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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一张粤语流行歌曲黑胶唱片的价值由什么因素决定呢？恐怕多数乐迷都不会去深究，也很少有人去撰写此类文章。我们遇到了一位多年用心研究的作者“马凤钖”，他从唱片的词曲作者、歌手，到黑胶唱片的制作上进行多方位的分析，以客观理性的视角来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上期杂志，开设连载这一系列文章，刊登了作者马凤钖的两个观点，本期继续在他的文字指引下寻找问题的答案。 上期精彩回顾 [ 三是著名歌星传神演绎 ] 如果说曲与词是歌的躯体与灵魂，那么歌星的传唱可赋予歌曲鲜明的性格气质，是唱片价值的重要体现。 一个歌手脱颖而出并能走红，除背后宣传策划外，还要得到社会的认同，认可的可能是其嗓音、唱功、声厚或者外貌等。对于唱功，人们对流行歌手的要求，不至于像专业美声、民族唱法等那么高标准，但也不是没有标准，一般要求吐字清晰、字正腔圆，或有独特嗓音等特点。如关正杰声音浑厚、徐小凤略带沙哑的磁性女中音、罗文的粤剧腔音域宽广加上唱功深厚、叶振棠的假腔声、叶丽仪声音雄亮等，都具有鲜明的个人特点。但无论如何，一个歌手能被社会广泛喜爱，都有其合理的社会因素。 一首歌经一线著名歌星，与经二三线歌手演绎，歌唱者的号召力不同，可能产生完全不同的社会反响，这与歌手的气质、性格、歌艺等有直接关系。因此，唱片公司往往汇集最好的曲词作者，为旗下歌手量身定做合适的歌曲，务求让其一炮而红，唱片大卖。此举的好处是，歌曲因人而异，产生了歌曲性格与气质。例如关正杰形象正面、歌艺正气，许冠杰形象鬼马、生性洒脱，如果关正杰唱许冠杰的歌，或者许冠杰唱罗文的歌，显而易见不太合适。当然，张国荣《Salute》专辑的翻唱得到广泛认同，其中主打歌《滴汗》被演绎得恰到好处，赋予该歌新的性格与气质，使其重新焕发生命力，该唱片的价值得到重新发现，价格也从几十元一直炒到目前的几千元，可以认定张国荣的演绎得到了市场的广泛认同。 [ 四是制作精良 ] 词曲创作与歌手演唱均涉及人文素质因素，是黑胶唱片的软件部分，而制作成品就涉及到物理与手艺因素，是黑胶唱片的硬件部分。 一张唱片的歌曲，最终以声与韵的形式，将曲与词传唱到人的耳朵，音质与听感如何，将直接决定唱片的销量或历史评价，或一版再版，或很快被人遗忘。一张黑胶唱片从出版发行，大致需经过录音、母盘制作、白版调音、定版压盘等环节，影响音质的环节可谓多如牛毛，如录音阶段的录音器材调教、母盘制作阶段的人为经验与技术水平、调音阶段的人为素质与对音乐的理解、烧压成盘阶段的坑纹精准度等等，直接或间接影响到黑胶唱片的音质。不同国家、不同机器、不同人制作出来的黑胶唱片，声音绝对不尽相同。 [ 关于唱片的录音问题 ] 录音是将声音信号记录在媒质上的过程，能不能将美妙的歌声保存下来，第一个重要环节就看录音，国外特别是欧美国家对古典音乐的录音，有些堪称伟大，足可卖百年，而华语音乐特别是中文流行音乐的录音，被全世界认同的录音不多。虽然香港流行音乐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兴起到90年代这段繁荣时期先后也经历了前后近30年，但被黑胶唱片记录下来的录制人员还是泛泛可陈。 常见署名录音师、混音师、编曲有：陈剑和、杨侨兴、冯添枝、欧丁玉、杨云骠、叶广权（宝丽金或Philips），陈传谦、王纪华（EMI），黎小田、邱德材（华星）等；常见唱片监制人有：王福龄（EMI）、关维麟、区丁玉、黄启光（宝丽金）、李添、梁兆强（CBS/SONY）等；常见署名作曲或编曲有：顾家辉、奥甘宝、鲍比达、卢东尼等；歌手兼唱片监制有：许冠杰、张国荣、陈百强、林子祥等；曾经录制出不少著名唱片的录音室有：宝丽金唱片公司录音室、永恒唱片公司录音室、EMI唱片公司录音室、娱乐唱片公司录音室等。泉兴唱片公司脍炙人口的《审死官》黑胶唱片，就是在EMI录音室录制的。也有全程在国外录制的，如甄妮的同名专辑《甄妮》就是全程在日本数码录制的，其成本可想而知。也有唱片是由其它录音公司录音的，如陈百强早期的黑胶唱片《几分钟的约会》与《太阳花》都是由雄视录音公司录音的。 其中，欧丁玉是张学友、陈慧娴的唱片监制或录音师，黎小田是张国荣、梅艳芳在华星唱片时期的唱片监制或录音师，关维麟是谭咏麟早期黑胶唱片的监制或录音师。他们为香港流行音乐唱片业的繁荣作出突出贡献，留下了不可多得的靓声黑胶唱片，如黎小田录音“哥哥”的唱片《为你钟情》黑白胶版本、陈慧娴的《几时再相见演唱会》，张学友《smile》《遥远的她》《相爱》《真情流露》等，都是词曲与演绎俱佳且录音靓声又制作精良的优秀作品。歌手兼监制往往也是靓声黑胶唱片的保证，如林子祥《十三子祥》、许冠杰《半斤八两》《财神到》《新的开始》、陈百强《偏偏喜欢你》等。 [ 关于黑胶的压制问题 ]
（一）音源问题。模拟时代，黑胶唱片的音源自然绝大多数来源于模拟录音，调教适当声音大多温暖、厚润、通透，这是黑胶唱片区分于CD及其它数码产品的主要特征。但在模拟时代用刚刚出现不久、还被视为高科技的数码技术制作黑胶唱片，或在当下数码技术已非常成熟的时代用模拟技术制作黑胶唱片，当属高成本制作，前者如张学友的《SMILE》《遥远的她》《相爱》，谭咏麟中后期等黑胶唱片，便是早期数码技术制作的黑胶唱片。在目前数码占主流，模拟制作成本较高的前提下，收藏模拟时代采用处于技术经验顶峰的模拟技术录制的黑胶唱片自然最有价值。 （二）生产线与版本问题。版本是指不同地区不同公司压制。据传，黑胶唱片当时全球制作生产线也不过几十条，香港著名的唱片公司在流行乐坛鼎盛时期发行一张黑胶唱片动不动就达到10万张以上，从现有资料来看，解决方法除自己的生产线压制外，便是委托本地其他唱片公司的生产线或外国公司的生产线压制。因此，即使同一音源不同公司生产线压制的黑胶唱片，声音自然不可能完全相同。套用CD压片的经验，德国压片，日本的三洋、三菱、东芝的压片与韩国、香港的压片，声音大都有较大区别，唱片的价值自然也不尽相同，黑胶唱片自然如是。例如，宝丽金唱片公司出版发行的黑胶唱片，个别有宝丽金版与非宝丽金版之分，如谭咏麟的《雾之恋》，就存有宝丽金版本与非宝丽金版本（市场人士称为代工版），宝丽金版本市场较少，声音较清晰通透；华纳唱片公司出版发行的黑胶唱片，也不全是自己的生产线压制，如林子祥的《爱情故事》，经对比宝丽金与华纳唱片公司的圈心码（不同唱片公司出版的黑胶唱片，一般都有固定的圈心码，宝丽金黑胶唱片的圈心码一般有1Y1、2Y1、2Y3等字样，华纳黑胶唱片的圈心码一般为手写码），基本可以认定该黑胶唱片部分为宝丽金版（华纳出版的黑胶唱片用的是宝丽金黑胶唱片的圈心码）。再如，许冠杰的《财神到》就有香港版与日本版之分（日本版圈心印有JAPAN字样），日本版市场较少见，普遍认为日本版声音要比香港版好，价格也略高；张国荣的《Salute》也有香港版、韩国版之分，市场更认同香港版。 （三）版次问题。版次指同一地区同一公司压制。发行如此巨量的黑胶唱片，如采用一张母盘一条生产线压制，其生产量根本不可能满足巨大的市场需求，因此便出现一张公盘印出十数张母盘，不同母盘又压出不同版次的黑胶唱片的情况。由此可见，发行量越大的黑胶唱片，版本就越多，版次也越多，特别是当时红遍粤港澳的天王级歌星，如许冠杰，就曾有人说其个别黑胶唱片竟然存在10多个版本或版次。对发行量不大的黑胶唱片，同样存在多个版次的问题，如《关正杰名曲选第二辑》，该黑胶唱片发行量不大，市面上也不多见，但仍然至少存在三个以上版次（宝丽金与Philips的黑胶唱片，一般均采用同一类型的圈心码，版次一般以圈心边缘平凸来分，有两面平，两面凸，一面平另一面凸三种），圈心全平版市场较罕见。同一地区同一生产线已有多个版次，更不用说不同国家公司的生产线压制的版本了。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大部分歌星每张黑胶唱片都存在版次之分（为叙述方便，版本与版次有时统称为版本）。 不同版本或版次的黑胶唱片在同一音响系统上还原出来的声音不尽相同，其中有一个版本的声音公认为最好的，谓之“靓声版”。市场普遍认为并经资深音响发烧友印证，宝丽金与Philips黑胶唱片的全平圈心版、金字EMI圈心版等声音较好（主要表现为背景声噪更静、声音相对不发散而更清晰等）。从目前自身及部分音响发烧友的经验来看，大多数早期版本，或是头版、首版，声音会更厚润、通透，但靓声版不一定是头版或首版，有的黑胶唱片后期压制的版本声音可能更好，如张德兰的《德兰与你》，分早期红色圈心版与后期银色圈心版，普遍认为后期银色圈心版更厚润、通透、开扬，一般发烧友偶尔得之发现靓声后，便不会再轻易转让。由此导致靓声版黑胶唱片市面上普遍较少，靓声版黑胶唱片也更具价值。典型的还有罗文的专辑《卉》，有普通银字EMI圈心版与金字EMI圈心版之分，由于金字EMI圈心版声音更通透开扬，加上市场较罕见，早年便已是有价无市。 因此，一张黑胶唱片靓声与否，看似偶然而得，但其实是经济成本与人为技术水平的高度体现，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不可重复性特点；况且，不同版次的黑胶唱片声音又不尽相同，在大多数音响发烧友都在寻找更靓声音源的前提下，直接导致了靓声版本黑胶唱片价值一路飙升，有其深刻的价值因素。   [ 关于黑胶唱片的制作问题 ] 凡属精品的东西，无不是用时间、精力与成本等打造出来的。慢工出细活，一蹴而就很难出精品，当年的黑胶唱片，无论从录音、封套设计、包装等环节均精益求精。例如许冠杰，其对唱片的制作非常认真和严格，许冠杰本身就是一个对音乐有着执着追求的人，他往往花上比别人多数倍的时间去灌录作品。据了解，香港当时的录音室对外出租，租金昂贵，黄霑在香港电台向雪怀、张璧贤主持的《真音乐》节目中讲过，他和许冠杰到录音室录制《沧海一声笑》至晚上七时，许冠杰“叫餸来吃饭”，令他有点吃惊，因为当时录音室租金500港元一小时。许冠杰当时已是大明星，制作费用宽松，录音室不计时间，任由他用，不计成本务求制作出精品。黄霑说：“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进去录音，包人家的录音室，五嚿水（五百元港币）一个钟，哗！急着走出来啦，用多少个钟是计数的。他去录音室叫餸来吃饭哦。”如单说制作水准，莫问其他，已知许冠杰的唱片为什么畅销至今。 在黑胶唱片的封套设计制作上，有两个例子值得回味。一张是1983年罗文和甄妮合唱的专辑《射雕英雄传》封套（该专辑有单封套版与双封套版之分），因当时两人均属当红歌星，地位相当，甄妮在金音符唱片公司，罗文在EMI唱片公司，在封套上以谁为主的问题上两家公司曾产生分歧，最后双方妥协将两人相片合成左甄妮右罗文的双封套，令人眼前一亮，妥协成就一代经典。另一张是张国荣的《FINAL ENCOUNTER》黑胶唱片，“哥哥”坐在一个巨型final字样的台子上，据说为营造立体的真实效果，设计团队亲自搭建3米多高的字体台，而封面中的所有光晕都是通过真实打灯实现的。据了解，香港当时还有一个叫“唱片封套设计奖”的评选活动，可见当时在黑胶唱片的各个制作环节均呈现精细化特点。 以上例子还有很多，从侧面印证了香港70、80年代部分黑胶唱片的整体制作是多么精良，直接导致目前有些原版黑胶唱片的价值已经超出唱片的范畴，夸张一点说甚至上升为文物档次了，个别价格甚至接近文物价格。如张国荣的《明星》电台版，曲好词好唱好加上声音靓绝，重要一条是张国荣已仙逝，显然成为文物，其价值已非具体价格能体现。（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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