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里的司务长冯正发，65年入伍，湖北人，小个小脑袋，五官整个小一号儿，耳背，眼燃，寡言少语，举止迟缓，自筹自划，勤勉老道，人送外号“老慢”，形象，贴切，亲近，随性。老慢有老慢的谱儿。别看平时难得一见老慢的尊颜，他可是暗地里使劲儿的主！埋头苦干，颇费心思，悉心盘算，想着法子调剂伙食，满足战士的肚皮所需。老慢是个有心人。连队施工，常年在外，流动迁徙，居无定所，临时安营扎寨，全仗老慢操持。车马未动，粮草先行，能不能吃好这顿饭，是稳定军心的大事！对此，老慢谙熟其中的门道，深晓利害。那时，国家适逢困难时期，配给的杂粮比例为30%，细粮有限。除了申请打报告，要求上级拨付施工补助，调剂增加细粮供应外，老慢想方设法，做起了粗粮细作的大文章: 在家食粗，在外吃细；早餐粗稀细实，中午全细，晚餐杂稀。连队的伙头军，都是从兵里头精挑细选的，连里也特别支持，优先炊事班用人。那些在地方上赶过马车的，做过木匠的，喂过猪的，做过饭的，他都网罗其中，用得顺心顺手。炊事班的弟兄，绝对听从老慢的差遣，从不含糊。记得那年初，在营房训练时，吃玉米面做的“钢丝面”比较多，难以下咽 ，尤其南方入伍的战士，反应强烈！为了改变“钢丝面”的硬、噌、顽、涩、苦、干的属性，老慢给面里调和猪油，让面出笼时能软活一些，口感绵一些。蒸玉米面发糕时，里边加些大红枣，新鲜出笼，金黄灿灿！大家纷纷抢而食之，赞誉有加！老慢搞笑，颇有假冒“鸡蛋糕”之嫌。营里通信连喂有骡马，有编制，配给一些豆类饲料。他又打起了骡马的主意。私下与通信连沟通交易，换回点杂豆，给大家“改善”伙食。这可是有违军规的，让人知道，绝对是犯错误要追究的！看到战士们满意，老慢才不待见周围的流言蜚语，倘若骡马有知，能给人办点儿人事儿，有何不为，偷着乐呵！爱咋咋地！记得豆子吃多了，晚上放屁就多，战士们揶揄，幽默风趣的说:“咱们啥时候改当炮兵了！”老慢心知肚明，我行我素，自有说道。施工期间，由于路境时间不一，难于掌控，就不能按时按点开饭，他要求炊事班24小时值班，一定让战友们吃上一口热菜热饭。有的战士因常年吃饭不定时，早一顿晚一顿，饱一顿饥一顿的，再加上多食玉米面，胃酸，肠鸣，消化道出了问题，落下了肠胃不适的毛病，年轻时没留意，在架设连落下了病根。老慢是农家出身，最见不得浪费粮食。记得刚下连，有一天中午列队唱歌吃饭，值班员刚准备分班进入食堂时，连长叫住了大家，只见他右手举着一个湿漉漉的馒头，厉声问道:这是谁干的，把馒头扔进泔水桶的！有胆的给我站出来！全连沒有一絲回响，他接着沒着沒落，声色俱厉的好一顿扯刮。他馒头放在窗台上，战友们进食堂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馒头，想必大家吃饭时都有一种添堵的感觉。这还是老慢发现的，报告给了连长，连长也是放羊娃出身，一处痛痒，感同身受，立马借题发挥一番！不能忘本！说到做到！节约为本，就要做节源开流的细文章。老慢不少算计，抠掐，眼睛又瞅上了施工材料的零头碎屑。他向连长建议，要求大家注意收集线头碎铜，以班为单位，搞竞赛，比收纳，看谁拾残检漏多。收回的废铜烂铁，集中卖给地方上的回收部门，换回的银两，用于连队改善伙食。这本是一件好事，可真正干起来，问题就出来了。这牵扯到军用物资的处理，是要报告上级批准的。据说，上边真的来人，还调查了此事。被连长一揽子承担了下来，主动担责。拾破烂的事，就此没人再提起。老慢也消停了，继续一问三不知，做了一回不言语的明白人。回顾那一年，没在吃饭问题上打别，还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记忆，与老慢息息相关。老慢，功不可没！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