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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老母鸡汤

 元气群昵称张建 2018-12-27
总忘不了儿时冬至这天喝老母鸡汤,汤是父亲炖的。父亲那时是脱产的小干部。冬至的前一天,即使摸黑,他也骑着他的旧永久从县城赶回家。外面又黑又冷,刮着呼呼的北风。我们家因为父亲回来,堂屋厨房充满温暖,连从门缝透出的光都特别温暖。二姐在关了门的堂屋当门编席,苇篾子在手指间翻飞,身后黄白的苇席在伸长。门缝很大的厨房里,红红的火塘旁,三姐续柴烧锅,母亲低首弯腰擀面条,我偎在父亲膝间听故事:《老大老二分家》。头天晚上就这样快活。第二天冬至,天没明,父亲从被窝把睁不开眼的我拽起:“起,起。”我一下子机灵起来,知道抓鸡,麻利地穿上棉袄棉裤。鸡宿在院子的弯腰老枣树上。冬夜的老枣树可精神了,像起地不高的向上擎托的大手。树身向南呈鱼背弯倾斜,两枝向北弯伸的干枝粗,东向的一枝和西向的一枝略细。枣树理成这样,结枣多,收获时打枣方便。父亲抱住干枝爬向较近的一只。接近了,伸手一按,把它按在宿枝上,手指慢慢地扣起两支膀攥住膀根。略停,他一手抱树,一手拿鸡,滑下树。满树没有一只鸡受到惊吓,仅听到被捉的那只呴呴两声。进得厨房,父亲摸索着点灯,我随手关门,风在外面呼呼地刮着。父亲腾出手,从碗洞拿一只粗碗,碗里放些清水,捏两粒粗盐放水里。刀一措鸡脖,血对着碗淌下来。沥净血往地上一扔,它顽强地拼尽最后气力地扑楞。扑楞尽所有的仇恨,释然的不动了。清晨,母亲从屋后地窖里掏半筐红芋,提一桶冒汽的井水洗净,到进大锅,喊三姐烧锅。她去淘草喂牛,父亲专注的炖老母鸡汤。粗糙的大沙锅支在火炉上,里面放人参、黑胡椒、桂皮、八角、生姜、葱段。上午不知什么时候封住的炉门,父亲依然坐在炉旁,就等大家来吃。开饭前,父亲在粗碗底子里到一点酒,点着酒火,温一闷子壶红芋片酒。大冷天一家人喝两盅。沙锅里的汤喝到最后都烫嘴,喝酒添上我,热闹不少。来杠子老虎,爷爷让着我,喝两个酒不和我来了。父亲用激将法,和他战了几个回合,一直没服气。后来,我大了,担起一个家。每逢冬至,从菜场买只老母鸡,炖的汤总没有父亲炖的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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