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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樵问对【上】

 覌海潮843 2018-12-15




【原】渔者垂钓于伊水之上。樵者过之,弛担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问于渔者,曰:“鱼可钩取乎?” 
【译】渔夫在伊水上垂钓。有一樵者路过,放下柴担休息,坐在大石头上,问鱼者:“能钓到鱼吗?” 
【注】独苏山又西二百里,曰蔓渠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伊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洛。

【原】曰:“然。” 
【译】渔夫答:“能。” 

【原】曰:“钩非饵可乎?” 
【译】樵夫问:“鱼钩上不放鱼饵能钓到吗?” 

【原】曰:“否。” 
【译】渔夫答:“不能。” 

【原】曰:“非钩也,饵也。鱼利食而见害,人利鱼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异也。敢问何故?” 
【译】樵者问:“钓到鱼不是鱼钩而是鱼饵,可见鱼是因为吃食而被害,人却因能吃鱼而获利,都是因为吃,为自己谋利,而结果却大不一样。请问这是为什么?” 


【原】渔者曰:“子樵者也,与吾异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为子试言之。彼之利,犹此之利也;彼之害,亦犹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鱼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鱼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鱼终日得食为利,又安知鱼终日不得食为害?如是,则食之害也重,而钩之害也轻。子知吾终日得鱼为利,又安知吾终日不得鱼而为害也?如是,则吾之害也重,鱼之害也轻。以鱼之一身,当人之一食,则鱼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当鱼之一食,则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钓乎大江大海,则无易地之患焉?鱼利乎水,人利乎陆,水与陆异,其利一也;鱼害乎饵,人害乎财,饵与财异,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体也,独不知用尔。 
【译】渔夫说:“先生是打柴的,和我从事捕鱼不一样,又怎么能知道我的事呢?然而我可以试着给你说说。鱼的利益的和我的利益的是一样的,鱼的祸害和我的祸害也是一样的。你只知道了其中的微小的一面,没有知道整体情况。鱼因为获得食物而受益,我也受益于得到了食物【从自身来看】,鱼同样因为得到了食物而受损害,我也受损害于得到了食物【这是从本身之外来看】。你只知道鱼因为终日有食吃而获利,又怎知鱼若终日无食吃而为害呢?如此,食物的害处太重了,而被渔夫钓的害处相对却轻了。你只知我终日钓到鱼而为获利,又怎知我若终日钓不到鱼而受损害呢?如此,我受到害相对重一些,而鱼受到的害相对却轻了。若以鱼为本,人吃鱼,则鱼受到了伤害;若以人为本,以鱼为食,人无食吃则人受到了伤害。要知道在大江大海里钓鱼,换位思考一下,,一旦钓不到鱼是多么的危险?鱼在水里是有利的,人在陆地上是有利,水与陆地不同,但是有利这一方面是一样,当然看对谁。鱼因为鱼饵被害,人因为财物而被害,鱼饵与财物不同,但它们的害处一样,又何必分彼此呢!你说的,只是事物的体,而不知事物的用。”
【按】任何事物都要辨证来看,世事无绝对。同样的事情对不同的人,利害损益是不同的。因此对于某人的观点,不要忙着肯定和否定,要知道他发出观点的语境,不要断章取义。如同股市涨跌预测,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只代表个人的观点而已。
【按】飞熊入梦,文王渭水访姜尚。姜太公渭水河边的,直钩,无饵,非钓鱼,而是钓文王,也是钓天下。为何无害,愿者上钩,顺天。
 
【原】樵者又问曰:“鱼可生食乎?” 
【译】樵者又问:“鱼能生吃吗?”【变态的日本人不算】
 
【原】曰:“烹之可也。” 
【译】渔夫答:“煮熟之后可以吃。” 

【原】曰:“必吾薪济子之鱼乎?” 
【译】樵夫问:“那必然要用我的柴来煮你的鱼了?” 

【原】曰:“然。“ 
【译】渔夫答:“那是当然。” 

【原】曰:“吾知有用乎子矣。” 
【译】樵夫说:“我就知道我砍得柴对你非常有用啊” 

【原】曰:“然则子知子之薪,能济吾之鱼,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济吾之鱼也。薪之能济鱼久矣,不待子而后知。苟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则子之薪虽积丘山,独且奈何哉?” 
【译】渔夫说:“你呀,你只知道你的柴能煮我的鱼,但你不知道你的柴为什么能煮我的鱼。用柴煮鱼的方法早就有了,在有之前人们就知道,可世人却不知道柴的作用是火。如果柴没有火的作用,你砍得柴就是堆积如山又有何用呢。” 

【原】樵者曰:“愿闻其方。” 
【译】樵者说:“愿意听你说其中的道理。” 

【原】曰:“火生于动,水生于静。动静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也;草木,体也。用生于利,体生于害。利害见乎情,体用隐乎性。一性一情,圣人能成子之薪。犹吾之鱼,微火则皆为腐臭败坏,而无所用矣,又安能养人七尺之躯哉?” 
【译】渔夫说:“火生于动,火为阳,阳生于动,水生于静,水属阴,阴生于静。动静相生,水火相息。阴阳相生相制,水火为用,草木为体。火之用因为草木而得利,草木之体因为火的用而被害。利与害表现在情感上,体与用隐藏于性情中。一性一情【天性是隐的,情志活动时显的】,只有圣人才懂得柴与火的道理,所以能用。像我的鱼,如果没有用火烧煮,就会腐臭烂掉,不能吃了,又怎能养人的身体呢?”
【按】阴符经有云,火生于木,祸发必克。性情,一个为阳,一个为阴,一个为体,一个为用,性于人于圣无异,众生皆有佛性,但情却各异,皆是因为不知体用。自性不见。情本无差,万物皆有用,关键知不知用。

【原】樵者曰:火之功大于薪,固已知之矣。敢问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后传? 
【译】樵者问:火的作用大于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再问一下,火本身就可以烧物,为什么还要依赖木柴呢? 

【原】曰:薪,火之体也。火,薪之用也。火无体,待薪然后为体;薪无用,待火然后为用。是故凡有体之物,皆可焚之矣
【译】渔夫答:柴是火的体,火是柴的用。火本无体,只有借助柴才有体。柴本身无用,只有待火烧起后才能有用。因此,凡是有体的物体,都可以燃烧。
【按】焚,不一定会生出燃烧的火,但一定会损毁。例如黄金,熔点是1064.43℃,沸点是2808℃,没有燃点,当达到熔点则液态,金生水。当达到沸点,则气化。无形了。 

【原】曰:“水有体乎?” 
【译】樵者问:“水有体吗?” 

【原】曰:“然。” 
【译】渔夫答:“有。” 

【原】曰:“火能焚水乎?“ 
【译】樵者问:“水能燃烧?” 

【原】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随,故灭。水之体,能随而不能迎,故热,是故有温泉而无寒火,相息之谓也。” 
【译】渔夫答:“火的性质,遇水后能与之对立而不能与之相随,所以火就灭了。水的性质,遇火后能与之相随而不能与之相对立,所以水就热了。因此有热水而无凉火,是因为水火相息的原因。”
【按】
张景岳《类经图翼·五行统论》:惟是水中之火,人多不知,而油能生火,酒能生火,雨大生雷,湿多成热,皆是也。且火为阳生之本,虽若无形,而实无往不在,凡属气化之物,非火不足以生。火本阳也,而萧丘之焰则寒。
葛洪 《抱朴子·论仙》:“水性纯冷,而有 温谷 之汤泉;火体宜炽,而有 萧丘 之寒焰。
李时珍《本草纲目·火·阳火阴火》:“此外又有萧丘之寒火,泽中之阳焰,野外之鬼磷,金银之精气,此皆似火而不能焚物者也。
此皆医家之寒火,要用意解。主要是说明五行之间互藏,互生,互克。火为君,水为臣,明臣可为君,君不可为臣,此言差矣,君当然也可为臣,故可见医家之五行更加玄妙深奥,虽萧丘之说不可察,未必可信,但却是有道理。

【原】曰:“火之道生于用,亦有体乎?” 
【译】樵者问:“火的功能是用,它有体吗? 

【原】曰:“火以用为本,以体为末,故动。水以体为本,以用为末,故静。是火亦有体,水亦有用也。故能相济,又能相息,非独水火则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尔。” 
【译】渔夫答:“火以用为始,以体为终,所以火是动的。水以体为始,以用为终,所以水是静的。因此,火有体,水有用,二者既相济又相息。不止水火,天下的事物都如此,就在于你如何应用。” 
【按】体和用不但是哲学上的两个概念,而且本身也是相济相息的,事物的体一旦发挥了作用,则体必逐渐消亡,如同能量守恒,火为体,一旦作用,产生光和热,最终火就熄了。

【原】樵者曰:“用可得闻乎?” 
【译】樵者问:“用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能请你讲给我听听吧?” 

【原】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传者,物之情也。可以象求者,物之形也。可以数取者,物之体也。用也者,妙万物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传。” 
【译】渔夫答:“通过意得到的,是事物的本性;通过语言传授的,是事物的外在表现;通过眼睛观察的,是事物的形状;通过数量计算的,是事物的体量。以上这些都属于属性一类。而用,可以阐述万事万物的奥妙,但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 

【原】曰:“不可以言传,则子恶得而知之乎?” 
【译】樵夫问:“既然不可以言传,那你又如何知道的?” 
【按】恶,文言叹词,表示惊讶。

【原】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传,非独吾不能传之以言,圣人亦不能传之以言也。” 
【译】渔夫答:“我就是知道它,但不能用言语来说明,而且并非我一人不能言传,圣人也不能用语言来传授。” 

【原】曰:“圣人既不能传之以言,则六经非言也耶?” 
【译】樵夫问:“圣人都不能用语言来传授,难道六经不是用语言传授?”
【按】《诗》《书》《礼》《易》《乐》《春秋》的合称。《乐经》焚于秦。所以现在为四书五经。

【原】曰:“时然后言,何言之有?” 
【译】渔夫答:“那是后人经过思考后编写,这哪里是圣人的言语?” 

【原】樵者赞曰:“天地之道备于人,万物之道备于身,众妙之道备于神,天下之能事毕矣,又何思何虑!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践形之为大。不及子之门,则几至于殆矣。” 
【译】樵者赞叹说:“天地的道理具备于人,万物的道理具备于身,变化的道理具备于神,天下的各种道理都具备了,还有什么可思虑的!我从今天开始,才知道认识一件事物的要用心意来理解才是最重要的,和先生比起来,我还未得门而入,已经妄活快一辈子了。” 

【原】乃析薪烹鱼而食之饫,而论《易》。 
【译】于是,樵者解开柴生火煮鱼。二人吃饱了后而论《易》。 

【原】渔者与樵者游于伊水之上。渔者叹曰:“熙熙乎万物之多,而未始有杂.吾知游乎天地之间,万物皆可以无心而致之矣。非子则孰与归焉?” 
【译】渔夫、樵夫二人游于伊水之上。渔者感叹说:“世上万物之多,没头没尾,纷杂繁乱。我因为知道,所以在天地之间悠然自得,对于万事万物可以无心了解而自然而然的知道他们。并不是象你熟悉的那样简单。” 
【按】庄子齐物论,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


【原】樵者曰:“敢问无心致天地万物之方?” 
【译】樵者问:“请问如何以无心来了解万物?”

【原】渔者曰:“无心者,无意之谓也。无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后定能物物。” 
【译】渔夫答:“无心就是无意,当你可以不用意识,下意识,潜意识来观察事物,那个就是觉悟的自性。那个阶段可以没有我没有物,物我不分,然后世间万物融会贯通,心目所视,物现究竟。” 

【原】曰:“何谓我,何谓物?” 
【译】樵者问:“什么是我?什么是物?” 

【原】曰:'以我徇物,则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则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万物也,何天地之有焉?万物亦天地也,何万物之有焉?万物亦我也,何万物之有焉?我亦万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则可以宰天地,可以司鬼神。而况于人乎?况于物乎?” 
【译】答:“以万物为标准,则我也是物。以我为标准,则万物也是我。我与物一样,则道理简单明了。天地也是万物,万物也是天地;我也是万物,万物也是我;哪里有什么我?什么物不是我,我同样也可以化为任何物。我与万物之间可以相互转换。如此可以主宰天地,号令鬼神。更何况于人?何况于物?” 
【按】七十二般变化是虚词,人们喜欢看神话小说,喜欢树立一个神偶像。岂不知,人人皆可变化,偶像并非神。意会。

【原】樵者问渔者曰:“天何依?” 
【译】樵者问:“天依靠什么?” 

【原】曰:“依乎地。” 
【译】渔夫答:“天依靠于地。” 
【按】天和地是相对,正如我们做股票的天地人,天外有天,地下还有地。大盘指数不可能跌成0,但股票是有可能退市的。定位也就是道氏折转,龙珠的位置就是定的太极,无论什么级别,龙珠一定,则下面的低点为相对的地,前期的高点为相对的天。离地近则相对属于安全区域。中国古人很早就知道地球只不过是宇宙(虚空)中的一个星球,和月亮一样。

【原】曰:“地何附?” 
【译】问:“地依赖于什么?” 

【原】曰:“附乎天。” 
【译】渔夫答:“地依赖于天。” 

【原】曰:“然则天地何依何附?” 
【译】樵夫问:“那天地又依附于什么?” 

【原】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其形也有涯,其气也无涯。有无之相生,形气之相息。终则有始,终始之间,其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为本,以体为末;地以体为本,以用为末。利用出入之谓神,名体有无之谓圣。唯神与圣,能参乎天地者也。小人则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实丧之患也。夫名也者,实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得丧于有余。害生于有余,实丧于不足。此理之常也。养身者必以利,贪夫则以身循利,故有害生焉。立身必以名,众人则以身循名,故有实丧焉。窃人之财谓之盗,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贿之与赃,一物也,而两名者,利与害故也。窃人之美谓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败露,唯恐其多矣。夫誉与毁,一事也,而两名者,名与实故也。凡言朝者,萃名之地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争处乎其间,虽一日九迁,一货十倍,何害生实丧之有耶?是知争也者,取利之端也;让也者,趋名之本也。利至则害生,名兴则实丧。利至名兴,而无害生实丧之患,唯有德者能之。天依地,地附天,岂相远哉!” 
【译】渔夫答:“相互依附。天依靠于地形,地依赖于天气。地形有边,但天气(虚空)无边际。有与无相生,形与气相息。又开始就有结束,有结束就有开始,永无停息。天与地就存在于终始之间。天以它的用为主,体为次;地以它的体为主,用为次。用的表现称作神,体的有无称作圣。掌握了这个神和圣,才能领悟天地的变化。(小人对应圣人)老百姓们天天都在应用而不知道其中的本质,所以有灾害产生利益丧失。【表面上趋利避害,实际上常常是错误的决策和做法,导致了祸患】名象是次要的,本质才是重要的。一般人看到的所谓利益才是害人的主体。名象的产生于不足,利益丧失于有余。危害产生于有余,实际丧失于不足。这些都是常理。生活于世必须有物质基础保证,故贪婪的人时时寻找利益,因此有危害产生。想出人头地必须有名,故世人都争强好胜,追名逐利导致的后果就是,得到了用而失去了体。【要知体用相息相随,有用则伤体用极则亡体】偷窃人财物称之为盗。偷盗之时,唯恐东西偷的少,等到败露后,又恐东西多定罪大。受贿与收贿,都是一种物品,可却是两种名称,是因为利与害的不同。窃人美名时存在侥幸心理,偷时嫌少,逮时嫌多。名誉的兴与毁,虽然是一件事,可却有两种结果,是因为得到或丧失的不同。能够得到利益,又能够获得名誉,而且还能够保证不伤实体,无祸害害相随,这只有重德者才能达到。天依靠于地,地依赖于天,其中的含义多么深远!”


【原】渔者谓樵者曰:“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笃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廉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义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义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远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闻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见之,尽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聪明犹不可欺,况神之聪明乎?是知无愧于口,不若无愧于身,无愧于身,不若无愧于心。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既无心过,何难之有!吁,安得无心过之人,与之语心哉!” 
【译】渔夫接着对樵夫说:“天下将要治理的时候,人民必然崇尚行动;天下将要叛乱的时候,人民必然崇尚言论。崇尚行动,则诚实踏实之风盛行;崇尚言论,则诡诈之风盛行。天下将要治理的时候,人民必然崇尚仁义;天下将要叛乱的时候,人民必然崇尚利益。崇尚仁义,则谦虚之风盛行;崇尚利益,则争夺之风盛行。三王时代,人民崇尚行动;五霸时代,人民崇尚言论。崇尚行动必注重于仁义,崇尚言论必注重于利益。仁义与利益相比,相差的有多么远?所以言出于口,不如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如尽之于心。言论出于口,人得以听到;行动在于身体,人得以见到;尽职于心,神得以知道。人的聪明不可以欺骗,更何况神的聪明?因此无愧于口,不如无愧于身,无愧于身,不如无愧于心。无愧于身比无愧于口难;无愧于心比无愧于身难。如果内心都无过错,还有什么灾难!唉!那里找无心过的人,与之交心谈畅!” 

【原】渔者谓樵者曰:“子知观天地万物之道乎?” 
【译】渔者问:“你知道观察天地万物的道理吗?” 

【原】樵者曰:“未也。愿闻其方。” 
【译】樵者说:“不知道。愿听你讲。” 

【原】渔者曰:“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谓之理者,穷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谓之性者,尽之而后可知也;所似谓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此三知也,天下之真知也,虽圣人无以过之也。而过之者,非所以谓之圣人也。夫鉴之所以能为明者,谓其能不隐万物之形也。虽然鉴之能不隐万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万物之形也。虽然水之能一万物之形,又未若圣人之能一万物情也。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又安有我于其间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与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为己之目,其目无所不观矣。用天下之耳为己之耳,其耳无所不听矣。用天下之口为己之口,其口无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为己之心,其心无所不谋矣。夫天下之观,其于见也,不亦广乎!天下之听,其于闻也,不亦远乎!天下之言,其于论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谋,其于乐也,不亦大乎!夫其见至广,其闻至远,其论至高,其乐至大,能为至广、至远、至高、至大之事,而中无一为焉,岂不谓至神至圣者乎?非唯吾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时之天下谓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万世之天下谓之至神圣者乎?过此以往,来之或知也已。” 
【译】渔者说:“所谓观物,并非以眼观物;而是以心观物,其实也不是用心观物,而是以道和理观物。【这点就很重要了,你的道是否天道,决定了你观察事物的结果,强盗不会认为抢劫财务是错误的,因为强盗自有强盗理论】天下万物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本性和命运。所以以理观物,研究以后可以知道;以本性观物,观察以后可以知道;以命观物,推算以后可以知道。此三知,才是天下的真知,就连圣人也无法超过。超出此三知,也就不能称为圣人。鉴别万物而能成为明白的人,是因为能不隐瞒万物的形状;虽然能鉴别而不隐瞒万物的形状,但不如水能化成万物的形状;虽然水能化成万物的形状,又不如圣人能模仿万物的性情。圣人之所以能模仿万物的性情,在于圣人能反观其物。所谓反观其物,就是不以我观物。不以我观物,而是以物观物。既然以物观物,我又怎么会在俩物之间呢?因此我也是人,人也是我,我与人都是物。【同理心是一个低层次的应用,老吾老,幼吾幼,无非如此而已,更高层次则,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无心,无分别心,无同理心】这样才能用天下人的目为我目,则无所不见;用天下人的耳为我耳,则无所不闻;用天下人的口为我口,则无所不言;用天下人的心为我心,则无所不谋。如此观天下,所见多么广阔!所闻多么深远!所论多么精辟!所谋多么详密!如此所见至广,所闻至远,所论至精,所谋至密,其中无一不明,岂不是至神至圣?并非我一人称为至神至圣,而是天下的人都称之为至神至圣。并非一时天下人称之为至神至圣,几千万年以后天下人仍称之为至神至圣。长此以往,都是如此。” 【有情无情的众生皆具佛性,何为佛性,觉悟的自性。】


【原】樵者问渔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鱼?” 
【译】樵者问渔夫:“ 你如何钓到鱼?” 

【原】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鱼。” 
【译】渔夫答:“我用六种物具钓到鱼。” 

【原】曰:“六物具也,岂由天乎?” 
【译】樵者问:“六物具备,就能钓到鱼吗?” 

【原】曰:“具六物而得鱼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鱼者,非人也。” 
【译】渔夫答:“六物具备而钓上鱼,还需要人力所为。六物具备也可能钓不上鱼,那就不是人力所为。”      

【原】樵者未达,请问其方。 
【译】樵者不明白,继续问其中的道理。 

【原】渔者曰:“六物者,竿也,纶也.浮也,沉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鱼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鱼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鱼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鱼与不得鱼,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鱼者,非天也,人也。” 
【译】渔夫说:“六物,鱼杆、鱼线、鱼漂、鱼坠、鱼钩、鱼饵。有一样不具备,则钓不上鱼。然而有六物具备也有钓不上鱼的时候,这不是人的原因。有六物具备而钓不上鱼的时候,但没有六物不具备而钓上鱼的时候。因此具备六物,是人力可为。钓上钓不上鱼,是天意。六物不具备而钓不上鱼,不是天意是人力。”
【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并非消极的宿命论,你有没准备好能够得到的条件,六物是否具备了?大多数时候,人们怨天尤人,其实仔细想想原因还在自己努力不够。如同我初入股市,准备就不很充分。再有,3、4月份跑输大盘,不是没有原因的,天天安慰我,说是因为仓位轻。其实不然,仓位策略我并不认为错了,错在配置,个股板块轮动节奏的把握。例如卫星导航,军工板块是关注很久的。但没有及时调仓,如果做到了,3成仓一样跑赢大盘。但也没什么,宿命论积极的意义就是不执著,有些时候是有运气的,例如打新股。能够接受打新股不中,为什么不能接受板块节奏没踏准。虽然有区别,因为通过学习和充分准备,是可以做到把握节奏。但从心理上是无区别的。
任何事物都是因缘际会才可产生,成长,发展,最终灭亡的。


【原】樵者曰:“人有祷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祷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问其所以。” 
【译】樵者问:“有人祈祷鬼神而求福,福可以通过祈祷而求到吗?如果能通过祈祷得到,是什么原因?”
 
【原】曰:“语善恶者,人也;福祸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祸淫,鬼神岂能违天乎?自作之咎,固难逃已;天之灾,禳之奚益?修德积善,君子常分。安有余事于其间哉!” 
【译】渔夫答:“人的言行有善有恶,这是人自己造成的;福与祸,则是天的结果。天的规律是福善灾恶【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鬼神也不能违背天理?自己做的坏事,岂能逃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天降下的灾祸,祈祷又有什么用?修德积善,是君子的本分。这样做就不会有灾祸来找!”
【按】天道无亲,损有余而补不足。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修善积德,是本分,不一定有福报,但至少问心无愧。所谓的鬼,无非是亏心了。 


【原】樵者曰:“有为善而遇祸,有为恶而获福者,何也?” 
【译】樵者问:“有行善的而遇祸,有行恶的而获福。为什么?” 

【原】渔者曰:“有幸与不幸也。幸不幸,命也;当不当,分也。一命一分,人其逃乎?” 
【译】渔夫答:“这是有幸与不幸之分。幸与不幸,是命。遇与不遇,是分。命与分,人怎么能逃避?” 

【原】曰:“何谓分?何谓命?” 
【译】樵者问:“什么是分?什么是命?” 

【原】曰:“小人之遇福,非分也,有命也;当祸,分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祸,非分也,有命也;当福,分也,非命也。” 
【译】答:“做坏事的人遇到福报,不是分是命,遇祸是分不是命。有德行的好人遇到灾祸,是命不是分,遇福是分不是命。” 

【原】渔者谓樵者曰:“人之所谓亲,莫如父子也;人之所渭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则父子过路人远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犹或夺之,况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则过之,固无相害之心焉,无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则路人与父子,又奚择焉?路人之能相交以义,又何况父子之亲乎!夫义者,让之本也;利者,争之端也。让则有仁,争则有害,仁与害,何相去之远也!尧、舜亦人也。桀、纣亦人也,人与人同而仁与害异尔,仁因义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义,则臣弑其君者有焉,子弑其父者有焉。岂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译】渔者对樵者说:“人与人的感情最亲的,莫过于父子;人与人的感情最疏远的莫过于路人,如果利与害在心里,父子之间就会像路人一样远,父子之间的亲情,属于天性,利与害都能夺掉,更何况不是天性的。利与害能够带给人们灾祸,如此之深,不能不谨慎!路人相遇擦肩而过,并无相害之心,是因为没有利与害的关系。若有利与害的关系,路人与路人、父与子之间又如何选择呢?路人若能以义相交,又何况父子之亲呢!所谓义,是谦让之本。而利益是争夺之端。谦让则有仁义,争夺则有危害。仁义与危害相去甚远。尧、舜是人,桀、纣也是人。人与人同,而仁义与危害却不同。仁慈因义气而起,危害因利益而生。利益不会因义气而争夺,否则不会有臣杀君、子杀父之事。路人相逢,也不可能因一眼而情投意合。” 
【按】不争谓仁,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谦让是美德,但谦让也可以是手段,这是截然不同的。陶谦三让徐州,刘备三推,貌似谦让,实际上是装。是谨慎。是保身。并非真心实意。还有荆襄刘表,也是如此。真的谦让和假的谦让看上去没什么分别,实际上区别大了。正如骄傲和自负等等。山水是不一样的山水。

【原】樵者谓渔者曰:“吾尝负薪矣,举百斤而无伤吾之身,加十斤则遂伤吾之身.敢问何故?” 
【译】樵者问渔者:“我经常背柴,扛一百斤也伤不了我,但再加十斤就把我压趴下了,这是为什么?” 

【原】渔者曰:“樵则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观之,则易地皆然。吾尝钓而得大鱼,与吾交战。欲弃之,则不能舍,欲取之,则未能胜。终日而后获,几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伤之患耶?鱼与薪则异也,其贪而为伤则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虽一毫犹且为害,而况十斤乎!吾之贪鱼亦何以异子之贪薪乎!” 
【译】渔者答:“扛柴我不清楚。以我钓鱼之事论之,其中的道理是一样。我经常钓到大鱼,与我较量。有时想要放弃,但又不舍得,想要拉上来,又不容易。需要遛很长时间才能钓上来,有好几次溺水的危险。这不也是伤身的忧患?钓鱼与背柴虽不一样,但因贪而受伤则无两样。一百斤,力所能及,再加十斤,则在你力所之外。力所之外,加一毫都是有害,何况十斤!我贪鱼,又何异于你贪柴呢?” 

【原】樵者叹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动者,智矣哉!” 
【译】樵者感叹道:“从今以后,我知道做事量力而行才是有智慧的。” 
【按】刘备之所以让,其实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命里有时终须有,多大的心量,成多大的事儿。如果提前透支,必定带来灾祸。入不敷出,借钱炒股,放手一搏,急功近利其本源都是不知自量。但量可以增长。力也可以增长的。只要知道本末,就无忧。


2015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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