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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三年

 猪王小屋 2018-12-15

   《资治通鉴·唐纪五十三》载:“夏,四月,上策试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举人,伊阙尉牛僧孺、陆浑尉皇甫湜、前进士李宗闵皆指陈时政之失,无所避;户部侍郎杨於陵、吏部员外郎韦贯之为考策官,贯之署为上第。上亦嘉之。乙丑,诏中书优与处分。李吉甫恶其言直,泣诉于上,且言‘翰林学士裴垍、王涯覆策。湜,涯之甥也,涯不先言;垍无所异同。’上不得已,罢垍、涯学士,垍为户部侍郎,涯为都官员外郎,贯之为果州刺史。后数日,费之再贬巴州刺史,涯贬虢州司马。乙亥,以杨於陵为岭南节度使,亦坐考策无异同也。僧孺等久之不调,各从辟于籓府。僧孺,弘之七世孙;宗闵,元懿之玄孙;贯之,福嗣之六世孙;湜,睦州新安人也。”此段记载与新旧唐书多有不合,未知其所出。而观其与新旧唐书之别,主要在于其移恶于李吉甫,而称美宪宗。观《旧唐书·卷一百四十八》载:“三年秋,裴均为仆射、判度支,交结权幸,欲求宰相。先是,制策试直言极谏科,其中有讥刺时政,忤犯权幸者,因此均党扬言皆执政教指,冀以摇动吉甫,赖谏官李约、独孤郁、李正辞、萧俛密疏陈奏,帝意乃解。”显然李吉甫本来就是一个受害人,皆赖谏官李约、独孤郁、李正辞、萧俛帮忙说话,才得免祸。《新唐书·卷七十一》记载也是如此:“裴均以尚书右仆射判度支,结党倾执政。会皇甫湜等对策,指褭权强,用事者皆怒,帝亦不悦。均党因宣言:‘殆执政使然。‘右拾遗独孤郁、李正辞等陈述本末,帝乃解。”此云执政者,便是指李吉甫。结合《旧唐书·卷十四》载:“乙丑,贬翰林学士王涯虢州司马,时涯甥皇甫湜与牛僧孺、李宗闵并登贤良方正科第三等,策语太切,权幸恶之,故涯坐亲累贬之。”可以肯定地说,权幸者应该包含宪宗在内,而另一个当事人王涯则受了其甥皇甫湜的牵累。另考《旧唐书·卷一百五十八》云:“三年,复策贤良之士,又命贯之与户部侍郎杨于陵、左司郎中郑敬、都官郎中李益同为考策官。贯之奏居上第者三人,言实指切时病,不顾忌讳,虽同考策者皆难其词直,贯之独署其奏。遂出为果州刺史,道中黜巴州刺史。”可见韦贯之之贬,非受牵连,直接就是当事人。惟一无故受牵连者,便是裴垍了。其实《新唐书》记载得还是很清楚的。

    《新唐书·卷一百六十九》载:“(裴垍)坐覆视皇甫湜、牛僧孺等对策非是,罢学士,为户部侍郎。帝器垍方直,以为任公卿,薄其过,眷信弥厚。吉甫罢,乃拜垍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国史。”又载:“(韦贯之)进吏部员外郎,坐考贤良方正牛僧孺等策独署奏,出为果州刺史,半道贬巴州。”可见《新唐书》记载相对简略,其大旨与《旧唐书》无异,惟《通鉴》差别犹大,难觅其所出。按《通鉴》则裴垍、韦贯之皆为李吉甫所构,吉甫何其冤哉!昔“李吉甫始执政,以情谓垍曰:‘吾落魄远裔,更十年,始相天子,比日人物,吾懵不及知;且宰相职当进贤任能,君精鉴,为我言之。’垍即崖略疏三十许人,吉甫籍以荐于朝,天下翕然称得人。”可见吉甫与相交之款曲,及垍之进相,李吉甫荐颇力,何构之前而荐之后者?此当秉《唐书》为确。良为所叹者,史笔如彼,人言其畏?史笔如彼,人言其信?辗转之间,忠臣便成恶吏,翻覆之余,碧血或为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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