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落叶的声音栀子心香 《 人民周刊 》（2018年第19期）
秋深了，树叶落了一地，厚厚的一层，想起了朱光潜的“厚积落叶听雨声”。厚厚的落叶，在院子里，在阶前，落雨的夜，雨打在落叶上，簌簌作响。风吹来，有落叶被卷起的声音，那声音，使夜显得格外宁静。听着这样的声音，人的心也很静，很静。 自然界的一些声音，总是那么微妙地影响着人的心。 一位文友说，她每天早上要爬一次家后面的山，山上有许多树，她听一听山上的鸟鸣，心就像被洗过一样。 我每天都会注意听鸟鸣。我家窗前有树，一年四季，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听到鸟鸣，小鸟唧唧啾啾的鸣叫声伴着清晨的气息，天幕一样倾洒下来，不急着起床的我，在枕上听一会儿鸟鸣再起来，心里就像涨了一面青草池塘，清澈明净。 也曾记得一位朋友说，她老家屋后有一条河，河面很宽，水浅，里面有很多小石头，晚上，小河的水流声很大，她常常躺在床上听着小河流水的声音入梦。后来，她到了城里，每当烦闷了，心累了，只要回家住一晚，听一听小河流水的声音，就能不治自愈。 她说这话时，我想起了老家门前的那片竹林。 老家门前有一片竹林，是房屋刚建好的那一年爸爸栽下的，没几年它们就长成了一片小竹林。风起时，竹子沙沙作响，那声音轻抚着你的大脑，让你觉得心里很安静。 风雨落雪之夜，风吹来，竹声萧萧，就会想起明代高濂《四时幽赏录》里的句子：“飞雪有声，唯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然，逸我清听。”听着萧萧竹声入睡，一夜好眠。 微风吹过松树的声音，也一样让人倾心。 看马麟的《静听松风图》，一位老者，坐于一棵大松树下，衣带轻缓，半闭着眼睛，听着风吹过松树的声音，是那样陶醉与享受。羡慕他那种闲雅的心态。静听松风，他应该是一位旷逸风雅之士吧，不然怎么会懂得风吹过松树的声音之美妙呢？ 偶然间听到《风入松》的古琴曲，相传这首曲子为嵇康所作，听了几遍，对曲调似解非解，然而对“风入松”这三个字却很是喜欢。风入松啊，风入松，微风吹过松针，那细细碎碎、泠泠淙淙的声音，似蚕食桑叶，似细水流过，让人的心灵跟着起舞，心里该有着怎样的静，才能听到那样清越细微的声音啊！ 古代文人雅士，大多喜欢聆听大自然的声音。 张潮在《幽梦影》中说：“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欸乃声，方不虚生此耳。”陈继儒在《小窗幽记》中说：“论声之韵者，曰溪声、涧声、竹声、松声、山禽声、幽壑声、芭蕉雨声、落花声，皆天地之清籁，诗坛之鼓吹也。” 他们懂得倾听大自然的清籁之声，而我们现代人似乎总是忙碌，忽视甚至遗忘了那些需要静静聆听的、美妙的声音。 “厚积落叶听雨声”，落叶不要轻易扫啊，留下来听听雨声吧；也不要一直忙，在忙的间隙，听听鸟鸣声，听听溪涧声，听听落叶的声音，听听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吧，说不定你也会听到风入松的声音，说不定你也会有心被洗过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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