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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故事:著名蛇医季德胜

 雪山来客00 2018-10-14


    

季德胜(1898-1981),宿城区耿车镇人,是誉满国内外的蛇医。



“季德胜蛇药片”为热带、亚热带地区人民常备的救命良药。因为这些地区广阔的山地、林区,以至沟壑、海域,蛇蝎毒虫生息繁多,随时随地都威胁着人民的生命安全。象蝮蛇、眼镜蛇、金环蛇、五步蛇等,毒性都非常大,人被咬到,走不出几步便死。在这些地区活动的人,如果身边不带“季德胜蛇药”,则时刻有死神相随。这种灵丹妙药,经千万次临床试验,无不药到病除,起死回生,因而被人们誉为“神药”,远销亚非十四个国家和地区,蛇药方被国务院列为国家一级机密。而创造这种蛇药的季德胜先生,亦被称为“神医”。他曾应邀参加全国医药卫生先进工作者代表大会,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待和称赞。他的事迹已摄制成新闻记录片,在城乡放映;他的传记,有杨旭的《弄蛇人》,有鲁闽的《一代蛇医》,还有金振林的《蛇医游侠传》等,所以季德胜的名字已在人们心目中染上了传奇色彩。



    

季德胜的父亲季明扬,在旧社会是被人看不起的“蛇花子”,江湖都叫他季侉子。他家穷得真可谓一贫如洗。世代闯江湖、捉毒蛇、治蛇咬伤、卖蛇药,到他父亲已经是第五代操此行业了。
    

季德胜从一出生,就一直跟蛇打交道,他父亲出外采药或做蛇药生意,就把他放在屋里,在门口放两条拔去毒牙的地皮蛇看家。这样,猫、狗以及外人,就不敢进他家的门槛。季德胜长到两岁,他父亲就拿无毒蛇给他玩,有时还把蛇盘在他的脖子上,以锻炼他的胆量;他五岁时,就学捉蛇的方法。他母亲经常含着泪央求丈夫让孩子改行,可是穷人谋饭吃难啊,舍此哪有活路呢?还是忍痛让孩子守此旧业。季德胜六岁那年,瘟疫流行,他母亲得了伤寒病,死在南京水西门外土地庙里;紧接着两岁的弟弟也病死,只剩下他父子二人,走南闯北,形影相依。
    

季德胜二十岁时,已掌握蛇药的配制方法和精熟的玩蛇技术。一次,父子俩正在如皋城开场卖药,几个乡民来说:岔河镇出现一条大蟒蛇,伤人和牲畜甚多,恳求他俩前去捕捉。季明扬急于为民除害,不顾自己衰病的身躯,吩咐儿子继续作场,立即跟着乡民赶到蟒蛇出没的岔河镇关帝庙中。这条蟒蛇在产卵期,特别凶恶,突然从老白果树洞中窜出,向老季扑来,老季急忙一闪,霍地抓住蟒蛇的颈部,蟒蛇也唰地一下缠住老季的胸部和左臂,人与蛇都在拼命搏斗。等到季德胜收场赶到庙中,帮助砍死蟒蛇,他父亲肋骨已被蛇勒断,气息奄奄了,当夜吐了半升鲜血,与世长辞。真是“瓦罐不离井边破,耍蛇人也多半死于蛇”。他父亲临终时还再三嘱咐儿子:“要守住祖业——捉毒蛇、制蛇药,坚持救死扶伤,坚持'穷人吃药,富人还钱'的旧例。”
    

季德胜牢记父亲遗训,决心用血肉之躯来守护和发展祖传的医药技术。从此,他挑起白木药箱和两篓毒蛇,孑然一身,独行千里,过着跑码头、闯江湖的生活。



    

季德胜在父亲死后的五年中,跑过几十个码头。1923年,他来到南京夫子庙前作场,抓住一条五步蛇,咬住自己胳膊,再取药丸伸向毒蛇,五步蛇吓得连忙松口避开。几分钟后,伤口青紫,四局红肿,季德胜向观众展示伤情,然后用黄酒吞下两粒丸药,另把两粒药捣碎,敷在伤口上,眼见肿消红退,药到病除,观众惊服,百粒蛇药,片刻销售一空。
    

时隔不久,还是在南京,季德胜为了资助地方难友隆月清营葬,曾表演“生吞毒蛇”绝技。这天,他在文德桥畔拉开场子,首先说明要“生吞毒蛇”,以示“药效”。于是,便抓起一条五步蛇,在活蹦活跳的兔子腿上咬了一口,几分钟后,这只兔子颤抖了一阵便死去了。季德胜再用黄酒吞下几粒丸药,抓起毒蛇放到嘴边,猛然一口咬断蛇头,吞咽下去,却安然无事,因而“季氏蛇药”又被争购一空。
    

类似这种表演,不胜枚举,在杭州的岳王庙前,在苏州的玄妙观前,都是这样赢得信誉。他满身伤痕斑斑,便是他一生真实经历的有力证明。



    

蛇医季德胜虽然一身赤贫,世代被人称为蛇花子,却具有难能可贵的民族气节。
    

首先,他坚定地不受洋人重金收买,拒绝同日本侵略者合作。

1940年,季德胜辗转到达无锡,在惠山街、关帝庙、城隍庙等处摆摊,每次总有一个戴眼镜、穿长衫、留小胡子的中年日本人观看,最后还买去几粒丸药。半个月后,这个日本人把季德胜请到迎宾楼,摆上一桌酒菜招待。季德胜说:“我是个穷光蛋,你请我做什么?”这人自我介绍说:“我是日本药商,你的医术很高明,在中国得不到重用,不如跟我到日本去,咱们合伙开个医药株式会社,赚钱平分;或把你的药方告诉我,我给你金条,大大的金条。”说着抽出五根金条。季德胜不等小胡子说完,霍地站起来说:“这是中国人的医术,想贴上日本的商标,象仁丹、眼药一样到处出售,办不到!”小胡子恼羞成怒,狠狠地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个穷光蛋,无家无业,罚酒又怎么样!”季德胜说着便背起药箱、蛇篓,扬长而去。

    

其次,他敢于和善于同敌伪作斗争。

有一天,季德胜到无锡市中心的崇安寺,刚开场子,有个伪军官带着两个兵走过来,一言不发,解下皮带便抽打季德胜,季德胜只好收摊子,只听那伪军官狞笑着说:“哈哈,你玩的是地皮蛇,我姓王的可是这里的地头蛇!”当天,季德胜就打听明白:那当官的是伪保安队的王队长,住在一座单独的小楼里。天黑时,季德胜从他家门缝里放进两条地皮蛇(蝮蛇),试试吧,地头蛇到底怕不怕地皮蛇!次日清晨,王队长和他的老婆一起床,见一条蛇盘在椅垫上,吓得魂不附体,忙跑去请季德胜捉蛇,季德胜说:“捉毒蛇是玩命的,要给五块大洋才捉,少了不行!”王队长只好如数付钱,季德胜才把蛇捉回。
    

无锡呆不下去了,季德胜准备去苏北,刚到江阴,便被一伙伪保安队打得遍体鳞伤,当场昏死过去。夜间,经穷兄弟隆海蛟等救活,在隐蔽处养伤,一个月后身体才康复。据后来了解,他在无锡、江阴的遭遇,全是那个日本小胡子搞的鬼。这个小胡子,便是日军大佐军医武田太郎。



    

江苏的毒蛇,主要是五步蛇(蕲蛇)、地皮蛇(蝮蛇)。季德胜为了验证他的蛇药,能否治疗其它毒蛇咬伤,他想去父亲讲过多产毒蛇的东北蛇岛。于是,他经苏北,走山东,由烟台渡海,到旅顺口老铁山下,辗转进入蛇岛。蛇岛上毒蛇甚多,虽使他大开眼界,但多是蝮蛇,还没有发现异样毒蛇。便决心折回南方,去同眼镜蛇、金环蛇、海蛇打交道,以验证和发展“季氏蛇药”。
    

1944年夏,季德胜进入安徽黄山境内,从后山坡登山,忽然看见一条竹叶青毒蛇挂在树枝上,象死的一样,敲它也不动。看看树下是一片茂盛的草地,仔细一看,草丛中尽是“七叶一枝花”,山阴处长得更加茁壮。他如获至宝,一路挖去。谁知那树枝上的毒蛇突然滑了下来,从挖过的地方飞快的流窜。季德胜追上去把蛇捉住,让它嗅花叶,它迅速避开;让它碰碰花茎,它拼命地挣扎。季氏祖传药方里,也有“七叶一枝花”,但这种药草稀少,因此在配料中没占主要成份。这次发现,引起季德胜极大兴趣,他先制作单方,又制作复方,冒着生命危险,用自己身体各部位反复试验,终于制成了一种治疗各种毒蛇咬伤而有速效的“季德胜蛇药”。
    

季德胜带着这种灵丹妙药,进入福建泉州开场,第一次拿眼镜蛇作试验,让他咬在腿上,然后涂下蛇药,效果既灵且快;后又进入浙江、广东和海南岛等处,用金环蛇作试验,效果也非常好。六年光阴,他踏遍南北九省,试验各种毒蛇咬伤,证实了“季德胜蛇药”确实具有广谱、高效、速效的功能。



    

1946年,季德胜已四十八岁,他带着新制成的“季德胜蛇药”返回苏南,在苏州西门认识一个三十多岁家住无锡的沈姓女佣人,结成伴侣,从此总算成了家。此时,季德胜医术精湛,一眼能鉴别是何种状态的蛇咬伤,是出洞蛇、进洞蛇、饱蛇、饿蛇、还是孕蛇,并能看出中毒程度,他的蛇药也百试百灵。
1947年,他的大儿子出生了,取名荣生。他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如皋岔河镇,到父亲坟上祭奠。1948年春,他才拖家带眷到南通天生港中山圩的土地庙里定居下来。建国后,他更热心为穷人服务,对困难户用药,往往不收钱。到1956年,他已有四个儿女,生活担子越来越重。
    

这时,南通卫生局局长赵鹏山了解了季德胜的情况,便包销他的蛇药以解决他的困难。三个月后,赵局长又陪着副市长王敏之和统战部长曹从坡来找他,替他在城里找了三间住房,并在市中医院增设蛇伤门诊,请他去当医生。浪迹江湖大半生的蛇花子,终于穿上了白大褂,正式当了医生。他逢人便笑容满面地说:“我这个旧社会的蛇花子,当上了新社会的医生,全是共产党的领导好啊!”


季德胜在南通中医院工作,当了国家的主人,得到政府的器重,受到了人民的尊敬,解除了后顾之忧,他由衷地感谢党和政府。第二年便主动找赵鹏山局长谈心,将五世祖传秘方和经他总结提高的新药方,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党和人民。当时,季德胜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方:什么黄开口、拉拉滕……全是江湖土话。为了整理这些药方,赵局长请来名医和农校教师,跟季德胜一起去采集药物标本,参照《本草纲目》和《中国植物志》等书,对采集的药物进行分析、鉴定和验证,经过多次试验,“季德胜蛇药片”终于试制成功,在南通制药厂成批生产,畅销东南亚和非洲十四个国家和地区。



    

季德胜的医药成就,江苏省卫生厅曾发给他“发扬祖国医药传统”奖状,国务院卫生部也授予他“卫生医药技术革命先锋”奖状,中国医药科学院聘请他为特邀研究员;“季德胜蛇药片”药方被列为国家一级机密。电视制片厂摄制组也来到南通,将他的事迹摄制成新闻纪录片放映。
    

1958年,六十岁的季德胜应邀上北京,参加全国医药卫生先进工作者代表大会。会上,周恩来总理和他亲切谈话:“季德胜同志,你的蛇药和医术很好,你要不断学习,继续前进啊!”从北京回来,他牢记周总理的教导,在实践中吸取新的医药知识,不断创新,用“七叶一枝花”制成酒精浸液,既可清创外敷,又能消炎解毒。

有一次,季德胜乘飞机去抢救一个被毒蛇咬伤的石油工人。他到那儿一看,病人已服用200片“季德胜药片”,呼吸十分困难。他迅速决定请西医帮助排痰,排完了浓痰,病情很快缓解,从此,使他深刻地认识到:同西医配合治疗,疗效更加显著。
    

1959年,上海警备区有个战士被毒蛇咬伤了脖子,病情十分危险,派快艇将季德胜接到上海。赶到病房,许多医生、教授正在会诊。他察看了外伤和症状,断定是被怀孕的蝮蛇咬的,在场的医生和教授都半信半疑。当人们把打死的蝮蛇拿来解剖一看,果然是孕蛇,教授和医生们都信服了,要求开个学术交流会,请季德胜作报告,他笑笑说:“这是我五十年的经验,没有什么好说的。” 



    

季德胜晚年,除了总结鉴别和治疗蛇伤的经验外,主要把心血倾注在改进、配制和提高蛇药的质量上。大批量生产,货源不一,他总要亲自鉴别和品尝药材,要求极严。1965年,他67岁,依然精神矍铄,多次带领收购组踏遍浙、皖丛山,以确定收购季节和地区。
    

正当季德胜焕发青春,为人民多作贡献的时候,祖国上空乌云翻滚,“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一天,有人对季德胜说:“老季啊,还有你的大字报。”老季出来一看,中医院贴满了大字报。其中有写着“揪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季德胜”,他怒不可遏,吼道:“我蛇花子成了资产阶级?我把祖传药方献给政府,我反动?”便稀里哗啦撕去了大字报,“造反派”围攻上来,呼喊“季德胜破坏文化大革命罪责难逃!”“季德胜必须低头认罪!”等口号。季德胜暴跳如雷,挥拳怒吼:“想干仗上来吧,放倒了喊痛不算好汉!”弄得这批造反派无可奈何,只好劝他回家。
    

这场风波之后,更大的打击降临了。由于破“四旧”,不能突出个人,“季德胜蛇药”改为“南通蛇药”。可是“南通蛇药”在国际市场上销不出去。外商只要“季德胜蛇药”。“造反派”只好换上原商标。
    

十年浩劫过去,季德胜已是老态龙钟、风中残烛了。当重返工作岗位的老同志来看望他时,他很高兴,他多么想振作起来再作贡献啊!可是,严重的心脏病威胁着他,1981年,一代蛇医季德胜,与世长辞,享年83岁。

  
      

季德胜的逝世,虽然是国家和人民的损失,但他那高明的医术,已经传下来,他的高效蛇药,畅销国内外,永济人类;他的名字,也随同他的良药,长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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