右边，要竖着放。如图。 接下来再分另一只手里的蓍草，也是四个四个地往外分，最后手里也会剩下1,2,3,4这四种情况。 这时我们会发现一个情况，当第一次分得1时，第二次剩下的一定3；当第一次分得2时，第二次就一定是2；当第一次出现3时，第二次就一定是1；当第一次出现4时，第二次也是4。 第二次得到的“余策”，要跟第一次的“余策”放到一起。但是放的时候要上下错开半截，第一次在上半截，第二次在下半截，以此来区分。 这两次分得的数，就叫做“变数”。那么数怎么变为象呢？ 如果两次分得的情况是1,3或3,1，那么这一变就叫做“阳象”。如果两次的情况是2,2或4,4，那么这一变就叫做“阴象”。因为1,3或者3,1这两变不一样，所以叫“奇”，属于阳；而2,2/4,4呢，两变数字一样，属于“偶”，所以属于阴。 两次分策完成后，挂在小手指上的那一根，要与分出来的那两堆儿，再合到一起，用于下一步推演。也有个专属名称叫过“归奇于扐”。这么操作的意义，是来象征闰月的。 然后用一只玉圭放在那堆儿“余策”的旁边，为了隔开后面再出现的余策。 至此，就算完成了第一步。 这里面有个特殊情况需要说一下，那就是在“阴阳两分”的那个环节，当一边出现了小于等于4根蓍草的情况下，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要分两种情况对待。 第一，当一边分别是1234的时候，那就作为第一变余策直接放上去。然后在分另一堆儿。 第二，当一边一根也没有的时候怎么办呢？也就是那个鸡爪子一下子把蓍草全部拨拉到一边儿了，这怎么办？当一边一根没有的情况下，而另一边呢，肯定就是4了。这种现象叫做“覍biàn”，意思是很少见，但偶尔会出现。这个怎么放呢？因为就这么一堆儿，就不必分上半截下半截了，直接放哪里就行。 这种“覍”的情况，也因为两变一个是0，一个是4，不一样，所以也属于“奇”，属于阳象。 这样的话，前面提到的1,3、3,1，2,2、4,4，这四种情况，再加上这个“覍”的情况，总共是5种情况。有三种阳象，有两种阴象，为方便记录，我们用3这个数来代表阳象，可以叫做“阳3象”；用2这个数来表示阴象，叫做“阴2象”。 一变完成后，筮人把分出来那左右两堆重新归拢成一堆，握在左手。注意：这个时候手里的蓍草剩下的不是45根就是41根了。 然后大声报告，“得变阴”或者“得变阳”。然后对面的司仪重复报告，西边的司仪再重复报告。然后天子要说感谢祖宗赐给兆数之类的话。说完后，再重复向祖宗“请命”，陈述自己要占卜什么事儿。紧接着还是两个司仪的“赞命”，以及筮人“受命”。 筮人受命后，再把手里剩下的45根或41根那把蓍草均匀分摊到乩盘上。然后再“请王命”，天子说“启”，然后还是童男童女的相关操作，天子再说“兆”，对面那个司仪再启动开关让鸾鸟爪子把盘子里的蓍草分成两堆等等不再赘述。 还是前面那些个“分二”、“挂一”、“揲四”的过程。所得“余策”要放在玉圭的右侧，还是一分二分所得余策要错开半截，以此来分阴阳之象。然后再放一只玉圭隔开，第二步完成。 二变完成后，手里蓍草的数量剩下的不是41根就是37根要么是33根。 第三步，还是跟第一步、第二步一样的流程。还是一分二分所得余策要错开半截，以此来分阴阳之象。 三变完成，天子感激完祖宗后，要问“得爻若何”，就是问得到了个什么爻象啊？还是那两个司仪传话，然后是负责记录的那个司仪汇报：第一变是什么象、第二变是什么象、第三变是什么象，合起来得到一个什么爻象。在这里要注意，古人一般不说数而说象。我们平常所说的“象数理”，他真正的顺序应该是“理数象”，理是天道之理，把天道之理以数字的形式来模拟演化，最终要归结为一个象，就好像我们的电脑那样，把数据变成声音和图像，再根据这个象来论事儿。 前面咱们说了1,3或3,1以及那个少见的覍象组合，是阳3象；2,2或4,4组合那是阴2象，这都属于变数组合的阴阳属性，还不是爻象。那么这个所谓的“爻象”，又是什么呢？二者之间是个什么联系呢？ 爻象，分四种：少阴、少阳、老阴、老阴，又叫“四象”。 如果是三个变数组合都是阳3象，那就是老阳。 如果是三个变数组合都是阴2象，那就是老阴。 如果变数组合是一阳两阴，那就是少阳。也就是说，用少的那个象，来确定他的属性。 同样道理，如果是一阴两阳，那就是少阴。 至此，我们通过三变就得出了一个初爻的爻象。假如说第一个变数组合是1,3，第二个变数组合是那个少见的覍，第三个变数组合是4,4，这三变就分别是阳3象、阳3象、阴2象，综合起来就是332少阴之象。 那么在筮人左手位负责记录的那个司仪就要回复：一变得阳、二变得阳、三变得阴，最后得爻少阴。 然后天子再感谢祖宗赐爻，感谢完毕后，再请求祖宗赐第二爻。这个时候，筮人不再从60或55根蓍草开始了。直接就是49根蓍草均匀散布在乩盘上，然后重复前面的那些流程。如此反复操作，总共需要六个阶段18变，得爻6个而成一个六爻卦。 在这里咱们顺带说一句，六个阶段就会得到六组变象，这每一组变象，其实又是一个三爻单卦。还比如这个第一变组合是1,3的阳3象，第二变组合是那个少见的覍的阳3象，第三变组合是4,4的阴2象。这三变从下往上排，阳、阳、阴，就是一个兑卦。这六组变象就形成了六个三爻单卦，在文始道文化里叫做六峜卦。六峜卦也要作为吉凶预兆的参考。这个话题咱们今天先不展开，到后面相关章节再聊。 假如说这位天子得到的六组变象组合分别是： 2/3/2、3/3/2、2/3/3、3/2/3、2/3/2和2/2/2。那么，所对应的爻分别是：少阳、少阴、少阴、少阴、少阳、和老阴。 这是一个什么六爻卦呢？由先到后的爻象，要由下向上排列，这是一个水雷屯的卦，再套上其他相应的各种符号，就形成了下面图片上的卦象。断事情的吉凶就是根据这么多符号综合来判断的。 负责记录的那个司仪，把记录的那个木板要转交给筮人，筮人看看没错，再交给对面的那个司仪。对面的司仪再转给西边的那个司仪，西边的这个司仪，拿着木板递给天子。天子再双手举起木板，感谢祖宗赐卦。然后天子再还给这个司仪，然后说：请三位占人，给出爻辞。也就是说这个卦的吉凶预兆。 司仪会逐个让东边这三位占人过目卦象，这三位占人的桌面上也都有一块这样的木板，他们会把自己的推断结果，刻在木板上。三个人的推断如果不一样，就采用其中两个一样的推断，这叫做“三占从二”。 到底他们谁推断得准呢？这就要存档留待以后查验，存档怎么存呢？要把所有60根蓍草和那两个玉圭合到一处，用上下两片龟壳包住，再用线绳或皮革或布帛缠住，连同那三块儿木板一起收藏保存。  屯之益卦 讲完这个大衍筮法的起卦流程，大家肯定发现，大衍筮法起卦过程竟然如此复杂。那么，历史的发展就需要他一步步的简化，这样才能适应大众的需求。由此古圣先贤们发明了太极丸来代替筹策，同时还有铜钱摇卦的出现以及枚卜丸在一些特殊人群里秘密流行。好了，今天咱们就讲这么多。下节课咱们聊聊大衍筮法在流传过程中是怎么一步步简化的。  “大衍筮法”——扶鸾  《卜筮正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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