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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国学班上课归来，掌柜的总要提醒玩古董的人须懂得“敬天爱国”。古董、传统、当下，一以贯之，一气呵成。比如时下老有人抨击说中国人没信仰，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只因中国式的信仰与当今国际社会通常理解的宗教样式不同，但“不同”并不等于“否”。 高古玉中有一种形制叫“三才环”，诉说的正是中国式信仰，一种从西周就开始发扬的人文主义，一种根深蒂固到如今的天人合一。三才者，天、地、人，鼎足而三，在《周易》属基本常识。《系辞》有云：“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 三才鼎立，人神不两分。传统中国并不存在人世以外一个孤立、静止、冷眼旁观的最高神，而是将人与天地并举，与神明、自然等列，讲究天人合一。神明只出现在不可言说、不可限定的仪式化活动过程之中，人也只在这个过程中经历到神。 没有绝对的极端崇拜对象，也就没有不可变易的命运，相反，人可以“参天地、赞化育”，主动选择和决定自己的现实生存与世间生活。“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是之谓也。 三才鼎立，人与天地同工。传统中国从未发生过科学与宗教的分离，而是认知系统与情感系统始终合一，理性与感性交织。因此孔子才会说：“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礼难道只是玉帛吗？乐难道只是钟鼓吗？ 当人积极投身到宇宙程序之中，与天地共同“运作”，这套制度的承载物固然重要，理性的规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乃是内心情感。那个美妙的终极秩序，不是神，不是自然，不是人，而是天、地、人携手同工。“心诚则灵”，是之谓也。 三才鼎立，生活即神圣。既然人都可以与天地同工了，也就不存在神明面前的自我否定，相反，天道越彰显，人作为运作主体就越得肯定。中国式的“敬”，并非针对某一具体崇拜对象，而是三才结构本身，以及由此行使的神圣权柄。 由此，在中国发展出一种允许多种宗教共存的现世文化。生活，便是那降神的仪式；世间幸福与人际和谐，便是最值得追求的神圣。“人”很伟大，“人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格外伟大。 我们或许不同，但我们并不拙劣。越是国际化的年代，越需要回头了解自己，才能读懂自己的当下，看清自己的未来。而关于那流逝千载的过往，古董，会告诉我们很多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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