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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文明:连载20

 苏三客厅 2021-07-26

三,罗马文明

古罗马与共和

   亚历山大于公元前323年突然因病去世,他的旧臣们将他的帝国一分为三,西亚的塞琉古王国、埃及的托勒密王国,以及马其顿王国,他们各自延续了一百多年。在公元前1世纪,罗马帝国(公元前27年-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时间)开始跃出水面,开始替代希腊帝国的地位。这是一个全新的转折点,它意味着人类文明的核心在试图向西的欧洲腹地继续转移。

俗话说,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让我们回顾一下罗马的往昔吧。古罗马从公元前9世纪初在亚平宁半岛已经开始兴起,这是东边过来的希腊人与西亚的腓尼基人的功劳。我在研究史前文化时,常常感觉意大利最早的伊特鲁斯坎文化与中国黄河下游的一些文化有关,比如山东的黑陶等,但是他们的遥远距离以及中国黑陶早于地中海北部的这些文化又使我非常困惑,但是到处建立殖民地的腓尼基人乃至希腊人的特色又给了我一个揭开这些谜题的希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需要寻找到一个中亚附近的中间点,是他们向世界各地传播着文明的火种,他们或许应该是腓尼基人的祖先。

意大利人也经历过短暂的罗马王政时代(前753~前509年)。在最初的神话中,罗马国王被其胞弟阿穆里乌斯篡位驱逐,其子被杀死,女儿与战神马尔斯结合生下一对孪生兄弟。叔叔怒不可遏处死了西尔维娅,下令将孪生兄弟扔进台伯河淹死。篮筐漂到河边,一只母狼将两个孩子衔走,并用狼奶喂养他们,后来被一位猎人拾去抚养。两兄弟长大成人后杀死了阿穆里乌斯,在母狼喂养他们的台伯河畔建起了一座城市,并以他们的名字“罗慕洛”命名,这就是今天的“罗马”的由来。

之后是罗马共和国(前509~前 27年),在彻底击败了西亚的腓尼基人之后,罗马的地中海霸主地位才得以确立。这也是罗马人将希腊揽入囊中的一个鼎盛时期。

到公元395年庞大的罗马又分裂为东西两个帝国:东罗马帝国与西罗马帝国。之所以如此一再统一、一再分裂,首先是因为当时统一巨无霸非常困难,另外一个原因我认为是东部爱琴海还有尚未被彻底消耗掉的丰厚资源在,所谓气数未绝。比罗马更高级别的文明体尚未出现之前,最优厚的资源就在地中海,甚至依然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和爱琴海,这里就是一个典型的“新加坡地缘”。所以,除了之前的希腊辉煌,罗马拜占庭与奥斯曼相继又在那里维持了近2000年辉煌。这是地缘造成的机缘。公元476年西罗马被北方的日耳曼雇佣军消灭,东罗马最后灭亡于奥斯曼帝国于1453年。这就是罗马文明的简单历史,也是地中海在气候支配之下的一个时代性地缘。

中国古人很早就讲“天时、地利、人和”三因素,这种认识已经很接近今天的科学认识。中国人的微观逻辑不好,但是认识宏观一般是通过混沌整体论,经常有惊人的准确,有些比西方人的絮絮叨叨看起来还“先进”。比如中医就是一种古代的整体论,从微观科学分析它可能基于一些胡扯,但整体有时候又比科学更合理贴切、更有效,但在具体微观治疗上西医更具有普遍优势。国家与地区的认识方面,“天时”假如可以作为“天气”或“时代性”,“地利”假如作为地理地缘,“人和”假如可以看作人的文明水平修养,那么与宏观文明学的认知起码有70%的重叠度了。

传统确实可以长久地影响一个国家或地区。罗马尽管没有施行希腊那样的标准民主体制,但是罗马却不但在2500年前就实行了共和制而且长期执行三权分立制度。正如专制可能是可以划分等级的,民主也是可以划分等级的,那么共和就是一个专制与民主之间的很有伸缩的可混合体制。即便在罗马共和国之前,罗马王权时代都与东方社会是非常不同的,比如敌对双方会约定以获胜一方士兵的国王为王,这尤其与东亚的“天命”和贵族礼制乃至血亲相传的传统截然不同。东亚是被人殖民了2000年的农民和游牧人,希腊罗马人却更习惯海盗强者为王的传统。归根到底,地中海上的千年海盗传统更讲商业“规矩”和契约原则,是这个海盗兼商贸传统培育了西方的法律、道德与政治体系。到公元前6世纪,选票与公民大会这些希腊元素就也同时浮现于罗马社会了。到公元前510年他们就驱逐了王,开始自己选举行政官,随后再加上立法官、公民大会、军事首领的三权分立,与直到今天的西方社会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这就是文化传统的力量,这当然也是文明传播的力量,这本身还是文明层次的一种表现,这更是地中海上经济富足的表现。罗马帝国与希腊几乎在一切方面都代表着当时人类最先进的文明,与之相对应的其他帝国,包括东亚汉帝国,都与之无可比拟,其文明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可以说今天的大半个世界还是处于二千多年前希腊-罗马所引领的文明之路上,只是中间多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工业文明而已。

  远在东亚的人们是在2000多年后才听说公民、民主这些概念的。但是共和国恐怕中国人曾经也短暂经历,不过不可稽考。中国严格的历史实际上是从“共和元年”开始的。不过共和在中国只施行了14年,颇为蹊跷,值得历史学家们从全新的角度继续揭开其中的谜底。具体史实现在学者们有不同看法。由于周厉王残暴不堪,国人暴动驱逐了厉王,之后召穆公、周定公共同执政,称共和,之后周宣王正式继位恢复正统。另外一种讲法认为,是一位共伯和在共国执政,所谓称呼共和。据最新战国楚简《清华简·系年》,厉王被驱逐后,龙伯和立。其后,周公召公同龙伯和共同行政。假如这就是共和政体,那中国是不是有世界上最早记载的共和国制度呢?

现代政治学认为,共和政治的基本含义是国家和政府是公共的,而不是私人的。共和政治的另一个含义是,国家各级政权机关的领导人不能是继承世袭的,也不是命定的,而是由自由公正的选举产生的。所以,中国的共和是一个临时举措,与雅典和罗马的共和国性质完全不同。

结合旧石器时代的莫氏线划分,以及人类后来的文明核心在泛地中海东部地区提前于中国大致2000年的格局,东亚人应该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结论:相对于西方社会,东亚就是个发展缓慢的半原始社会。但是由于位居文明核心的距离比美洲和澳洲近,所以比他们先进,但比西部落后,绝大多数时间里中国处于一个全球的中间地位。从西亚文明到爱琴海、罗马,由于人类文明核心不断西移,使东亚距离文明核心更加遥远。传播不利,所以东亚社会在后期开始加速了相对的下沉,或者说之后的岁月对于东亚人是一条惯性平行线。黑格尔说其时的中国是没有历史的,或中国的历史没有什么发展。这就是因为地缘不利造成的恶果,只是大家不明白是和造成的。但是中国也有一个优势,这就是距离却产生了另外一个“优越”:它对于周边广大地区产生了一种虹吸现象,在近三千多年里黄河中游地区的西安-洛阳一线成为东亚的绝对中心,犹如今天成都之于西南,自成一种风景,西部世界的文明体对于东亚近乎一无所知,亚历山大率领的大军一直进攻到印度河流域,但是他却从未进入过中国的疆域,他的伟大的老师亚里士多德肯定不知道中国的存在,这有效保护了中国的长期存在。相比于美洲和澳洲的地缘,东亚还算是幸运的。

对于东亚这个平行沉闷局面的彻底打破是1840年开始的清末。最初面对西方,那是何等的震颤与惊惧,对于许多东亚人,那甚至是一场噩梦的开始。中国实际上在之后的100年里基本上限于崩溃状态。从缺氧地区突然到富氧地区,也会因为不适应而崩溃,缺氧的青藏高原的牦牛假如下到3000海拔以下富氧地区就不生殖了。但人,是聪明的动物,只是需要很长时间更换培训。

在日渐转冷的欧亚大草原上,新石器时代的颜那亚印欧文化经过几千年蜕变为北方残酷环境里的游牧人,他们的辉煌日渐被南方地区的人们遗忘,一直到他们积蓄了足够的势力之后,以疾风般的骑兵踏破地中海北岸民主的海盗们的璀璨文明。相对于阳光明媚的地中海,来自草原杀人如麻的“阿提拉之鞭”(匈奴王,公元406年-453年)是印欧人或欧洲北方人的另外一张面孔,他死在掳来的一位公主的婚床上,与亚历山大的父亲一样,非常具有戏剧性。

公元前4世纪后半期凯尔特人与高卢人对罗马帝国的侵袭已经开始,他们最终沉淀为今天的西欧人。从分子人类学上看,今天驻守西部欧洲的人们主要就是这些人的后代,他们与南欧人非常不同,主要为R类型的父系染色体携带者。从传统微观视野看,罗马帝国的最后衰败似乎与北方蛮族的产生有关,之后他们的铁骑横扫整个欧洲,甚至一直杀进西班牙与非洲。实际上不过是持续变冷的气候对于北方人的南压结果。在东亚地区,由于经历了同样的持续南压,那些最初的三代人一迁二千里,最终形成了中国最东南一带的客家人。客家人的父系染色体主要为北方的O3人群,与历史上形成的沿海越人的父系染色体O1类型相差很远,后者就是不太严格的所谓马来人种的类型,但O3人群不属于马来人种。

假如说欧洲北方的游牧人骑兵如同黑天鹅,那么南方沿海的希腊-罗马双螺旋构成了日后西方文明的白天鹅两翼。在长达二千多年的时间里,欧洲大陆的狭义文明始终维持在地中海沿岸,似乎回到了旧石器时代晚期,但其实这也只不过是气候回到了同样一个大周期而已,当气温降低到无法忍受的一个界限,欧洲人仍然会选择向西亚转移。在漫长的农业时代里,整个北方旧大陆的人们积累的御寒能力与气候的起伏跌宕之间进行着抵消与抗衡,画出了一条条微弱的政治波动线,其中最坏年景里的统治者往往被描写为邪恶的君主,而风调雨顺时期的君主则都幸运地被赞誉为明君。欧洲与西亚,地中海从西到东的转移发展,大多数时候都听命于气候的摆布,直到被另外一个现象级文明事件所打破,文明核心才发生了根本性的转移,这就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罗马取代希腊

假如说希腊建立在爱琴海上,那么罗马帝国就建立在地中海之上。终于有一个帝国建立在地中海之正中。看看它的位置的多么的奇特,罗马所在的亚平宁半岛建立在地中海正中间的欧洲一侧的最大岛上,希腊却位于欧洲一侧的最东段,他们的不同地缘位置决定了他们的时代,毗邻西亚先得文明之气,就这么简单。人类或欧洲人或地中海人自动地选择了罗马作为他们的都城,这是因为气候允许下的地缘优势的选择结果。地中海和欧洲人需要一个更广阔的天下,需要一个更大的纵深,同时他们需要一个方便控制中东旧世界与欧洲新世界的一个核心地理奇点,这里就是罗马。罗马城就是东亚的“中国”洛阳。从石器时代都能够观察到人类对于挑选居住环境是非常有规律的,几乎像是有一位共同的高明城市规划师主动选择了他们的城市与逻辑,这样认识也可以,确实有一定人的能动性,但其实更多时候,是一种“自然选择”,概率与人群的多少,也就是时代,最终使气候与地缘的时空交叉选择非常“科学”地圈定一个地方。宏观上看人类不是盲目的,微观上其实就是盲目的。

公元前510年罗马人驱逐了前国王暴君卢修斯·塔克文·苏佩布(高傲者塔克文),结束了罗马王政时代,建立了罗马共和国,国家由元老院、执政官和部族会议(Comitia Tributa)三权分立。罗马帝国,是以地中海为中心,跨越欧、亚、非三大洲的一个以欧洲为大本营的大帝国,这与希腊又有所不同。正如古希腊文明以政体的民主性为特征,罗马的核心则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这本来是他们的国名的全称,从一开始就体现了希腊的精神特质。它与东方人的专制帝国一出身就不一样。这是因为几乎所有的罗马都是从希腊移植承袭过来的,它的精神气质与政治智慧,乃至神话与军事和建筑,法律与艺术,几乎全部都从希腊文明借鉴而来。但罗马帝国也是有自己的根源的。罗马人最先围绕共和(公元前509~公元前27年)持续了几百年年。

民主的影子在罗马共和国里若隐若现,但是希腊式的标准民主却几乎从来没有在罗马出现过。这与罗马的庞大复杂有关。罗马极其庞大,数倍于希腊的面积。小城邦更容易实现民主。大国更方便使用专制含量更高的体制。

但罗马帝国的出现更可能与一个当时他们并不熟悉的词汇有关:人均GDP。罗马帝国的人均GDP肯定从来没有达到过希腊民主时代之前的经济井喷高度。希腊那种“地理大发现”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正如不是谁都有后来英国在“发现新大陆”时的千年不遇的争霸机会。但起码罗马相当于美国,注定它也有它的一段辉煌。但罗马肯定有过非常辉煌的经济成就,因为他们差不多接收了全部的地中海殖民地,甚至包括整个中东,地中海就是他们的内湖。

全球如同爱琴海那样的地缘红利时代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希腊之后再无民主制度,一直到另外一个“时代”的2000年后,被另外一个特殊地缘动力托起。民主是一种与经济水平直接挂钩的政体,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实行,否则自古以来的人类社会应该遍布民主政体,但这根本不是事实。

 希腊文明与罗马文明其实也可以看做一体,他们是欧洲再次兴起的A、B两浪,两个先后阶段,也是一个希腊-罗马双螺旋体的形成。甚至最后罗马撤回到扼守爱琴海的拜占庭,更说明了这一点。

假如整体人类文明是一片森林,那么我们会发现每一株文明“生物体”之间也存在明显的资源争夺关系。比如希腊的兴旺发达是中东文明衰落的代价,罗马的崛起则伴随着希腊的陨落。甚至在更小的城市也存在这种现象。比如作为首都北京附近的省会城市就没有中国其他地区的省会城市繁荣,因为天津、石家庄距离首都太近而失去了一定的竞争资源。但是远离了北京、上海的成都地区却又可以异军突起,这些都是资源分享格局造成的类“生物”现象。在近现代我们发现大国之间往往会有“一山不容二虎”心理,潜在的都是因为资源吸纳争夺的必然冲突。今天西方尤其是美国对于中国迅速崛起的恐慌打击,也就顺理成章了。只要中国走上世界舞台,太平洋对岸的美国肯定会不惜代价消灭对手,之后中美之间将是长期的竞争乃至遏制性战争,更何况美国已经明显开始走上了下坡路,所以美国一定会拼命鏖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赌中国险胜。你不觉得今天美国像希腊,中国像冉冉升起的罗马?) 

罗马几乎照搬了希腊的一切。优越的地理位置,昨日辉煌帝国的榜样,广大的欧洲腹地,所以,罗马成为继希腊之后的欧洲文明集大成者毫不意外。日后欧洲的一切都在希腊-罗马这一双螺旋体系中奠定,直到西亚犹太教生发出的一个支系基督教也悄然跟随到欧洲,随着罗马帝国借助着基督教悄悄壮大,甚至化蛹为蝶。最终,东罗马拜占庭横亘在爱琴海的北端,昭示着欧洲与中东不舍的旧恋,标志着一种文明的张力依然存在爱琴海的两洲咽喉,中东的文明余晖通过基督教照耀着欧洲文明的漫长之路。新旧文明重新在爱琴海以拜占庭和奥斯曼为名进行了千年的交替与交流,然而新文明最终在巨大的意外地缘推力之下还是在欧洲另外一个方向的岛国修成。

展望未来的文明路程,我们会突然疑惑,假如世界只有旧大陆,那么何时会有工业革命?答案是:非常非常遥远的未来。所以,地球的大小,资源的利用程度,也是决定文明发展的重要因素。

再做个假设,假如还有一个没有发现的大陆在等待着我们,那么还有什么神奇的未来在等待着我们吗?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从历史中我们已经得出了对于未来的发展的必经之路。

(那家淘宝店里又有书了。另外,留言可以放出或不放的选择。不希望留言放出的请加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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