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在介绍首博康熙大展的高温铜红釉瓷器后,我们开始以一种器型为代表,详细展开研讨。上期介绍了渣斗,今天我们来讨论“觯”。
形制 在首博“盛世风华——大清康熙御窑瓷”中,我提到一件器型已经被改造成花插的作品。那么这种器型的完整面貌应该是“觯”。其实这种器型,在明晚期就已经出现,可以追溯道万历时期,这种形制,称为“撇口瓶”。到了康熙时期,这种器型,以及衍生出的各种“变体”,就比较多。有继续称“撇口瓶”的,亦有叫“琵琶樽”的。品种上也有青花、色地三彩,一色釉除了我们今天讨论的红釉外,还有苹果绿等。
那么首次把施高温铜红釉的作品,称为“觯”的,是郭葆菖先生在1936年“参加伦敦中国艺术国际展览会出品图说”。这件作品源自清宫旧藏,高度有22.5公分,原叫“霁红瓷瓶”,首次展于“参加伦敦中国艺术博览会”,在1981年台北故宫的“清代单色釉瓷器”特展中再次展出。
首博“盛世风华——大清康熙御窑瓷”中“郎窑”花插,就是由这种器型改制,这件作品,高度应该与台北故宫的“郎窑红”觯一致,但瓶体似乎应该略纤细,同样也是源自清宫。我们也有一件尺寸、线条比例一致的作品。
另,苏州博物馆亦有一件类似的作品,但我们倾向它的时代为18世纪至19世纪之间。在北京故宫,还有一件尺寸更大的作品,也是这种“觯”的变体,它的高度有36.6公分。
清 康熙窑,“郎窑红”觯(琵琶樽),北京故宫藏 釉水 我们已经了解,康熙一朝,高温铜红釉的烧造,是下了大功夫的。存世的作品,也有很多,这些作品,在釉水上,釉面的质感、釉的配方、红釉的发色、施釉的技术多不尽相同。实际上代表了康熙不同阶段、官窑、官私合一性质的多个系统,多个窑厂的作品。这些作品,除了特征比较一致的“豇豆红”和“霁红”外,一般都通称“郎窑红”。其实“郎窑红”是一个宽泛,或广义的概念,它还可以按釉水品种、施釉技巧、,按时代,继续细分。 让我们再看看这些“郎窑红”觯的釉水。这几件作品,它们有共性,我们罗列出来,对康熙高温铜红釉的分期和群组划分,有重要意义。 首先,这几件“觯”,它们所施的釉水,釉子光泽度很强,釉面有强烈的玻璃质感,触之,有光滑丝绸般的质感。釉水有明显的“流淌”和“积釉”。在器物的口沿,釉水因为流淌性强而变薄,只显出青白色或果青色透明釉,形成所谓的“脱口”,而从瓶体至圈足,有明显的“积釉”,形成所谓的“垂足”。红釉发色上,自然光下呈深紫红色,强光映射下,才绽放出耀眼的宝石红色彩。瓶体一般发色比较正,到了圈足部位,就愈发深沉,呈紫红色。在瓶体,有一丝丝的白斑点、或一块块的小褐斑,这与釉的配方与挂釉的浅薄有关系。
台北与北京故宫的作品,底施白釉,而我们所藏的作品,底施果青釉,青釉中还泛出红斑点。
除了釉水有流淌、积釉、玻璃质感外,釉子有小开片也是重要特征之一。这种开片,往往小,深,透过釉子,深入胎骨。Margaret Medley(1973年)认为这种开片的形成,是经过两道入窑工序,第一道是胚体低温素烧,第二道是素烧胚体上釉(釉水是由透明釉与铜红、石膏等配方融合而成的),再次入窑,在1200至1300度高温氧化还原焰中烧成。这种工艺,使得釉子在高温玻化过程中,形成裂纹,也就是开片。
分期 西洋学者以霍蒲孙(Hobson)为代表,认为这种釉水,更符合”Sang de boeuf”,也就是俗称的“牛血红”,与康熙中期的配方不同。这是18世纪以后,康熙高温铜红釉成熟阶段的配方,并且一直延续到19世纪。 从釉子配方的成分考量,这一时期,釉中铜的含量明显低于明初永乐、宣德时期的霁红,石膏含量提高。也许,这种配方,更适合还原出明亮的红色? 考量“郎窑红”一词,首次出现于清代晚期,而骨董界,对定义所谓“郎窑红”的口诀(即“脱口垂足郎不流”),不能涵盖康熙中期的高温铜红釉作品特征,而更符合“牛血红”的特征,我们认为,“郎窑红”可以等同于“牛血红”。而康熙中期的那些,釉水更与明初期宣德霁红难以分辨的作品,属于另一个系统。 JHM 英国伦敦东方陶瓷学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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