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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光子煨肉

 微微传奇 2018-10-15


豆光子!如今见到这道菜,诸君中还有几人可以自然顺溜的喊出这个名字?原先在老家,家家户户都办了菜园子,豆光子绝对是标配。

说起豆光子,这是小编初学的第一个菜,那会还在上小学三年级。一天放晚学,去同学家一起写家庭作业,两人伏在天台的水泥地,相互抄的不亦乐乎,当田字格和算数本画满歪歪斜斜的字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同学说“走,帮我去烧火吧,我爸妈快要从田里回来了”我心里嘀咕,想不到眼前这个流着鼻涕偶尔玩泥巴的家伙还会烧火呐,半信半疑,我随他进了厨屋。

农家的厨屋大多一样,土砖砌的柴火灶,油光的灶台,黑黢黢的柱梁,一口米把宽的水缸置在墙角,边上还有一尊半旧半新的碗柜。农村的灶有讲究的,有师傅专攻此道,不像现今随便搞个工程都得画设计图和施工图,还测算热转换率,指标参数一大堆,当年在村里,灶好不好就三个标准:柴禾放进去易不易燃、锅易不易热、烟易不易散。小时候听隔壁哪嘛抱怨灶打的不好“闯哒鬼,死都烧不燃,锅地半天不得热,烧一餐火人都会唱(呛)死”,一般这样的情形就十有八九遇到豆腐渣工程了。

说回同学的豆光子吧。这个家伙,写作业不行,手脚还挺麻利,一把豆光子三两分钟就撇完了,同学看出了我的好奇,“我是先把筋全部剐了,然后拢在砧板上刀切的”,哦,难怪了。从前我是只知道,豆光子要先剐筋,再掐成小段,而后一根又根,直到凑满半筲箕。以至于我后来的二十多年,烧豆光子用刀切的习惯一直沿用到了现在。我划燃火柴拿起一个草把子点着,往灶膛里送,“你等一哈,先等草把子烧燃了再放进去,不燃会唱(呛)死人滴”。呃,似乎言之有理,我突然对身边这个家伙生出一丝敬意,平时一起打架玩水板撇撇的伢儿,所懂所会的竟然远比我多。火旺起来了,油在锅里滋滋作响,同学利索的把整筲箕的豆光子倒下了锅。 我从灶门口起身“来,等我来炒两锅铲”,于是小编完成了人生的厨艺首秀,尽管被热油溅到手背上烫红了一大片。

我想象着母亲炒菜的样子,在锅里卖力的翻炒,锅铲磕得叮叮邦邦直响,“你到底是在打铁还是搞嘛,死开边让我来”,同学看不过去了。同学爸妈这时候也背着棉花衣兜回来了,我忽的想起我的父母可能还饿着肚子在田里头,而我却在帮别人烧火,瞬时有点心塞,也就悻悻的走了。虽然那天只是摆弄了几下锅铲,但确实是我厨技启蒙的一课,尽管最终半根豆光子都没有吃到。

后来晓得当豆光子在锅里从青绿色炒得泛白的时候,其实是可以两吃的,如果吃炒的,加点辣椒、南德、蒜子、白醋,基本就可以起锅了,如果想吃煨豆光子,那就还远没结束,还要加水煨,这样一来调味、咸淡、火候都变得不那么可控了,倘若是新手一般会弄砸,吃起来清汤寡水,味同食草。

我一般更喜欢煨的豆光子,尤其是放点五花肉的,青椒提味、油星爽口、豆光子肉厚味美口感极佳。豆光子的口味跟产地和品种也有莫大的关系,自从高中毕业,再很难吃到家乡产的豆光子了,偶尔从市场上买的,大都皮厚肉涩,不论是炒还是煨,已然全无口感。

十月国庆期间,应约去瞿家湾某机关食堂小撮了一顿,尝了几道正宗的洪湖菜,对桌上的团鱼、黄骨、鳝鱼倒没太多印象,唯独那一满汤碗的豆光子煨肉至今仍难以忘怀,遗憾的是当时有碍情面没有下狠手,只是浅浅的尝了几筷子。

在深圳的这几年,偶尔也能在市场上买到贩自洪湖的时令菜,每有豆光子到货,母亲都必买,还会欣喜的电话给我报信“晚上回来七饭吧,有你喜欢七的豆光子煨肉哟”。我家的饭桌上,这道菜从来不会有剩的,刚端上桌都顾不上趟嘴,只三五分钟豆光子就“豆光”了,豆光子米会留给小孩拌饭吃,就跟我当年一样,至于豆光子汤嘛,舍不得倒掉,通常都是我来收尾,舀三两勺浇在饭上,往往不自觉就从八分饱吃到了十二分饱。

三十年过去了,母亲的手艺,仍旧那样纯熟,豆光子煨肉,味道依旧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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