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方言趣谈之《嗦皮与下皮》(66)

嗦，在长沙话中是吃的一种另类表达，比如吃粉叫嗦粉，吸烟叫嗦两口，老长沙经常这样讲：莫性急咯，等我嗦袋烟就走；最有名的当然还是要数四娭毑的嗦螺了，每到夏季，夜宵摊子一开，看街边上红男绿女赤膊短裤嗦哒一片响，就晓得长沙的夜生活有多爽，那种痛快淋漓，忘乎所以，北方人只有羡慕流口水的份。

长沙人为何把“吃”叫作“嗦”，估计没几人讲得出原委，思来想去，大概是取自“哆嗦”之意，哆嗦就是颤抖，长沙人嗦粉嗦螺丝的时候，嘴巴皮子舌头尖子就像弹棉花一样颤巍巍的。长沙人善于想象，把小抖叫嗦、把大抖叫“仰”，比如：“快出去把身上的泥巴仰干净”，“拜年拜到初七八，仰干坛子仰干塔”，表示坛子里啥也没有，仰都仰不出东西来，意思即兄弟你来迟了。

后来，仰和嗦一样，变成了一舒服字眼。长沙人置了新衣、新车、新粒粒，就喜欢出去仰几仰，让街坊四邻、熟人朋友羡慕羡慕，眼红的看不惯的就会喊“王鳖，制哒派头，又出来仰骚咯”， 仰骚的仰，跟嗦粉嗦螺的嗦一样，自我感觉好，自己吃水蜜桃，哪管他人吃酸葡萄。

嗦皮，即是出自于嗦粉，当然此粉不是米粉，而是浏阳粉皮。过去正宗浏阳粉皮都是红薯粉做的，高汤打底、加一抓葱花胡椒，吃起来鲜香爽滑，现在逗把得很，都是玉米淀粉弄出来的，生硬黑粗，卵味冇得。吃粉皮时，筷子夹不稳，于是边夹边嗦，弄不好又掉回碗里，手忙脚乱，一副难看的样子，因而长沙人把做人做事滑滑溜溜、酸酸结结、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人，叫做嗦皮相。

嗦皮的人，抠门、小气、算细，吃不开。长沙人爱面子讲排场，做人做事喜欢大方、大气，有鱼有肉多兄弟，烟不凉客，酒不歇气，若被贴上嗦嗦皮皮的标签，在社会上就难混了。嗦皮，据说还来自于谐音，就是嗦鼻涕，感冒之时，长龙出没，嗦进嗦出，难看又难受，还脏得要死，如果此说成立，那便是长沙人讲的另一句经典，叫嗦皮带邋遢了。

嗦皮还有一兄弟，叫“下皮”，更加无聊、无耻、无法言表。下，长沙话又叫“稀下”，长沙话把不入流、不讲德、不要脸的人叫做“稀下的”或“下泥巴糊不上壁”。碰上下皮的人，很多时候往往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就像豆腐掉灰里面，吹不得、打不得，除非你以毒攻毒，比他更下，那他就拿你冇得诊（冇得诊：长沙话、没法治的意思）。

一次饭局上某君介绍来客“此兄弟不是汉人，来自西北、有古典气质”，有人好奇便问：兄台是少数民族么？朋友诡笑：他是西夏族。后来才知，此人欠债多年外出不归，今番又来拉朋友投资入股做西部大开发项目去也。

（图片来源网络）

下期：长沙方言趣谈之《策神与劳神》（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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