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画堂春·外湖莲子长参差》赏析

《画堂春》张先

外湖莲子长参差，霁山青处鸥飞。水天溶漾画桡迟，人影鉴中移。

桃叶浅声双唱，杏红深色轻衣。小荷障面避斜晖，分得翠阴归。

此词写乘船游湖之美。时间是暑天，地点在江南，江南多湖。词人张先是江南湖州人，又在江南作过官，晚年归宿也在江南。

上片主写湖山之美。

“外湖莲子长参差，霁山青处鸥飞。”开头两句是说，外湖长满了莲蓬，望去参差错落，雨后青山格外翠绿，在湖山掩映的绿荫深处，雪白的欧鸟儿在蓝天碧水间飞翔。

起句开门见山，直入湖景。江南湖泊往往是重重相连。外湖指近湖。当外湖长满莲蓬的时候，远远望去，比起荷花盛开，别有一番韵味。下句展开远景，天放晴了，玉溪过后的青山，格外的青，正是在那青山映衬之间，几点翩飞的白鸥，显得格外的白。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风光啊！大自然召唤着人深入她的怀抱。

“水天溶漾画桡迟，人影鉴中移。”上片后两句是说，俯仰上下天光水色，只见水天相连，画船在水上缓缓行进，人影映入水中，宛如在明镜中移动。画桡，指画船。迟，谓缓行。

在这美好的大自然里，人有时忘却自己，有时却以自己为中心，是江山风月的主人。清莹的湖面正好是一面镜子，照出自己的存在。人影在镜里移动。好一派光明澄澈的境界！

下片主要写歌女之美。不过，不是描写其容貌之美，而是描写性灵之美。

“桃叶浅声双唱，杏红深色轻衣。”下片前两句是说，船上的歌女双双唱起轻柔婉转的《桃叶歌》来，她们所穿的杏红衫子，在青山绿水的交相映衬下，更加加深了它的鲜明色彩。

这两句为对仗，一写其歌声，一写其衫色。“桃叶”即《桃叶歌》，非指人而言。歌声轻婉，故曰“浅声”，女伴同唱，故曰双唱。当船上的一对歌女双双唱起轻柔婉转的歌声，歌声悠扬在天光水色之间，多么美，很自然的，这位歌女便给词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杏红深色轻衣”，深，足见词人印象之深。词人写歌女的印象，不写其容貌而写其衣着，正是韵高而脱俗的表现。这时正当暑天，故著轻衣。然而词人印象更深的还是：

“小荷障面避斜晖，分得翠阴归。”末两句是说，暑天，斜晖犹热，歌女采得一片荷叶遮面。荷叶虽小，词人却感觉到，好像自己也分得了她们手持荷叶的一份凉意而归。

这是错觉，但是极美。小荷障面的姿态，很美，分得翠阴的感受，也很美。因为这都是天真的表现。

这是一首纯美的词作。自然美和女性美交相辉映，而融为一境，使者首次突出的艺术特色。词中也体现了词人对美的深刻感知和纯真心情。

附录《画堂春》张先

外湖莲子长参差，霁山青处鸥飞。水天溶漾画桡迟，人影鉴中移。

桃叶浅声双唱，杏红深色轻衣。小荷障面避斜晖，分得翠阴归。

译文
外湖长满了莲蓬，望去参差错落，颇有韵致。天已放晴，雨后青山格外翠绿，在湖山掩映的绿阴深处，有一起起雪白的鸥鸟儿在蓝天碧水间飞翔，极其鲜明悦目。俯仰上下天光水色，只见水天相连，蓝天荡漾于碧波之中，绿水漾入云天之上，广袤天际，蔚为奇观。游人为饱览湖光山色，听任画船在水上缓缓行进。湖水明澈，波平如镜，游人坐在船上，人影映在水中，宛如在明镜中移动，别是一番幽美的境界。
船上歌女双双唱起《桃叶歌》来，轻柔婉转的歌声，久久在空间回荡。歌女所着的杏红衫子，在青山、绿水、蓝天的交相映衬下，更加加深了它的鲜艳色彩。偏西的阳光照射到游船上面，歌女们都采了一枝荷叶用来遮面，以躲避斜晖，直到游船归去时，自己还感到分得了一份绿荷扇子带来的凉意呢。

注释
参差：高低不齐。
霁（jì）山：雨后山色。
溶漾（róng yàng）：水波荡漾的样子。
画桡（ráo）：船桨，这里指画船。
迟：缓缓。
鉴：镜子。
桃叶：晋王献之有妾名“桃叶”，善歌。此处借指歌女。
浅声：轻婉歌声。
双唱：双双唱起。
深色：加深颜色。
轻衣：形容极薄的夏装。
障面：遮面。
斜晖（huī）：偏西的阳光。
翠：指绿荷。
阴：阴凉。

名家点评

宋代晁无咎赞誉：子野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