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人在戈壁----外蒙生活杂记

 HBHS夏建军 2018-12-10

前些年去外蒙做50吨矿用汽车售后服务和现场技术培训,在东戈壁省的毕力格图戈壁生活和工作了一段时间。其间结识了不朋友也亲身体验了不少从没经历过的事,现在回忆起来,仍然历历在目。

我和两个助手

 

结识蒙古汉子

以前曾去过内蒙,接触的人中或许有蒙古族的人,但因其长期与汉族共同工作、生活,从外表上已分辨不出来谁是汉族、谁是蒙族了。可这回接触的都是正宗的外蒙古人,标准的蒙古身材、标准的蒙古脸型。为便于沟通,中方矿主为我们配了翻译。因为翻译不是搞技术出身,专业术语翻译不出来,所以上课时我们制作的课件多使用英文,外蒙司机里,懂英语的真不少,口语水平比我高,操作维护经过示范基本上都能过得去,结构原理和故障诊断那就不得而知了。

咱生下来口拙,语言模仿能力差,虽在湖北生活了六十多几年,同事同学多为湖北人,本人居然没学会说湖北方言只能讲一口与家人一致的普通话,在外蒙守着翻译连简单的日常用语都没学会,倒是记住了几个蒙古同事名字的含义,如:巴特英雄、塔拉平原、呼日勒青铜、苏依拉文化、敖东旭晨星、特古斯宽广、孟和永恒、苏和斧头等等,还有内蒙朋友教给我的一个根据蒙古人名谐音编的喝酒笑话:

一开始讲礼说是不喝不喝(布赫)

喝起来原形毕露是猛喝猛喝(孟和)

喝醉了后猛吐(孟图),吐呀(图雅),趴着吐(巴图),隔日还吐(格日图)`····

蒙古人比较爱唱歌,经常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边喝酒边唱歌,歌曲主题大多是歌颂伟大的祖先、赞美故乡山河之类的;爱喝酒但酒量不算很大,混熟后被我整醉过好几个。

蒙古汉子豪爽知恩图报,如果谁帮助过他,他一定要回报你。车队一个司机名叫“纳萨”,一天要开车去省会赛音山达,临行前我经过他所开的一辆旧的现代卡车旁时,无意扫了一眼发现离合器拉杆的一个销子已经脱出快要掉下来了,而且刹车油杯里还缺刹车油,于是拦住他,叫他下车指给他看并叫他马上处理,事后这家伙送来一根挺大的红肠,并让翻译告诉我:不是我拦住他,车子可能会在戈壁里抛锚,所以要谢谢我。

车队队长是个华侨名叫巴特”,受凉后咽喉发炎肿痛、发烧,营地里没有医生只能硬挺着。我把随带以防不时之需的六神丸和阿奇霉素送给他吃了。戈壁里缺水而且水是咸的,不适宜泡茶。他知道我喜欢喝茶,后来每次派车出去总让司机给我捎一件矿泉水来,弄得我真不好意思。

 

戈壁上的生活

晨曦里的外蒙营地

                         蒙古包内部

初进大漠一切新鲜,我们一行三人住在同一个蒙古包里。蒙古包以活动的菱形网格板为墙体,以许多根木杆和一个类似于车轮的构件为顶、中间两根立柱支撑、吊一块大石头或一个盛满沙土的羊毛口袋,往下墜住蒙古包顶,以防被风掀翻。外面蒙上羊毛毡和白帆布,里面挂着花布帷幔,地面铺上地板胶,远瞧近看都非常漂亮,雪白的蒙古包映衬在蓝天白云下充满了画意。住进去没新鲜几天发现一个问题:羊毛毡有一股膻味,太阳一烤那味道大得里面待不住人。于是找矿方交涉换了帐篷,谁知不是国产正宗的帐篷,是水货!隔热性特差,六月份中午帐篷内温度摄氏53°,晚上气温降至摄氏10°以下。后悔了想搬回去,可内行人早把蒙古包占领了,又不好意思再麻烦矿方,只好认了。

白天帐篷里热的无法待人,就钻到停封的挖机或矿用汽车底下避一避暑气;夜晚帐篷里睡觉不盖一床大棉被那就是冷得无法入睡只剩下哆嗦了。

营地附近没有水源,生活用水是从30公里以外一个叫“俄罗斯农场”的地方用汽车拉回来的,水带咸味,不适宜泡茶。8立方的槽车,拉一车3000块钱,划着四百块钱一个立方的水呀!而且是人民币,给蒙图人家不要,真可谓水贵如油。营地门口架一个1m³的塑料水箱就算是公共自来水管。好在都是老爷们在正中午气温高时可以冲个澡。可就是风太冷,六月天头顶晒得发烫、身子一打湿,哪边当风哪边凉的起鸡皮疙瘩,只好匆匆完事。人家老蒙真节约用水,刷牙只要一口水,第二口漱漱嘴后吐到手里一抹撒,脸和光头全洗了。我是真心真意的服呀!

因为缺水天气还冷,小伙子们都模仿蒙古人剃了光头,我不习惯,就在二连浩特理发厅里让师傅尽可能的把头发剪短一些,以维护所谓的“尊严”。每次回国都要去二连浩特的温州商城批发些廉价的棉毛衫和棉毛裤,还有无根袜,穿脏了脱下当修车的抹布用免得去洗。

吃饭完全让我这个南方长大的人无法接受!锅烧热,放几块羊油炒一下,接着是水、羊肉、大米、土豆块和几个切碎了的洋葱头,调料就是大粒子盐和几片香叶,这就是所谓的:抓饭。只不过大家不用手抓,用碗和勺子吃而已。多年以前看过大探险家斯文赫定的游记《西极探险》,文中就记述了如何制作抓饭,与我所见相同。并称其是如何如何的美味。亲历过一次才发现,老外就他妈根本没吃过什么像样的好东西!

正餐难吃,早餐更是要人的命!干、稀两样,干的:用羊奶和面,而且是死面,用羊油炸成麻将牌大小的一种面食,名字我忘了;稀的:奶粥,不知大米稀饭里掺的是鲜奶还是奶粉,反正我吃不下。

每个月回一趟国内,除了泡澡洗桑拿和大吃海喝以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采购食品,采购的食品清单如下(我个人的):

康师傅海鲜袋装泡面(受够了牛羊肉)   2-3

750毫升牛栏山二锅头                 15

咸干五香花生米                       4

风干牛肉                             2

涪陵榨菜                              30

老干妈或麻辣酱                       3-4

巧克力糖块(散装的)                 2-3斤(容易化不敢多买)

维生素泡腾片或橘子粉                 3-4

红肠(这个要在外蒙买,质量好肉多)   适量(保存期短)

好在除每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以外,在境外人员每天公司补助标准是相当于50美金(公司有其他人在印尼、巴基斯坦和其他国家,所以以美元作为标准折算发放补贴),加上自己原来的单位一个月还有几千块钱的工资(内退)所以多花几个不觉的有什么压力,只要生活过好就行。

这么多东西自己肯定吃喝不完,要送出去一部分,有的兄弟不能每个月回国,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吃喝让兄弟们在一旁咽吐沫呀!湖北有句老话: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这出国了更要朋友间相互体贴帮助才行呀。

苦归苦,不过在外蒙工地上有一个好处:只要你有酒,不管你喝多少没人管,就是在乌兰巴托和赛音山达,整几口酒开车根本就不算一回事!街上醉汉老鼻子了,如果都拘留的话估计看守所要爆棚。那一阵子工作清闲,每天两顿小酒,然后泡一壶茶,靠在用汽车坐垫改成的沙发上听着随身听惬意的很呐!

说完了进,再说一说排:公共厕所是个没底的小木屋,用挖机在地下掏一个深坑、木屋往上一架就得了。用的差不多时再挖个新坑把小木屋移过去,并把旧坑填上,填埋时顺手把营区里的酒瓶子、空饮料瓶、塑料包装袋全埋进去。营地里非常干净完全见不到垃圾,蒙古人的环保意识很强,令人赞赏。

沙葱看着像野小蒜,吃着味道像韭菜

做完现场技术培训,只剩下技术保障这份工作。车不坏就整天无所事事,于是四处乱转,找陨石、采沙葱(一种外形像葱味道像韭菜的植物,也称野韭菜)还捡回了两个牛头骨,都带着长长的角,头骨被自然剥蚀的雪白非常漂亮,本打算清理干净带回国做装饰物,矿上的人说,这都是病死的动物,再说口岸检疫是绝不允许不明的生物和生物制品入境的。听了这番话我就把头骨给扔了。

逮个刺猬

晚上电器的王工和液压的乔工出去转悠逮回一只刺猬做了个笼子关起来养。喂他饼干不吃、丢几个小蚂蚱也不吃,王工把一只抓到的小跳鼠丢进去,开始相安无事,过了一会这刺猬突然抓起跳鼠从头开始大嚼起来,等大家回过神来去拿相机拍照时,跳鼠已经进了刺猬的肚子····

找陨石

 

迷路的酒司机

去扎门乌德接公司来的人,住在旅店里。喝酒没有酒杯就把旅店里的茶杯拿来用,酒瓶里还剩下半斤来酒索性一回倒进大茶杯里用盖子一盖放在窗台上。我正在笔记本电脑上做报表,给我们开车的蒙古司机名字叫:宝音,进来找水喝,他说:water 我没在意随手一指窗台示意让他自己拿,那上边有我助手放的好几瓶纯净水,不知这小子是认错了还是闻着酒味了,端起茶缸子把酒全喝了,咧嘴笑了笑走了。下午开始往矿区赶,戈壁里三百多公里路通常要跑六七个钟头,宝音开车我们几个人摇摇晃晃的全眯着了,一阵颠簸我醒了,看看四周觉得不对劲:我们是由东向西走,出发时太阳在车的左侧,怎么现在太阳跑右边来了?正纳闷看见前面来了一台摩托车,我连忙示意停车,拦住那摩托车,双手合一合十,指着前进的方向比划着问:blget(毕力格图戈壁)?车手摇摇头说zamenwode(扎门乌德),奶奶的,这小子喝麻了把车又开回来了,白他妈跑了一两个钟头!正生气呢回头一瞧,司机趴到发动机盖上睡着了(苏联瓦兹旅行车是平头,发动机盖在前排左右座位的中间)拉都拉不起来。这下完了得自己开车了,好在我带了一个六二式的指北针,在蒙古戈壁里没有所谓的路,路与方向基本上是一个意思。定好了方位角跑吧!一口气跑了三四个钟头,忽然看见前面好像有居民点,再跑近一点看见敖包,没错!是库苏古尔的苏木(苏木:县城),路是对的,再有两三个钟头就到家了,再看看那司机还睡呢,哈喇子流出来把发动机盖上的合成革套子润湿了一大片。我的助手说:夏工,以后再别给这小子酒喝了,出发前这小子还在旅馆走廊里撒尿呢。我说:谁给他酒喝了?他自己拿去喝的,怨我呀!

我们的瓦兹旅行车

这就是敖包

 

经历沙尘暴

 

在外蒙遇上沙尘暴那是司空见惯,开始的时候挺害怕,时间长了也就麻木了。见到远处天际一堵高大的沙墙翻卷着袭来,大家立马紧急行动:笔记本电脑、相机塞进包里、铺盖卷捆上、抡起大锤把固定帐篷的桩子狠狠地往地下砸一遍,然后坐在一起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沙土味,本来雪亮的应急灯光也因空气中充满了沙尘变成了昏黄色。耳边只有外面怒吼的风声和沙子打在帐篷上刷刷的响声,帐篷被风吹得一鼓一鼓的,仿佛随时都会飞走,大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别轮上我们!忽然风声中隐隐传来一阵惊呼声夹杂着绝望的叫喊,不用说,不知是哪个哥们的帐篷中奖了。还有一次在路上遇上沙尘暴,几个人困在车里两三个钟头,想下车方便一下都不敢开车门,把人都快憋疯了。

 

看蒙古人宰羊

藏族人宰羊用牦牛毛绳子捆住羊的四肢和羊嘴将其憋死,说是信佛的人不忍见到流血;新疆人宰羊直接割喉,蒙古人宰羊那可叫是艺术!正值中秋节工地上送来一车羊,闲来没事拿个小马扎坐在一旁看蒙古人如何宰羊:

宰羊的是一对小夫妻,他们把羊从车上拽下一只来,将其四脚朝天的放在地上,女的坐在地上两手各抓一只羊的后腿,用脚蹬住羊的屁股、男的坐在对面将羊的两条前腿夹在左腋下,右手拿一把小刀,那小刀的刀刃充其量只有三寸长,只见他用小刀在羊的胸前划开一个三四寸长的口子,把手伸进羊的胸腔内,掐断羊心脏上的动脉血管,那羊一声也不叫就死了。我问旁边的仓库保管布赫(咱中国的蒙族人)说:老布,这羊被宰杀时咋不叫呢?老布说:这绵羊是听从菩萨旨意自愿到世间来的供人宰杀的,认了,所以被杀时不叫唤。我又问:那山羊咋拼命叫唤呢?老布说:绵羊觉得孤单,半道上把山羊骗来了,山羊觉得死的冤枉,被杀时拼命地叫唤!

说话间那男的已经把羊皮剥的差不多了,正把羊的心肝肺等内脏用小刀切割成小块丢进羊的胸腔里同羊血混在一起,抓了一把大粒子盐撒进去搅两下。那女的则把羊的肠肚拉出来放在一个盆里,用小刀削下一块羊的肺来,塞进羊肠里,又喝了一大口水含在嘴里对着羊肠把水吐进羊肠内部,接着两手一前一后,一把接一把的一直撸下去,把羊肠里的肠容物全撸出去,这羊肠子就算OK了。顺手拿来一个饮料瓶,用刀一切两段,带口的一段当漏斗套在羊肠上;带底的一段当勺子,把羊肠子的另一头挽一个结,接着把混杂着羊内脏碎块的羊血一勺一勺全灌进羊肠子里,然后取下漏斗把羊肠子的这一端也打一个结,这血肠就算灌好了。女的开始清理羊肚;男的着手肢解羊肉,只见他先熟练地顺着关节卸下羊的四肢,再把羊胸前的软骨切下来,接着又把两扇羊排贴着脊骨的关节处割下挂在墙上,地上羊皮里就只剩下了一根脊骨了,那男的用小刀一旋、再用手一扳,一节脊椎(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羊蝎子)就下来了,没有案板吊架,不用砍刀板斧全程只有一把小刀,历时不到一个小时,一只整羊就成了一堆羊腿、羊排、羊肉、羊蝎子和灌好了的血肠。只有亲眼目睹这场景你才真正能够领悟到:庖丁解牛、目无全牛、游刃有余这些成语的含义。羊全宰完以后,地上没留下什么东西,干干净净的,不像咱们宰羊整的到处血淋淋的。看蒙古人宰羊简直就像是在看经典的生物解剖课。

 

沙漠中救援

车进戈壁

从国内到毕力格图戈壁有一条较近的路,那就是由满都拉口岸通关过境直达工地,比从扎门乌德入境近约200公里,运输车辆都选择这一条路,当时输送煤炭的通道还没有完工,只能走临时公路,快到达矿区时有一段约20公里的流沙路段经常陷车,救援成了家常便饭。本来这是矿方的事,但队长巴特兄弟对我特够意思,所以我经常的客串一把。一天卫星电话响了,说是一个国内来的车队有一台车发动机坏了,大家堵在沙窝子里都动不了。我和巴特兄弟带了一台大装载机去了,到那一看,一台车坏在那,其他的车想绕过去结果三台半挂车陷在沙子里动弹不得。这咋整呀,看了一下车队所装载的物资,发现其中竟有一台山推的大型推土机,我说这好办!由装载机牵引、推土机在后头顶推,巴特兄弟说:谁会开呀,我说:没事,老哥年轻的时候干过这个。我上去看了一下,油箱里还有四分之一的柴油,接着把推土机开下大平板车,将那几台陷住的车一台一台的前拉后推拽出沙窝子,只剩下那台故障车了,大家太累了,吃了点东西、喝了点口酒(在外蒙酒驾就不算一回事)歇了一会,检查了一下那台坏车,发现是个大故障:发动机曲轴正时齿轮和中间传动齿轮打坏了,估计气门和气门顶杆都顶弯了,要把发动机吊下来解体检修。司机听说以后急的都要哭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可怎么办呢?我说:这样吧,反正剩下几十公里了,又没有什么坡,把车上的什么钻头、钻杆之类的东西装到大装载机的铲斗当配重,我开装载机当牵引车,把这台坏车拉回矿区去。一路上只能维持七八公里的时速,千辛万苦回到矿区时天都快亮了。人虽累坏了,但咱可帮的是同胞呀。

 

外蒙的中国司机

从外蒙往中国运煤的卡车司机中有不少的中国人,他们几乎都吃住在车上,驾驶室的副座基本上都拆掉了,驾驶室里塞满了工具、衣服、棉被、水桶、丁烷气罐、炉子、锅碗瓢勺、装面条的纸箱、装咸菜或大酱的瓶子,臭烘烘、乱糟糟像个猪圈。这些司机闲暇时光唯一享受的奢侈品就是吸食一种叫:安那加的东西,也算是一种新型毒品吧。据说安那加原本是一种兽用药,他们把那玩意浓缩后捏成一团,外观看起来有点像石蜡,吸食时,在汽车点烟器插孔插上一支改装了的小电烙铁,用烙铁烫药团,药团冒出烟来后,用一支吸管吸食,据说十分难以下咽,要喝一大口水才能咽下去。他们吸食的时候一般都避开生人,因为我救援时帮过他们,所以对我并不躲避。闲聊时我问你们在这开车收入高吗?他们说一个月也就四千左右吧。我说国内能够开半挂跑长途的司机,薪水都接近一万,你们咋甘愿在这吃苦拿这一点钱呢?开始他们支支吾吾不肯直说,时间长了大家混熟以后,他们才告诉我原委:他们在国内有的开拖拉机、有的在偏远工地或矿区里开没有牌的黑车拉矿石或土方,根本没有驾驶证!出国前花钱办一个仿真度较高的假证,到蒙古以后凭这个假证交200块钱手续费就可以换一个蒙古的真驾驶证。五年以后回到国内凭着这个真正的蒙古驾驶证,只需在国内考个科目一就可以取得A2驾驶证!难怪这些家伙愿意到这沙窝子里来受这个罪,国内A2驾照门槛高,还不能直接考。在这混五年,假证换真证,有收入不说还把技术给练熟了,一举多得呀!后来听说蒙方变精了,你再拿中国本来不给你换证了,只是发一个加盖了章的卡片,允许你在外蒙驾车,我就是办的这种手续。看来这条混证的路再也不走通了。

 

喝醉酒的保安队长

矿区有蒙方的保安队日夜巡视,非常安全。一天夜里保安队的队长独自巡视到我的帐篷外,天热帐篷门帘没放下来,这老兄看见我放在大木箱上的大半瓶(1斤半装的)牛栏山二锅头就走不动,但这家伙与我不熟,不好意思进来,就拐到对面帐篷里把看库房的咱中国蒙族小伙子给弄醒了,小伙子名叫“呼日勒”,这保安队长对着呼日勒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呼日勒气坏了,拖着哭腔喊道:夏工,这小子馋酒了,说他今天过生日,您行行好,让他喝两口滚蛋算了,求您了!听见喊声我起床拎着酒瓶子拿了一包风干牛肉出了帐篷,对这小子招招手让他过来,这小子扭扭捏捏的过来了,我在地上用手指画了个蛋糕蜡烛图形,写下Happy Birthday tu you,把酒瓶子递给他,这小子知道我不懂蒙语,连声说道thankthank。咕嘟咕嘟的喝开了,不一会就干下去了有半斤酒的样子,酒一喝多话就来了,他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不停地白话,拿出来一个红本给我看,原来是蒙古国一个什么军事学院的毕业证,接着扳着手指头比划半天意思是这酒他还能喝一瓶,我心话,你奶奶,一瓶就是一斤半,够你小子醉两回!还喝两瓶,醉死你!正琢磨着,忽然这小子从屁股后面拔出一支手枪,这下把我吓坏了,我当这小子发酒疯要用枪打我呢,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手枪形的电击器,我笑了笑,说“no no,用手指在沙子上画了一个闪电符号,意思说是电击器。这小子一看西洋镜被戳穿了,不好意思笑着冲着我直树大拇哥。我感觉有点凉就起身进帐篷披件衣服,回头出来发现这小子不在,以为他走了,过了一会听见外边有人打鼾,转过去一看乐了:这小子窝在两大油桶当中睡着了,脸上身上蹭的都是机油,假手枪还在手里攥着。

 

遇上乞丐老乡

我们在外蒙时因工作需要,经常在国境线上进进出出,一次回国拿备件,在扎门乌德准备出境时,看见有一个人在向等待通关的中国人乞讨,并用非常蹩脚的普通话诉说着自己的遭遇。我一听此人口音带我们鄂东南地区方言,就挤过去问:你是阳新人还是通山人?这人立马用阳新方言说:阳新的!阳新的!他告诉我他们在老家被一个同乡老板骗来外蒙,说是年薪八到十万在砖厂上班,一年可以探亲两次,到了外蒙护照身份证老板都收走了说是给他们办居住证,一直不还给他们,工资也不发说是砖卖出去钱没收回来,快半年了一分钱没拿到,工作累、伙食差,想家了就偷偷跑出来了,想回国但没有护照不能通过海关、又没有钱不知道怎么办。难得在国外遇见咱湖北黄石的老乡,可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呢,想了一下,掏了100块钱给他,告诉他说:你去买两瓶水、买个大列巴(面包)、买根红肠,这三样要不了100块钱,然后你带着这些东西边吃边走,向东或向西步行两个钟头错开警卫较严的口岸地区,然后折向南方,那是咱们的国家,笔直走天黑以前就可以进入咱们中国。他说听别人讲国境线上有地雷、机关枪和狼狗,我告诉他那是唬人的!你走过去可能被蒙方边境人员抓获揍一顿、关几天然后引渡到我方,或者被我方边境人员抓获,不会挨打、但也要关几天,你如实陈述自己的遭遇,审查后会被遣送回原籍。四天后我由国内再次入境蒙古,在海关没有再见着此人,但愿我告诉他的方法是对的,没有害他,愿他平安回家。

 

搭的挨宰

初到蒙古货币换算老不习惯了,当时的比价是:1人民币兑换195蒙图(图格列克:蒙元)通常世面价是1:200,在口岸去我们住的旅馆或存放矿用汽车的停车场要搭出租车,付款时司机操着夹生的汉语说:中国钱、中国钱。第一次我身上没有零的,就给他一张50元的让他找钱,这司机掏出一大把钞票,红的绿的、面额有几十几百的给了我不老少把我整蒙了。回到旅馆跟我们的翻译敖东旭一说,他帮我一算,好家伙,被蒙去了近四十块钱!原来当地车的起步价相当于人民币3元,也就是不到600蒙图。东旭说:以后您不要自己单独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您是汉人,我们蒙人他们不敢随便宰,对汉人宰点钱算小事,整不好几个酒鬼把你架到没人的地方搜你个精光。听了这话以后,再也没敢单独出门了。

 

海关敲竹杠

有一回单独去另一个矿山,如从原路返回将要在戈壁上开车走好几百公里,于是听从矿上的建议跟他们的轮换人员一起走甘其毛道口岸回国,同行的一二十人除我一个人以外,其余的人都是同一个矿山的,带队的是他们的副矿长,记得好像是姓刘,这一帮人办的是旅游签证,以旅游者的身份进入蒙古的。蒙古法律界定属于非法务工,是要治罪的。下午四点多我们才抵达蒙方边检站,口岸很小,以货运车辆为主,旅客通道只有一个闸口三个边检工作人员。通关时,我的穿着与同行的人不一样,穿着一身绣着白头老鹰的仿美M65军服,足登军靴、戴一顶奔尼帽、背个电脑包,蒙方边检的人先拿我开刀,这家伙可能是个关头,先看我签证,是商务签证,那家伙通过翻译问我是干啥的,我拿出关于培训的邀请函复印件让他过目,接着这家伙又打开我的电脑,我的电脑里全是技术资料和现场培训的课件。巧的是课件开头是几个蒙族翻译朋友帮我用新蒙文制作的一段配音文字,我还记得大意是:蒙古民族是一个勤劳、勇敢、伟大的民族,身为现场服务人员,能够为这些勤劳勇敢伟大的人民尽我的义务我感到万分荣幸······,可能是这段捧臭脚的话博得了这家伙的好感,再加上我的手续齐全,很顺利的就在我的护照上盖了章并示意我可以走了,我比画到,是乘同一台车来的,没办法单独走,这家伙就没管我了。接下来的那帮人就没我走运了。你想想,哪有穿着大头鞋和工装的旅行团那,这家伙先不挑明,一二十本护照收来往台子下面一放,慢慢的检查行李,查到那个副矿长时在矿长的拉杆箱里看见一部EOS单反相机,这家伙不停地摆弄相机,这一行人里有一个老兄非常灵光,看出这家伙想要这部相机,于是偷偷对矿长说:刘矿,看来今天你不放点血咱们是过不去了。那刘矿也是个聪明人,叫身边我们自己的翻译(对外身份是导游)用蒙语低声跟那家伙说:我们这个先生想跟你交个朋友,相机你可以留下做个纪念。那家伙头都不抬,还是一个劲的摆弄相机,还打开相册一张一张地看,这可把大家急坏了,看看表马上五点了,这一闭关麻烦就大了!正着急呢,那家伙忽然对着另两个手下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那俩人起身去外边收拾门口摆的告示牌,只见这家伙飞快的把相机塞进小木箱里,接着啪啪啪把护照的章子一盖,挥挥手意思是走吧。原来这小子是要把同伙支开自己吃独食!我们这帮人好像是被特赦的囚犯一样,拎起行李撒开腿向着中方的口岸奔去,逃离虎口一身轻松,通关时我在矿长的身边,就对刘矿说:刘矿,还是咱国内好呀!我有一种想亲吻咱们海关地面的冲动,你呢?那刘矿憋了半天突然开口骂道:操他妈不是为了钱那个王八蛋愿意到这个穷的不拉屎的地方受这些憋犊子的气!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